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來西亞
“對,那條街……76號。”
xx國際大酒店鐵門外,剛安放好行李走出來的阿漁和老仆,到大街上,手持一張地圖,面對四通八達(dá)的道路指來指去。
“應(yīng)該是那個方向,看地圖比例,只有五公里遠(yuǎn)。”
“小姐,不如直接打車。”
“阿嫲不要說廢話。剛才兩個司機(jī)都聽不懂英語……”
“所以叫你問酒店前臺啦!我們這樣看地圖,一定會錯。噢,不要問旁邊的保安啦,長得兇神惡煞,好像手握兩把砍刀,嚇?biāo)廊恕!?
“……那我們現(xiàn)在回去問。”
兩人往回走,這時,一群黑皮膚小孩吵吵嚷嚷地從拐角處冒了出來。大多是小男孩,追著一個穿黃裙子的女孩欺負(fù),搶她書包里的棒棒糖,嘴里嘰里咕嚕吐著馬來語。
小女孩絆一跤后,被孩子們圍住,書包給人奪去。
女孩嗚嗚地哭起來。
阿漁將地圖塞到老仆懷里,走過去,叉腰呵斥:“嘿——!”
街邊成排棕櫚樹下,葉影婆娑,碎光從草織帽灑落,散在白皙精巧的鵝蛋臉上,搖曳出深綠色的暗影。穿著白襯衣、墨藍(lán)色高腰中長裙的人站在光影中,一身樸素,編兩條麻花細(xì)辮,微風(fēng)時不時吹起她耳邊的碎發(fā),好似黑白默片里的舊年代美人。
因這樣一副華人面孔太過柔美,毫無威懾力,孩子們只怔住一秒,便繼續(xù)鬧嚷。
他們把小女孩的書包奪走,小女孩抓著他們的腿不放,于是就推打起來。阿漁擠到他們中間去,擋在小女孩面前,對男孩們喊道:“誰允許你們搶東西?”
一個領(lǐng)頭的男孩子年齡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瞪著雙眼吼:“who!you!”
阿漁抬高下巴,低頭蔑視道:“你不要管我是誰。你們只需要知道,不能搶別人的東西——因?yàn)椋摇葥尅!?
此刻,酒店二樓海景套房的陽臺上,正在聽手下匯報公事的人,被樓下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
“向生,那些人還在暗中跟住我們,昨晚在賭場同k佬的人傳暗號大概也被察覺。我們這次必須同k佬談下合作,否則,從此澳門的□□業(yè)都屬于那個叫向?yàn){的。他野心太大,擁有遺書,擁有向佬的律師和太太……不會讓你留在澳門的。你是他永遠(yuǎn)的威脅。”
“向生?向生?”
屬下喊幾聲,欄桿邊的人都不曾被喚回神。
向七煦揣著褲兜,一動不動俯看著街道上的陌生女孩。
阿漁從老仆懷中拿來自己的包包,晃一晃,“這樣,我用一個賭與你們交換,假如我贏,你們把她的書包和糖果給我,行不行?”
孩子們面面相覷。
阿漁從包里翻出一個筆記本來,撕下兩張紙,藍(lán)色扉頁和空白頁——“那,看好,現(xiàn)在我手里有兩張紙對不對?”在孩子們專注的注視中,她將兩張紙揉成團(tuán)分別捏在左右手中,握起拳頭——“兩張紙都在我手里。我要找個人來,默想一個他喜歡的數(shù)字,選擇一張紙,告訴我,他想的是什么數(shù)字。如果打開看到的東西是他所想的,你們就算輸。”
孩子們中的老大首先跳了出來,抱著雙臂冷笑:“我要數(shù)字9!”
“好,選哪張紙?”
“藍(lán)色!”
她攤開左手,伸展皺巴巴的藍(lán)紙團(tuán)。在孩子們直愣愣的棕色瞳仁中,倒映出大大的阿拉伯?dāng)?shù)字“9”圖案。
“哇……”孩子們叫喊。
還有個大一點(diǎn)的孩子比較狡猾,喊了幾個數(shù)字:“1997!”
