第37章 第 37 章
兩臉不善的“不速之客”, 表小姐和舅太太, 即吳瑾華和她媽媽,李麗敏。
在從前老太太還在世時,沈一渺一直住在吳家,即便老太太過世, 她搬回沈家別墅, 但凡周末也會回去看看他們,一起吃吃飯, 聊聊天。可這回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沈一渺已經快倆月沒有登他們家門了。打電話給沈一渺, 她雖然也會接, 但態度上卻是疏離不少, 連“舅媽”這個稱呼也喊得敷衍,面對來家吃飯的邀約, 也總是找借口推掉。
李麗敏和老公驚慌,又百思不得其解。
變故之前, 見沈一渺最近一面的是吳瑾華, 兩人便猜測是不是表姐妹間有了齟齬,繼而連舅舅舅媽都疏遠了。可是多次嚴厲逼問之下,吳瑾華都回答沒有。
這可急壞他們兩口子了。
兩人對沈一渺可是比對親閨女都上心,他們家這邊沒出問題,那有問題的是誰就顯而易見了,沈明嶼他們不敢猜度, 只能是這位新晉后媽,阮女士在搗鬼了。
沈明嶼和小姑子結婚后生意越做越大,她本以為他們這些窮親戚也能搖身一變在沈明嶼的公司當皇親國戚,當時回娘家腰板都挺得更直幾分, 可之后,婆婆和小姑子強烈反對,她美夢破碎,別說皇親國戚,她和老公連沈明嶼的公司大門都沒有踏進去過,還不等她鬧騰,婆婆一番隱晦的話讓她徹底偃旗息鼓。隨后,小姑子離婚,分了大筆財產,她本以為可以分一杯羹,可小姑子身板嬌弱耳根子卻硬,雖然露出來的一點已經大大改善家里的生活,但比起她擁有的,又算得了什么?
小姑子走后,這筆錢全部放入沈一渺名下,等她十八歲就可以自動支配。
她這些年伺候小祖宗似的哄著她,為的還不是這一大筆遺產?她都想好其中的一棟四室三廳的大平層該怎么哄過來了,老太太去世,沈一渺被沈明嶼接回,籠絡這么久,付出這么多心血,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房子,鈔票飛走?!
今天,不管問題出在哪里,她都要把沈一渺重新籠絡回來。
李麗敏和吳瑾華下午就來了,可是沈家的話事人都出門不在,她也不準備回去,不把這事解決了,她寢食難安。
枯坐三四個小時,好不容易等來沈一渺,她努力壓抑怒火,溫和細語道:“一渺,舅媽一直聯系不上你,特別擔心。”
沈一渺懶懶瞥一眼母女倆,掏出手機,黑屏。
“沒事沒事,知道你平安,舅媽就放心了。”關切放松的笑容在李麗敏稍顯圓潤的面龐上層層推開,誠摯彰顯無疑。
沈一渺瞅了她一眼,垂下頭,抿緊嘴唇,輕輕“嗯”了聲。
等沈一渺換好衣服,拿了充電寶下樓,剛坐下,李麗敏只挑撥了幾句,就滿意看到沈一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臭起來。
只是,不待她多說幾句,阮輕輕和沈明嶼就回來了。
她透過落地窗看得清清楚楚,沈明嶼那樣地位的男人居然親自給小妻子開車門,手還墊在車門上方,生怕磕碰了她,寵得喲,嘖嘖,她牙都酸了。
李麗敏以為,她一個外人都看不慣方才外間的這一幕,沈一渺作為沈明嶼和前妻的女兒,見到自己爸爸這么疼寵新婚妻子不說氣炸了,也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吧?可轉眼一看,人家正低頭玩手機,壓根沒看見。
毫無反應。
李麗敏一口氣憋在心口,像蓄力一拳打在棉花上,還差點閃了腰。
吞咽了好幾口翻涌的怒氣,到底在阮輕輕進門時沒忍住,泄露出幾分,譏諷出聲。
沒看見?沒關系,她說給沈一渺聽。
看見阮輕輕似笑非笑的眉眼,李麗敏換上溫和笑容,口吻也客氣起來:“阮女士不要誤會,我沒有指點您的意思,只是見您和一渺她爸兩人出門,把一渺一人留家里,作為心疼一渺的長輩難免思慮的有些多。”
說罷,她轉頭看向沈一渺,臉上掛著甜膩膩的疼愛表情。
阮輕輕對這人陰陽怪氣的功底嘆為觀止。
棋逢對手。
“這位,是哪一位?”阮輕輕沒理會李麗敏的話,而是姿態閑適地在對面沙發坐下,問站在旁邊的王管家。
這話一出來,阮輕輕就知道穩了,她贏了。
果不其然,對方的臉一瞬間黑透。
這話問得……夠狠。
沈一渺聞言也從手機里抬頭看了阮輕輕一眼。
“……”王管家不著痕跡掃了一眼相似度超過七成的李麗敏和吳瑾華,以太太的聰慧,不會猜不出舅太太的身份,不過,太太這話確實漲氣勢,于是,她躬下身,愈發恭敬回答阮輕輕的話,“太太,這位是吳太太。”
阮輕輕“哦”了一聲,疑問道:“吳太太?”
