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芝看著林隱若，總覺得閨蜜看著溫蒂的眼神就像盯著某種……食物，帶點興趣，還有即將吃掉它的愉悅。

        溫蒂似乎認為威逼利誘的火候夠了，篤定道：“好了，相信你們都已經做出了明智決定。等會兒別急，排好隊一個個講述。”

        可是出乎她意料，臺下依然一片靜默。

        林隱若猜那些雇主男的失蹤應該會讓溫蒂很難辦，所以她想盡辦法尋真相，看樣子派對是私密性質的，并無監控設備。

        溫蒂后腦勺的兇臉轉到了正面，沖進人群抓住了先前水池里遇見的那個4歲幼童，她哥哥肉眼可見的一身重傷，仍然第一時間沖上去保護妹妹，但被溫蒂一推就倒地了。

        女童心疼地叫了聲“哥哥”。

        溫蒂將那張可怕的兇臉靠近女童，威脅道：“小朋友是最誠實的，你告訴我派對上發生了什么，不然我就把你哥哥的頭踩爆。”她一腳踩在少年的頭上，用力地碾。

        女童哭求：“放開我哥哥！”

        溫蒂繼續逼迫：“說出實情就放了你哥哥。”

        “我什么都說！”女童的心理防線似乎崩潰了。

        全場氣氛驀地緊繃。

        女童似鼓足勇氣，給出的回答出乎其他人意料：“那些客人打架，有一位特別厲害，殺了其他客人，然后把尸體藏了起來，最后他自己也消失不見了。”

        “小朋友，騙人是不好的。”溫蒂又用力一腳踩在少年頭上：“你再好好想想。”

        女童哭道：“我從來不騙人！”

        溫蒂咯咯笑著，說：“當我傻？如果這是真相，那為何剛才沒人敢說？一定是你們之中有人做了什么，害得客人失蹤了。”

        其他人想幫女童圓謊，被溫蒂呵斥了回去：“我現在只想聽這個小朋友說！”

        女童顫動著濕噠噠的睫毛，答：“那位殺人的客人說，誰把他的事情說出去，他就弄死誰，所以我們剛剛不敢說。”

        林隱若看著這個明目張膽撒謊的女童，記得第一次在水池里見到時，女童眼中有著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蒼涼，可現在那雙眼睛里盡是澄澈，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小白兔，讓人忍不住想信她說得每一個字。

        女童淚眼婆娑地望著哥哥，在溫蒂看來也許只是小朋友心疼哥哥，在林隱若看來卻是另一層意思：哥哥對不起，你再忍忍。

        被踩著頭的少年緊咬牙關看著妹妹，似在用表情說：很好就是這樣，別擔心我還能扛。

        這些e級公民不肯招供，哪怕有人即將被踩爆腦袋，連個4歲小童都頂著巨大壓力不愿說出真相，原因很明顯，他們在保護林隱若，畢竟那些雇主男失蹤的原因就是她。

        林隱若的待人之道很簡單，無論恩情還是仇恨皆需清算，兩不相欠。她必不會放任這些e級公民不管，一來不想欠別人分毫，二來她還沒廢到需要4歲小孩來保護。

        她捏訣念咒，一個人隨之出現了，是先前被她釘上轉盤的那個雇主男，他被林隱若從封印符里放了出來。

        全場愣住。

        溫蒂立即將那張笑臉轉回正面，諂媚相迎：“蔣老板，您、您怎么在這呀？我……”

        她后腦勺那張兇臉忽然插嘴道：“掃描完成，是真的蔣老板，不是模擬系精神力變的。”

        “閉嘴！”溫蒂的笑臉呵斥兇臉，而后對著蔣老板訕訕道：“您別介意，掃描一下也是安保工作之一，并非懷疑您。您和其他客人都去哪了呀？可擔心死我啦。”

        蔣老板看著滿臉堆笑的溫蒂，居高臨下道：“你笑什么？我看上去很好笑么？”

        溫蒂一時無措：“啊？不是，我……”

        蔣老板打斷她：“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像面具，笑起來比殺人犯都瘆人，別笑了！”

        溫蒂的臉裂開了，從裂縫里伸出一張新的臉，平靜表情無悲無喜，代替了原先的笑臉。

        戴芝不由感慨出聲：“好家伙真的是面具。”

        蔣老板嫌棄地看著溫蒂：“你是什么惡心玩意兒。”

        溫蒂卑躬屈膝：“蔣老板說什么都對！”

        e級公民們看到這個雇主男都如臨大敵，派對上他帶來的陰影實在太大了。

        他們默默與他拉開距離，但還有令他們更震驚的——更多雇主男一齊出現了！

        可是都渾身狼狽，瘋瘋癲癲。

        這個人稱“蔣老板”的雇主男忽然上前，一把薅住其余雇主男中的一個，然后……

        溫蒂和她的手下們驚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蔣老板薅住的那個是他爸爸，他把自己親爸按在地上扒光叉叉圈圈不可描述，最后吸干成一堆白骨。

