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本賬本，蔣氏瞳孔一縮，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
“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說了，這事兒咱們就輕輕揭過，若是不說，那咱們就一條條詳細的對，要是對出來是你挪用了府里的錢，這事兒可就不能善了了。”
其實這時候蔣氏身子已經軟了半截兒了。
她到底動沒動府里的錢，她自己心里還不清楚嗎？
老夫人說的不錯，自己雖然是有嫁妝，但是折算下來，其實沒有多少錢。
尤其她自己不善經營，之前那些鋪子田產位置本來就不好，她經營不善，別說保值了，其實早就已經不如從前了。
嘴唇抖了抖，蔣氏正要開口，鳳清歌卻笑著道：“對啊母親，祖母是個心善的，您若是好好認個錯，這錢呢女兒也幫您拿回來了，總歸是沒有鑄成大錯，咱們服個軟，這事兒就過去了。”
轉頭看向鳳清歌，她臉上的笑容此刻格外的刺眼。
蔣氏惡從膽邊生，她冷哼一聲，就要沖上去甩鳳清歌一個耳刮子。
都怪這個逆女，錢自己明明已經送出去了，事情全被她給攪和了。
回來竟然還敢告狀，真是個混賬東西。
“也有你說話的份兒？我當初生你的時候，怎么不直接就把你給掐死呢？留著你現在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在她巴掌就要落到鳳清歌臉上之前，鳳朝陽伸手攔住了她。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清歌有什么錯？她不過是幫你阻止了你犯錯而已！”
這次鳳朝陽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今日清歌拿著銀票回來，說是蔣氏要給鳳宛卿的，他原本還不相信。
直到老夫人派人拿來賬本，他才發現，原來蔣氏現在真的已經糊涂到了這個地步。
蔣氏看著鳳朝陽護著鳳清歌，對自己露出兇相，她心里一陣委屈，坐到地上就哭訴起來。
“我辛辛苦苦持家十幾年，誰知道到頭來就落得這個下場啊，一個臭丫頭說的話，個個都聽，偏不把我當人，真是沒法活了啊！”
她哭天搶地，毫不在乎臉面，一眾下人看呆了。
老夫人揉了揉額頭，壓著怒氣道：“你們先下去。
下人們如蒙大赦，趕緊都散了。
正廳只剩下鳳清歌和鳳朝陽以及老夫人。
狠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老夫人再也不壓抑自己的怒氣了。
“你給我閉嘴！堂堂一個大將軍夫人，在家里做出這種樣子，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嗎？”
看著老夫人怒氣沖沖的臉，蔣氏擦了一把眼淚，怨恨的看向她道：“要不是您偏聽偏信那個小賤人的話，兒媳怎么會做出這種姿態？”
她過去也是個體面人，只可惜自從鳳清歌回來后，她就被逼瘋了。
老夫人偏疼這個賤丫頭，鳳朝陽也寵著她慣著她，今日還因為她給自己臉色看。
嫁到鳳家后，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你聽聽，你聽聽，這也是人嘴里能說出來的？”
老夫人一陣頭痛，她扶著額頭，對蔣氏失望至極。
看出老夫人不舒服，鳳清歌趕緊上前幫她按了按。
看著祖孫兩個的親密模樣，蔣氏冷哼一聲，也不哭了，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冷冷看著鳳清歌，眼底的厭惡毫不掩飾。
“是啊，我就是要把錢都給宛卿怎么了，不然留給你這樣一個小賤人嗎？就算我是挪用了府里的銀子又怎么樣，這也是我辛苦操持多年賺來的，我想給誰就給誰，宛卿至少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你呢，你不過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你是條陰狠的毒蛇，生你出來就是個錯誤，你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作孽！”
這些話都是蔣氏的心里話。
最初的時候，她心里對這個自小就不養在身邊的女兒是有幾分愧疚和虧欠的。
畢竟當初生產的時候，要不是自己大意，孩子也不會讓人換了都不知道。
但鳳宛卿從小到大，實在是太合自己心意了，處處都做的讓自己滿意。
尤其把這個逆女接回來后，她就一直跟自己不親近，反倒跟她祖母走的近。
老夫人確實早早就把中饋交給自己了，但她知道的，老夫人根本看不上自己。
當年要不是鳳朝陽喜歡自己，非要娶自己，這門婚事，原本老夫人是不同意的。
畢竟當年鳳朝陽也是燕都春風得意的少年將軍，也是整個燕都貴女們夢寐以求的好夫君。
偏偏自己家世一般，在蔣家也只是個不受寵的嫡女。
原本這樣的自己，是配不上鳳朝陽的。
后來即便嫁入鳳家，老夫人對自己總也不冷不熱的，也是后來她接連給鳳家生了好幾個兒子，老夫人才漸漸的把中饋交到了自己手上，不再過問后宅的事。
她后來成了名正言順手握大權的鳳夫人，但最初老夫人對自己的輕視，她卻一直耿耿于懷。
鳳清歌憑什么呢，她不過是個鄉下回來的野丫頭，憑什么自己一個大家閨秀被老夫人看不起，她卻能受到老夫人的青睞？
“瘋了，真是瘋了！朝陽，這事兒我不想管了，這種東西，竟然是我鳳家的主母，說出去真是讓人齒寒，我鳳家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蠢貨啊，養了別人的種當寶貝，卻對自己親生的這般狠毒！”
老夫人氣的連連捶胸，她心疼的看著鳳清歌，握著鳳清歌的手微微顫抖。
鳳清歌低頭看著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
“祖母，清歌沒事的，這種話母親對清歌說過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今日清歌跟著母親去搶回銀票，也是不想讓她鑄成大錯，卻不想，原來在母親心里是這么想我的。”
她垂著眼睫，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但落在鳳朝陽和老夫人眼里，卻是一副忍辱負重，深明大義，默默承受一切的姿態。
像是拿定了主意，鳳朝陽不忍的看了蔣氏一眼，沉聲道：“兒子今日就寫休書，然后讓人將她送回蔣家去。”
老夫人深深看了鳳朝陽一眼，道：“好，現在就寫。”
她太清楚自己這個兒子了，這幾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對蔣氏，鳳朝陽終歸還是有幾分心軟的。
就怕此時不寫，過后他又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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