王管家繼續恭敬補充:“也是咱們一渺小姐的舅媽。”
她這段時間與阮輕輕漸漸熟識,默契度也培養出幾分,這會簡單地配合太太輸出打怪,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麗敏:“……”
兩人每一次的問答都是在刮一層李麗敏的臉皮,即便她臉皮夠厚,這會兒也覺出疼來。
“哦,一上來就吼我,我還以為是哪里鉆出來的長舌婦,手伸那么長,管到沈家來了。”阮輕輕慵懶地理了理鬢邊發絲,恍然道,“原來是舅太太啊。”
李麗敏跟一只高壓鍋似的,所有的氣都憋住身體里,找不到發泄的出口,臉色隱隱鐵青。
一直安靜坐在邊上裝隱形人的吳瑾華差點破功,不過不只想到什么,嘴巴翕動片刻,還是一聲未吭。
沈一渺倒是露出一點意外的神情。
后媽,竟還有氣死人不償命的這一絕技呢?
后媽和舅媽……她靜觀其變。
李麗敏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雖然氣悶,但還是強忍了下來,可話里的陰陽怪氣的味道卻更濃了:“說起來別人都說瑾華長相隨我,可能她上次來這沒見著您吧,您不認識我就很正常了。不過,要是您和一渺她爸辦了婚禮,咱們也能早點認識了。”
這是嘲諷她不受沈明嶼重視,連個婚禮都沒有是吧?她和沈明嶼具體怎樣先不說,現在、當下、就此刻,她不能退縮,認輸。
“嗯。”阮輕輕一臉歉意,抿了抿唇,還是說道,“不好意思哈,我有點臉盲,尤其對相貌極其普通的人。”
既然對方“揭她的短”,那么她全部晾給對方看,再來個反轉打臉就行了:“至于婚禮,賓客名單上我們一直存在分歧,我說要熱鬧,認識的都請來,他卻怕我多心……”
說罷,特別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麗敏好幾秒。
畢竟沈一渺在場,話不好說得太直白。
不過,該表達的也表達到位了,看李麗敏愈發難看的臉色就知道了。
就算有婚禮,不在嘉賓名單上的人,又怎么會在婚禮上見到一對新人呢?因此,辦不辦婚禮,又關局外人何干呢?
李麗敏好不遮掩地長吁一口,不再和阮輕輕無異議斗嘴,裝作聽不懂阮輕輕的話,轉向沈一渺,說出此行的目的:“下周末來舅媽家,舅媽給你準備大閘蟹好不好?舅媽這段時間沒見你,特別想你,還日夜擔心你吃住合不合心意,有沒有被欺負,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一渺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方頓住,好一會才回答,可能是因為低著頭的緣故,聲音有點悶悶的:“我都很好。舅媽。”
“平時每周都能見到你,問問你的近況,這一個多月沒見你,我和你舅舅都掛記你。”李麗敏瞟了阮輕輕一眼,別具意味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什么了?一渺你還小,不知道人性自私,有的人看上去和善,但都是哄人的,利用你討好你爸呢,等回頭就開始給你穿小鞋,在你爸跟前詆毀你……就是在覬覦你爸的財產呢。”
這個家里就三個主人,除了沈一渺和“財主”沈明嶼之外,還有誰能“覬覦”,繼而“謀奪”財產呢?