        為了增強自己的精神力，蔣老板竟瘋狂至此？！

        其他雇主男見狀竟然不跑，還瘋瘋癲癲往上湊，蔣老板像只種豬一樣不知疲倦，繼續把下一個雇主男按在地上……

        溫蒂回過神，平靜的表情“咔嚓”裂開了，真·裂開，幾根電線從裂縫處露了出來，她看了4歲女童震驚道：“她她她竟然沒撒謊，真的是客人之間互相殘殺。”

        4歲女童也震驚了，她確實在撒謊，但沒想到現在成真了！她被大人們捂住雙眼和耳朵，避開正在發生的兒童不宜場面。

        他們不知道，這些雇主男依然陷在林隱若用符箓制造出的幻象中，無法自拔，以正常人的眼光來看簡直瘋了。

        溫蒂顯然不敢插手客人的事情，她叫來了很多管家模樣的幫手，他們的后腦勺里齊齊跑出一張張兇臉，沒有其余肢體，只有一張臉，這讓林隱若想到了此前遇到過的手臂、腿腳監管者。

        所以，這一層的監管者形態是臉，只是平時藏在軀殼里偽裝成了管家模樣。

        此刻這些臉飛到半空，旋轉、跳躍，會議室里忽然失去了其他的聲音和景象，只有這些臉的說話聲、笑鬧聲。

        這些臉神情詭異，圍繞著每一個人身側不停說話，這一幕簡直讓人san值狂掉。

        林隱若的定力不弱，但此時也感覺有些頭暈，視線有些模糊，一股強烈的困意用了上來，就像中了某種催眠術。

        她猜溫蒂和她的同伴們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維持秩序，將雇主男們催眠，阻止他們的荒唐行徑。

        但畢竟只是維持秩序，不是攻擊，這道類似催眠術的技能沒有讓林隱若太難受。

        耳邊響起鬼王的聲音：“好濃的邪氣。”他處于隱身狀態，只讓林隱若看見。

        林隱若“嗯”了聲，這些臉在她眼里像一塊塊煤炭，散發著濃黑的邪氣，比以往的監管者都強大許多。

        嗯？不對。

        鬼王的語氣不是普通的感慨，而更像是……對食物的垂涎，林隱若轉頭看向他，果然，他看著這些邪氣滿滿的臉，表情寫滿了“好饞，想吃”。

        林隱若嘆了口氣，確實該讓他開飯補身體了，食用邪氣有助于他恢復身體。

        誰讓自己欠了他的。

        她左手捏訣：“敕書此符，盡掃不詳，急急如律令！攝！”

        金色光芒流動著符文，清正而圣潔，沖開了這些詭異的臉，所有人如夢初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竟在地上睡著了，原來剛才那些臉是幻覺，真正的臉們都被那個人稱“蔣老板”的雇主男踩在腳下，他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

        不對，哪來的凳子？

        林隱若仔細一看，他屁股底下儼然是溫蒂，她被拗成了凳子的形狀。

        蔣老板看著溫蒂，表情幾分不屑：“想催眠我？班門弄斧！”

        林隱若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她剛剛還擔心這位“蔣老板”會不會被催眠到睡過去，畢竟他不是真正的“蔣老板”，而是她用一張“擬人符”變的，不會道術的星際人根本無法辨別。

        但他的行為會遵循蔣老板的本性，所以之前做出叉叉圈圈的事情也屬于意料之中。

        溫蒂和她的手下明顯看到了林隱若用奇怪的金色光芒沖碎了他們的催眠，想追究卻分不出精力——他們快被“蔣老板”踩死了。

        不敢還手，甚至不敢喊疼。

        只能像條狗般忍受著，還得笑臉相迎夸：“踩得好。”

        畢竟這里是絕對的客人至上，命都可以踩在腳底的那種“至上”，溫蒂作為服務人員是毫無尊嚴可言的。

        林隱若顯然看出了這一點，并不打算阻止“蔣老板”暴揍人渣，從事這種喪盡天良的服務行業，可不就是人渣么。

        商城提示：“暴揍人渣，到賬修為值……”

        修為值像暖流般匯入林隱若身體，這種愜意感讓她上癮。

        溫蒂等人身上再也薅不出一滴修為值后，林隱若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給了鬼王一個眼神：去吧，皮卡丘！

        一股陰風拂過令人汗毛炸起，只有林隱若淡定自若，因為那是鬼王飄過，他準備進食了。

        陰風在溫蒂等人身上席卷而過，他們的后腦勺迅速枯萎，那張兇臉凋零，與之相反的是鬼王，一股股黑色的邪氣進入他體內，讓他面色紅潤，就像享受美味時的饜足感。

        這些臉龐形態的監管者，在短時間內被悉數吸干，涼得透透的。

        林隱若帶著酒足飯飽的鬼王大搖大擺地回了套間，忽然見他臉上又浮起兩道紅暈，欲說還休地問了她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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