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舞(上)
我來到芬達專屬的練舞房,脫了皮鞋,光腳踩在地板上,把西裝外套脫了,卸下腰帶,解開襯衫最上面三顆紐扣,把袖子卷了三卷,卷到手肘部分,原地跳著轉三圈,雙手隨機搖擺,測試衣服的寬松度,頭發在空氣里滑過一個個弧線,甩脫服裝的束縛,從一個精英少爺轉變成一個自由的舞者。
從舞蹈教室后方的置物箱里,拿了一根黑色皮筋,從耳廓抓起發絲,用皮筋繞了一圈把頭發束起。對著鏡子,開始做起全身拉伸動作,手部、肩部、腰部、腿部,慢慢舒展起自己的身體,往上延伸,往兩側拉開,一個節拍、一個動作的放松我的身體。
全神貫注在我的肢體上,眼神與精神隨著每一個動作舞動,感受呼吸與四肢的共鳴,放空自己,沉浸在最原始的伸展中。
做完熱身,藍牙連接耳機,我開始放我專屬的跳舞bgm,一部分我寫的山靈祭歌,一部分北歐的中古民謠歌曲。
熱身之后,是freestyle。目的是為了讓身體快速燃燒,訓練肢體之間的配合,隨著音樂自由舞動,每一首隨機用一種動物的特性去跳,像豹一樣狂野,像蛇一樣纏綿,像鷹一樣勇猛……配合音樂傳到我內心的情緒,跟著旋律、鼓點放浪而行,回歸山野與雨林,在音樂的狂風暴雨里或歡呼、或悲鳴、或狂熱、或廝殺。
這部分的舞蹈,不追求動作的美觀與準確,也不會刻意調節力度的強與弱,而是把自己化身為獸,讓四肢像動物一樣舒展,讓身心忘卻外物,只沉迷于每一個音符中,忘卻身處的環境,做一只白日叢林里的野獸,翻滾、匍匐、捕獵、飛翔……
音樂流過我的身體,為我披上一層可以自由奔跑的軀殼。
在此刻,我才是我。純粹、毫無界限的我。
在空中后空翻飛翔,在地板breaking猛撲,往后仰下腰到蛇的蜿蜒柔軟,我嘗試人體的極限,隨著人聲吟唱、大鼓、笛聲,在篝火的夜晚釋放獸的呼嘯與遠去,越走越遠,音樂越來越輕,黎明已來,野獸閉眼,安然休憩。
啪啪的鼓掌聲,從身后傳來,含著未熄的野性,兇猛的回望,被汗水打濕的長劉海遮住我的部分視線,往后一甩,顛倒的視線里,吉野北人的身影輪廓映入眼簾,伴著喉結的涌動,發出一聲長長的喘息聲。
“你-來-了?”我腰部用力一頂,核心肌群發力,從反折貼地的跪姿,瞬間起立站直,把眼前的長劉海往后一攏,扯掉發圈咬在嘴里,雙手梳攏起發絲,一手抓住收攏處,一手拿過嘴里的發圈,低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快速把所有的頭發扎緊,扎在一起。
“嗯!奔氨比送塘艘豢谒凵衤冻鰸庥舻捏@嘆,轉而又變得鎮定,快步走到我身邊。若無其事的開口,“你跳的是什么舞種?這種舞種,我沒見過”
“我隨便跳的,非要說舞種的話,偏向原始部落的戰舞與祭舞!蔽矣檬直巢亮讼骂~頭的汗,右手往外扯著襯衫開始扇風,內心有點煩躁,臉上露出略微不爽的神情。
糟糕!現在的體能真的太差了,剛把肢體燃燒打開,體力已經快消耗殆盡。正餐還沒上,身體已經快熄火。剛站起的瞬間,差一點腿部沒蹦住。
唯一值得慶幸,身體柔軟度,比預期好的多,幾個軟筋難度動作順利完成。童子功打下的扎實基礎,即使半年沒練,還是夠松軟。
“給你衣服,你平時都這么練嗎?有些動作看上去很難!奔氨比税咽痔岽f給我,“一直聽大樹說,你跳舞很不錯!
“嗯。還好。謝謝!蔽翼樖纸舆^手提袋,低頭把黑色的運動套裝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吉野北人,慢吞吞說了一句,“我要換衣服了!