阮輕輕輕嗤,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這挑撥太拙劣了。
這舅媽的智商剛剛都被氣跑了吧。
沈一渺面無表情,仿佛未聽出也未看出舅媽話里的“危機”和她臉上的焦急。
其實,她很無奈,舅媽一副“其他人包括你親爸爸都會傷害你,只有我們是真心對你好,所以你要聽我們的”的模樣,實在令她反感和疑惑,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吐了個字:“哦。”
想了想,又道:“我爸的事,他自己會看著辦的。再說,東西是他的,他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我不管。”
這個態度……
李麗敏心頭一緊,瞥見女兒,靈機一動,笑道:“要不讓你表姐跟你住些天吧,你們表姐妹這么多年還沒分別這么長時間呢,瑾華先前還說不適應,鬧著來找你呢,你們正好作伴,就像……”
“不用了!”
沈一渺忽然冷聲打斷李麗敏的話。
“不要……”沈一渺的話音還未落地,始終未發一眼的吳瑾華小聲拒絕。
未理會女兒的話,李麗敏急道:“一渺,你不用……”
李麗敏的話還未說完,再次被人打斷,這次是阮輕輕,她對站起身的沈一渺微笑道:“一渺,你先回房間,我有話對你舅媽說。”
沈一渺聞言對阮輕輕點了點頭,又冷冷瞥了一眼吳瑾華,直接轉身上樓離開了。
李麗敏:“……??!!”
她沒控制止住表情,雙眼瞪圓,真的不敢相信沈一渺居然會聽阮輕輕這個后媽的話,以至于她沒出聲把人攔住。
這一刻,她才真的慌了起來。
李麗敏一直認為,以沈一渺的別扭性子,是沒辦法和沈明嶼好好溝通,解開凍結多年的心結的。
所以,沈一渺搬回來她毫不驚慌,甚至因為小祖宗離開,而松一口氣。
可萬萬沒想到沈明嶼這么快就再婚了,不過就算再婚,她也沒驚慌,以沈一渺對親媽的感情和維護,和后媽肯定不對付。
繼女和后媽就沒聽過幾個能和平相處的。
到時候,受了委屈必然會來舅舅家找溫暖,尋求安慰。萬一沈明嶼在拉架時,稍稍偏頗,或者說只是公平公正,以沈一渺小公主的性子,和沈明嶼之間的隔閡一定會更深。到時候,他們之前的付出、討好就愈發凸顯出來,誰是她最親近的人不言而喻,有了對比,她的感觸才越深。
當時利索地把沈一渺送來沈家,除了他們無法拒絕沈明嶼和他遞過來的鈔票以外,也有這一點考慮。
橫豎他們不會吃虧。
可現在什么情況,沈一渺的狗脾氣居然這么聽后媽的話?讓她回房間她竟然就回去了,把舅媽和表姐全都丟下?!
李麗敏簡直目瞪口呆。
她來之前對阮輕輕是十分瞧不上眼的,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小姑娘,以為傍上大款就萬事大吉的蠢貨,如果沈明嶼真的看重她,至于捂著不放出來見人?肯定是怕她丟人。
這位再婚對象容貌即便是她再挑剔也無話可說,修養心胸就和小姑子差了十萬八千里了。在沈一渺離開前,見識到她的伶牙利嘴,李麗敏也未把她放在眼里,鄉野潑婦還擅長罵街呢,耍嘴皮罷了。但現在,李麗敏不得不承認,對方還是頗有手段,竟然能在短短兩月收服沈一渺這頭倔驢。
想想大房子,她挺直腰桿,堅決不能退縮。
“阮女士可能還年輕,處事能力不夠,又比較貪玩,這當家女主人做得可不合格啊。”
阮輕輕笑得從容:“哦?”
李麗敏睨了阮輕輕一眼,下巴點了一下她跟前少了一半茶水的茶杯:“我這茶杯都見底,也不見給我續上。”
王管家看了一眼阮輕輕,眼觀鼻鼻觀心,不動。
阮輕輕微微一笑,平靜反問:“我是后媽,年紀又輕,還比較貪玩,人又任性,面對不速之客,慢待不是很正常嗎?”
“……”李麗敏一噎,阮輕輕氣定神閑的模樣更是讓她怒火高熾,“你也不怕丟沈家的臉!”
阮輕輕以手托腮:“我姓阮,不姓沈。”
連這兩個姓都不沾的人,更沒資格來評判她。
李麗敏不甘示弱,又急又氣,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是,可一渺是沈家的孩子,你出門不管孩子,這可不行,你也是當人后媽的人了,一渺她媽當年拖我們照看她,她的事情我管得著,再說,當年一渺爸媽感情比金堅,少不了一渺這顆愛情結晶的粘合,你慢待我們沒什么,但你要慢待一渺,小心你沈太太的位子做不穩當!”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在理,冷笑一聲,看這位阮女士作死。
阮輕輕已經不想再和她耗下去,高跟鞋鞋跟再低,也沒有柔軟的拖鞋舒服。
“論親疏遠近,誰都比不上一渺她爸,作為一渺的爸爸,他考慮的肯定比咱們都全面,聽他的準沒錯,你說對吧?一渺爸媽的感情我不做置評,不過,一渺她媽已經安息,我們還是少打擾為好,你說是吧?”