——1997。
孩子們不信,搶過那張紙來,紛紛傳看,確認(rèn)那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數(shù)字1997是真實(shí)的。
阿漁把地上的小女孩牽起來,“這不是魔術(shù)。這是魔法,你們最好聽本巫女的話。”她一邊說,一邊拿走書包和糖果,還給小女孩并推著女孩趕快走掉——“否則,我會用糖果紙把不聽話的孩子嘴巴給黏住。”
孩子們又傻在原地面面相覷,片刻,轟然作鳥獸散。
阿漁拍拍手,又搖搖頭,轉(zhuǎn)身,同老仆往酒店里走回去。
經(jīng)過草坪時,余光不知怎的忽然被牽住,下意識往斜上方望去。
熱帶陽光總似夾雜深紅的色澤,落在潔白的羅馬柱上,那柱子邊站一個男人,剛好轉(zhuǎn)身,背影從陽臺消失。
阿漁收回目光,同老仆一起進(jìn)酒店大堂去。
新人前臺說著不知帶哪國口音的英語,比劃半天,阿漁急得發(fā)暈,心下抱怨這究竟是什么大酒店……此時,身后出現(xiàn)一個清沉的男聲:“theoldsea那條街?”
阿漁回頭。
這個人的眉眼似曾相識。
男人瞄一眼她手中的地圖,說著地道的港澳腔粵語:“小姐,我正好去那附近,可以讓司機(jī)捎你一程。”
阿漁看到華人面孔,又聽到熟悉的口音,雙眸一亮,看向老仆,又看看男人——
她趕緊點(diǎn)頭:“那……真是太合適啦,多謝!”
黑色奧迪在路邊停下。
車上沒有多余位置。阿漁扭頭對老仆說:“阿嫲,正好,你回酒店等我,不必同我跑。”
“小姐……”老仆皺著眉,打量她身后那輛豪車,以及車后座那個論外貌氣質(zhì)、穿著舉止都顯出教養(yǎng)與風(fēng)度來的陌生男人。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接你。”
阿漁迅速跳上車。天,在船上忍受那么多天,她不能再耽誤,她要立刻得到一個結(jié)果。
車開了,沿海岸線行駛,窗外疾速掠過一棵棵棕櫚樹,街道另一側(cè)則是東南亞風(fēng)情的建筑。視線始終無法聚焦欣賞異國美景,好似她無處安放的心情。
途中,阿漁臉色越來越蒼白。她時不時扭頭望窗外街景,雙手捏緊裙角。
“你……哪里不舒服?”
身旁的男聲將她喚回現(xiàn)實(shí)。她扭頭,才察覺到他在側(cè)眸注視她,一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
她咳了咳:“有點(diǎn)緊張。可以在前面海灣停一下嗎?”
車一停,她便跑下去,撲到公路圍欄邊,深吸一口氣。面對廣闊椰林、白沙、綠色海水,終于覺得呼吸順暢些。
身后皮鞋聲漸近。
并排而站時,墨藍(lán)色的長裙被風(fēng)揚(yáng)起往一側(cè)刮,輕搭著了墨藍(lán)色的西褲,此時才顯出色度相同。說是墨藍(lán)不夠準(zhǔn)確,更像是蔚藍(lán)的一種,深入海底不見天日的藍(lán)。
阿漁望著海平線,“先生,你知不知我是要去見誰?”
男人背靠圍欄,正視她。
阿漁迫不及待要找一處傾瀉滿心堆積的心事:“我去見消失很多年的父親。他年輕時,是個優(yōu)秀的檢察官,后來生病,同我阿媽離婚,養(yǎng)病痊愈后轉(zhuǎn)行來南洋做生意。我知啊,像他那樣好的人……”她垂下頭,“像他那樣好的人,有多大可能已經(jīng)有新的完整家庭。”
“小姐,同一個陌生人說這些,你真不見外。”身旁人摸出打火機(jī),“叭嗒”,點(diǎn)一根煙。
“先生,隨便讓一個陌生人上車,你真不見外。”
他撇撇嘴,嘴角輕扯出一絲好奇意味,沉思片刻,“原來是到東南亞尋親的女孩子。”
阿漁指指前方海岸凸起處,“看到那一片白色洋樓區(qū)?已經(jīng)近在眼前,我卻后悔。”
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挑起眉梢,視線上下掃她一遍,看你年齡還在念書,是個不知世事的年紀(jì)——但既然都有遠(yuǎn)渡重洋的勇氣,怎么沒有勢必重逢的決心?”
阿漁睫毛一顫,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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