我是不介意當他面換衣服,但芬達成員都勸我,讓我不要隨便在非團員人面前換衣服。
“哦!哦!”吉野北人吃了一驚,大概想起了什么,轉而一臉恍然大悟,“這衣服送你了。不用還我了。走了。”
我沒拒絕,點頭表示明白,看著他磨磨蹭蹭的抬腳離開舞蹈房。我在原地休息了三分鐘,想了想,還是走到門邊,把舞蹈室反鎖。
一來,保持室內安靜,讓我更能專心練習。二來,防止誤入,減少被人目擊黑歷史的可能性。
補充了水分,在墻角休息了十分鐘。播放芬達的歌曲,我拿出pad,播放曾經錄制的歌曲舞蹈室版本,先練習原來會的歌曲,再學習半年內新出的芬達單曲。前五遍是純跳練習,后三遍是邊唱邊跳。
基于體能的客觀因素,跳一遍,就要休息幾分鐘,進度極度緩慢,讓我不由心生焦躁。但這種事情,急也沒有用,只能通過大口喝水和寫歌詞,發泄我陣陣不爽的情緒。
足足練了五小時,才把每首歌與舞練會,榨干體內最后的一滴力氣。捏著酸軟的大腿,放棄繼續加練的想法,過猶不及,慢慢來吧。
疲倦上身,人變的犯困,翻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中島健人還沒我電話,看來今天他是真的忙。
我躺在地板上,想著等會做什么,家暫時不想回去,去方島律師短期借住也不合適。秘密小屋,坂本阿姨知道,不適合。
如果去酒店住幾天,萬一被狗仔拍到,容易看圖說話變丑聞。電影的關注熱度,我,成為狗仔當下關心的對象之一。
公司有給芬達部分團員提供宿舍,我可以去臨時借住一陣子。但,有些事情,我不愿跟團員解釋,也不愿被特別關注。
困意與疲倦,讓我不想深入去思索任何復雜的事情,這超出了腦細胞思考的范圍。
就睡一小會,等醒了再說,睡意抓住了我的雙眸,讓我慢慢閉上了雙眼,陷入黑暗的汪洋。
這一睡,就是兩個小時。醒來,又冷又餓。
晚上8點,中島健人,依然沒給我回電。
第三次撥打他的電話,嘟嘟嘟的忙音響起,無人接聽?磥,今晚的吃飯,約不成了。
肚子發出咕咕的饑鳴聲,按下去,輕易凹了一小塊,明明吃不了幾口,餓的感覺,依然讓人難耐。
我給中島健人發了一條短信,【有空回電。我復出了,賢在死了,換房中!
許多紛繁蕪雜的事物,落在紙面,往往只有幾個字。千言萬語,落筆千金。
脫下身上汗臭淋漓的衣物,用紙巾簡單擦拭身體,我換上相對更干凈的西裝,穿上皮鞋,步履匆匆,離開舞蹈房。
外面下起了大雨,滂沱的大雨,嘩啦啦的雨水傾倒成一片。我站在大堂門口,前臺與保安已經下班,留著燈給依舊加班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我伸出手,雨水瞬間打濕我的手掌,雨水擊打飛濺到臉上、身上,潮濕冰冷,飛濺無度。
雨水把城市隔絕成一個個盒子,各自獨立,各自孤離。
此時此刻,我,需要一把雨傘,或者一輛車。
我翻開手機,看著好友列表,不知道該跟誰求助。
中島健人,消息未讀,估計還在忙。
中島颯太,我有類似近鄉情怯的惶恐。四月一別,我們再沒見過,短信也越來越少。
近半年,中島颯太的朋友越來越多。僅綜藝節目里,我看到的,就有四位藝人說,關系最好的朋友是中島颯太,經常跟他在一起玩。
生活如織,像萬花筒一樣絢爛。我上網瀏覽他的社交賬戶,半小時前他發了一張跟巴黎波成員一起吃可麗餅的照片。
我,默默看著他照片里的笑容,充滿真心的快樂;瑒邮种竿胺纳罾,有越來越多和朋友的合影或短視頻,散步、風景、咖啡店、購物、美食……
我依然世界第一的喜歡他。即使,我知道,他在慢慢遠離我。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
他需要的朋友,是能陪在他身邊一起玩耍、一起聊天、一起努力、活生生的人。
從來,不是我。
四年前,是我死皮賴臉,主動強求來的這段友誼。我,成為他的朋友之一。
現在,這段關系,快撐不下去了。
懷著最后的倔強,不肯就此認輸,我給他發了一條新信息。
【颯醬,今天你有空嗎?晚點,能不能來見我一面?】
十分鐘后,中島颯太給我回了消息,【我跟朋友已經有約了,下次吧!