拿著雞毛當令箭,阮輕輕就不信她敢用這一套去裹挾沈明嶼。
吵架最忌給對手留下插話反擊的空擋,阮輕輕當然深諳其中精髓,所以,不等李麗敏張嘴,又繼續道:“還有你說要你閨女住過來給一渺作伴,看來你對一渺的關心還是浮于表面,未用心思。你不知道一渺和她表姐鬧翻了嗎?你不知道你閨女伙同其他同學陷害一渺,想坑她一筆嗎?”
李麗敏怔愣,好一會臉色變白。
看一眼身邊一直不活躍,異常沉默的女兒,心底隱隱發涼。
“所以啊,我建議你先回去把吳家的當家女主人做明白了,再談其他。”阮輕輕一副“我是為你著想”的表情,“不然,自家未管好,別人家的事你又夠不著,身下位子什么時候塌了都不知道,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年輕,心眼實,知道你是關心外甥女,不大介意你的‘指點’,但就怕你養成習慣,別人可不一定有我這么好說話。再說,一渺她爸對這事的態度如何?愿意你們插手一渺的方方面面嗎?還有,咱們也不能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不顧孩子意愿,對吧?你這么關心一渺,也肯定想她開心,對吧?”
“所以,你們今天先回去吧,我一個后媽做不了主,一渺的事情你們去和他爸爸談。”阮輕輕笑吟吟地一錘定音。
李麗敏咬了咬牙,胸口悶出一口老血,臉更是化為調色盤,抖著手點了點阮輕輕,一扭頭,扯住滿臉倉皇驚恐的吳瑾華憤憤走了。
客場作戰,又被丟了顆大雷,留下扯皮也是浪費口水,還要被無情嘲笑,任是李麗敏臉皮厚,也承受不住。
以為牢牢拿捏在手心的沈一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溜遠了……
李麗敏倒是想沖上樓找沈一渺解釋,可吳瑾華這事她還沒弄清楚,解釋不到位,再把人推更遠,還是回去和老公從長計議。
看了一眼手里小臉慘白的女兒,李麗敏恨鐵不成鋼,差點把牙咬碎!回家再收拾她!
怨毒地剜了一眼阮輕輕,母女倆消失在夜色里。
阮輕輕小勝一場,哼著一曲上樓了。
臨睡前,念及沈一渺在李麗敏表述關懷時的幾次停頓,還是給她編輯了一條微信:
【雖然有些事情沒想象中的美好,但也沒那么壞,不要較真。晚安。】
書中的沈一渺一直與舅家保持親密關系,且隨著父女關系的惡化,與舅家的聯系越來越密切,最后她出國,大部分財產都交給舅舅管理,也贈與他們不少財產,其中就包括市中心一套大平層。
阮輕輕好歹做了兩年社會人,看問題更實際,父女隔閡和沈一渺的財產,這中間要是沒吳家搗鬼,她直播吃手機。
消息發出去,阮輕輕就放下手機,沉沉睡去。
而坐在飄窗對著夜幕發呆的沈一渺,聽見手機“嗡”地一聲。
她低頭點開。
盯著阮輕輕的信息一個字一個地反復讀了好幾遍,才回復:【晚安。】
這時候收到這樣的關心開解的話,仿佛對方可以體會到她復雜的心態,安撫簡潔、點到即止,讓人熨帖又舒服……
想了想,沈一渺把信息截圖,留存。
在抬眼,閃爍的星星,好似也帶了絲微溫度。
沈明嶼處理了一上午的文件,略感疲乏,便借下樓倒水之故放松一下,剛踏上樓梯,就聽見阮輕輕隱約和人的對話聲。
“……阿姨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輕輕,阿姨想問問你有對象了沒?想找個什么樣的?”
阮輕輕失笑一會兒,回答聲傳來。
“文阿姨,我都結婚了。”
沈明嶼邁下樓梯,轉眼見阮輕輕窩在沙發上,邊擼懷里的團子,便對著茶幾上的手機講話。
“阿姨糊涂了,你不是說你和你室友住?”
阮輕輕把散下來的發絲捋到而后,露出瑩白的側頰和脖頸,頓了一下,解釋:“阿姨,室友就是我對象。”
我對象……
沈明嶼停下步子。
“嘿,把老公叫室友,你們年輕人可真會玩,得嘞,是我老嘍。”
阮輕輕趕忙安撫:“您才不老……”
阮輕輕聊天過于專注,竟然沒發現,幾步之外的沈明嶼,更沒發現,透窗而過的光線,在他似有似無上彎的唇畔輕晃。
和文阿姨又聊了好一會,阮輕輕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見到沈明嶼,她略詫異。
等沈明嶼從廚房倒水出來坐到她旁邊時,阮輕輕已經結束通話。
沈明嶼放下水杯,仿佛隨意問道:“聽說昨晚一渺舅媽來了?”
阮輕輕一怔,不明所以,還是盡量實事求是道:“嗯。來坐了有一會。”
這別墅里誰不是他的人,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肯定一清二楚了,這會問起她,不會是問罪吧?“舅媽”可是被她氣跑的。
不過,沈明嶼也不至于吧。
沈明嶼輕笑道:“辛苦你了。”
阮輕輕松一口氣。
沈明嶼對吳家人的態度冷淡疏離,這都是她的猜測,保不齊人家本來的相處方式就是“平時疏淡,有事不讓人”呢。
現在確定,就是疏遠。
也能神經一緊一松,讓阮輕輕心情愈發松快,順口玩笑道:“那,有什么實質性的感謝沒?”
這個“那”字拖腔帶調,還拐了好幾個彎,十分具備調皮精髓,相當靈性。
沈明嶼認不認這話,都不會尷尬。
“好。”沈明嶼低沉的聲線干脆應道,“你想要什么?”
票票!
很多很多的紅票票!
她知道她說了,他一定會給她一個超出預期很多的數目。
不過,她還是強硬把話咽下去了。這樣伸手向上,和她一貫的行事準則不符,也和她的“暴富美學”格格不入。
“暫時還沒想到。”阮輕輕念頭一轉,玩笑道,“要不就換三個,不,三個太貪心了,一個,就換你一個承諾好了。沈老板放心,這個承諾必定不違背法律道德,不違背你本心,你又肯定做得到。”
《倚天屠龍記》的臺詞,被她化用在這里,如果不是沈明嶼在一旁,阮輕輕都要笑軟攤在沙發上了。
沈明嶼:“……”
如果她轉頭,一定可以看見沈明嶼臉上愕然的笑意。
“好,我答應你。”沈明嶼回答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定沉靜,帶了絲絲笑音。
“嗯嗯。”阮輕輕笑應,腿蜷縮太久,發麻發脹,她試著伸開,“哎呀,我的腿都麻了,又揉不到。”
憋笑用了太多的力氣,這會兒阮輕輕的聲音軟軟的帶了一點沙啞質感,特別像撒嬌。
好巧不巧,她的腿正伸往沈明嶼方向,離他一臂之遙。
兩相結合起來,調和出一種“撒嬌讓老公幫忙揉揉”的怪異味道……
樂極生悲。
阮輕輕腦中猛然蹦出這四個字。
她想趕緊把罪魁禍“腿”撤回來,可偏偏麻得太厲害,麻癢疼三者結合鉆心,一下子沒收回來。
欲哭無淚。
沈明嶼開口聲線平穩鎮定,很平常道:“左右晃晃,血液流通開就好了。”
“嗯嗯。”阮輕輕舒了一口氣,趕緊照做緩解尷尬。
“我先上樓處理工作了。”不動聲色瞥一眼阮輕輕的囧色,沈明嶼端起水杯,從容起身,告別。
阮輕輕求之不得。
這個沙發坐起來特別特別舒服,讓人陷在里面就不想挪動,阿姨們不打擾她,沈明嶼和沈一渺平時上班上學,阮輕輕獨霸慣了,今天吃完早飯習慣性窩進來,前面還慶幸沈明嶼沒聽見自己和文阿姨外放大的聊天內容,沒一會又撞上社死現場。
想想就累,心累。
不過很快,她的心累被一條短信息徹底治愈。
【發展銀行:您尾號卡10月27日10:07轉入200000000元……】
個十百千萬……兩百萬!
這是沈明嶼之前給她的那張卡,誰打進來的不言而喻。
喜悅之前還未噴發,便有一個疑問繞上心頭,沈明嶼為什么突然轉給她二百萬?!
阮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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