在大雨磅礴的聲音里,我面無表情,低頭看到皮鞋上的水珠,稀里嘩啦,密密麻麻。
手機不離手,每次都秒回的颯太,再晚都愿意跟朋友出來見面的颯太。
我,被婉轉的拒絕了。
心,刺痛了一下。手心開始發麻,說來實在嘲諷,我沒給颯太我會活下去的承諾。
現在,我承諾坂本阿姨活著,颯太不需要我了。
閉上眼,不拆穿他的謊言,我還是他的朋友。
我喜歡他,就夠了。
我,緩慢蹲下身,松松的抱著自己的膝蓋,踱步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如生銹的機器人,一動不動,望著大雨發呆,等待雨停。
半小時后,方島律師給我打了電話,問我在哪兒?
我接了電話,給他發了定位截圖。方島律師,開著車飛速趕到,找了一大圈,把冷到發抖,被雨水打濕,一臉狼狽的我,撿回了家。
他推我去洗澡,給我吹頭發,給我煮粥,喂我吃藥。有條不紊,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說,等我吃完飯,直接一把抱起我。抱到客房的床上,刷的一下,把我整個人塞進被子,給我捻好被角。
然后,把手掌覆蓋在我的眼睛上,強硬讓我睡覺。
我睜著眼睛,用睫毛一次次掃過他的掌心,被他的手掌使勁壓住,眨不動了。
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的被子好暖和,慢慢的,我真的睡著了。
我坐在芬達的會議室,在芬達成員歡慶我回歸的派對上,收到中島健人的回信。
這是,第三天了。
他說,他給我打了電話,沒打通。他以為我在忙復出的事情。
他說,坂本阿姨很擔心我,讓我至少給坂本阿姨回個電話。
他說,賢在的事情很遺憾,既然我復出了,不如抱著賢在的心,一起努力。
我笑容燦爛,露出八顆牙齒,眼神柔和,含著激動的淚水。
對每個成員,一一親自道歉,為自己半年的缺席給他們造成的困擾。
對他們的歡迎表示超級驚喜,高呼,從今往后,我會努力,做好分內的工作,一起為芬達奮斗。
我真的好開心!
我的朋友,我的團員,都在我的身邊。
他們圍著我,對著我微笑,為我慶祝,眼里藏著真摯的關心與喜悅。
團媽大樹說,我能回來,他真的很高興。讓我慢慢來,不要勉強。
隊長世界說,我不要有壓力,身體或心情不好,直接跟他說。行程問題,他會替我去跟公司協商。
經紀人說,我先跟團隊錄制一些輕松的團體行程,最后那場演唱會,我可以單純上臺出現,跟粉絲聊聊近況。目前階段,讓我先把身體養好。
其他團員,紛紛以他們的方式歡迎我的回歸,讓我安心回來,一切有他們。
颯醬,對我很親切,抱了我一下,在我耳邊說,歡迎回來。
熱熱鬧鬧,歡歡喜喜,仿佛我們沒有分離半年。
仿佛隔閡與陌生感,尷尬與欲言又止,從未存在過。
我,真的,真的好開心啊。
我懷著燦爛的笑容,被方島律師接走,在車里,他看著我的笑容。
“真難看。不想笑,就別笑!狈綅u律師皺著眉頭,冷不盯對著我說。
“我笑起來很難看?”我把車頂的鏡子翻開,對著鏡子的反射,認真的左看右看,漂亮美人的笑容,看上去溫柔又治愈,美如一幅精品畫卷,哪里難看?
“騙人有意思?”方島律師打著方向盤轉彎,“還有,你準備在我家呆多久?”
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用兩根食指把笑容拉大,笑顏如花,活色生香,一次笑容就是一次暴擊。
“明天我就走。我找好房子了。”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搖擺著各種角度,試圖從各方位看出哪一點難看,認認真真解釋,“我笑了,所有人才會安心。我已經給他們造成很大的困擾,不應該再給他們添堵。”
“別把人當傻瓜,小少爺!狈綅u慢速開著車,盯著前方,嚴肅的勸解。
“我是真的開心,我把自己沉浸在開心的情境里。這是真實的感覺。像演戲一樣,角色上身。你能看出來,是因為我正在退出那種情境。這是聲樂老師教導的沉浸式演繹法,對唱好每一首歌特別有幫助!蔽铱戳撕脦妆椋贸鲆粋結論,過瘦造成的五官分明,超級凸顯我本身遺傳的優良基因。帥與美有機的融合在一體,輪廓分明,特別是側臉的角度,像歐洲的雕塑一樣,充滿立體感。
“在我面前,你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狈綅u律師淡淡看著前方的路況,漫不經心說出口。
“嗯。”我笑著點頭,有些話,聽聽就好。
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他們行動上,表現出歡迎、高興的舉動,足矣。
非要論心,那就是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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