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賭神二代
向瀧正欲徹底翻臉，阿漁起身，遞給他一疊資料袋，湊到他耳旁，用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大哥的黑市交易太多，違背干爹的道德原則。向家雖是從黑起家，但干爹花一輩子時間金盆洗手，終于走上正途，他在天之靈絕不允許你壞他辛苦打下的向氏名聲。放棄吧，不要忘記我同姓向，所以我有你太多把柄。說句實話不怕你笑，這天文數(shù)字的遺產(chǎn)，于我來說，并無太大趣味。我這個人隨時可以魚死網(wǎng)破。”
向瀧后傾，盯著刺眼燈光下那張明麗的臉，再抽出資料袋看看。
他呼吸都?xì)忸潱纱笱壑樽樱喼辈桓蚁嘈潘颊f了些什么。
阿漁收好房產(chǎn)協(xié)議，向七煦則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末了，道一句：“你很懂玩心理戰(zhàn)。”
“不比向生。”
而那位怯生生的新人女荷官，年輕的雙眸中迸發(fā)出震撼之色。
今夜，這個叫向莓的女孩子，擁有了多少人想擁有的一間堪比大莊園的別墅。從此，她要一個人住在里面嗎？賭神千金，她已經(jīng)擁有很多……
沒想到，人還那么聰明。
聰明，是世人無法爭取的東西。看來，兩位向生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是有原因的——雖然原因好像不同。
向瀧仍在震驚之中，視線捕捉到阿漁收籌碼的動作，走過來，一手指著向七煦，問她：“他明明輸你三千萬，你怎么只收他兩千九百萬？”
阿漁冷笑，“我同他有私人資金糾紛，今晚借機(jī)會一筆勾銷。”
向七煦微愣一下，想起來，兀自點點頭，低聲玩味地重復(fù)那個詞：“一筆勾銷……是啊，勾銷。”
阿漁在金碧輝煌中嫣然一笑。
明亮如白晝的光輝粘在她細(xì)膩的肌膚上，不再顯冷白，不再是慘白如紙的色澤，而是有著暖色調(diào)質(zhì)感。這種膚色配上紅唇，兼具甜美風(fēng)情的魅力。
男士們?yōu)樗膊婚_目光。
卻不覺挪開了腳步。
阿漁拿起黑色大衣，就此離場。
“向小姐。”向七煦喊住她。
她回眸，見他只留個側(cè)臉，被煙霧擋住表情，“……路上當(dāng)心。”
她得意一笑，“多謝，向生，我已經(jīng)叫阿sir送我歸家。今晚好多眼睛看著我，哪里會出事。”
一路上，人們自動為她讓路。她走向大廳門的幾十米，好像明星紅毯幾百米，無盡慢鏡頭，無盡閃光燈。金幣閃閃、香煙繚繚，曼妙的女郎們與金貴手表煥發(fā)著同樣朦朧的光。在無數(shù)人為之迷惘、痛苦、抱有夢想的賭場世界，她帶走紙牌的靈魂。
——當(dāng)然，遺產(chǎn)的事還沒有完全結(jié)束。她只是暫時拿回了一小部分，要將所有應(yīng)有的討回，還要進(jìn)行一場持久戰(zhàn)，她需要做更充足的準(zhǔn)備。
人走后，賭場恢復(fù)寂靜。
此時的寂靜，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向瀧與向七煦對視片刻，風(fēng)云疊起。
再開口時，向瀧恢復(fù)沉靜：“最后一局玩什么？21點？”
“速戰(zhàn)速決最好，觀客們想必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直接骰子比點數(shù)，點大勝。”對方坐直，一副不想再拖延時間趕場的樣子。
于是荷官上骰子、骰盅。
向瀧伸手，握住冰涼的骰盅，視線卻聚焦在向七煦身上。
他舉起骰盅，嘩嘩嘩嘩，上下左右搖晃二十秒，直到人們眼睛都花掉，才重重放下骰盅，收手，抱臂，“請。”
向七煦原本不打算展示花式技巧，但還是配合觀客們的期待，夸張地多晃了一下。
“師弟，20億美金，跟不跟？”
向瀧一出此言，現(xiàn)場有一個沒見過太多世面的小女孩發(fā)出一聲尖叫，差點暈過去，工作人員立刻過來扶住人——也不知這個未成年人是哪家小姐，又是誰放進(jìn)來的。
雖然有人尖叫，但大家的目光都未曾轉(zhuǎn)移，始終屏住呼吸注視兩人。
向七煦讓律師和會計遞上相關(guān)資產(chǎn)文件，淺笑，“聽好，我不動遺產(chǎn)，我就賭我自己個人全部的身家，本埠幾間賭場、曼哈頓一幢商業(yè)樓……夠你20億美金。”
說完，他將籌碼盡推——
“allin（全押）。”
向瀧拍桌，“你癡線啊！”
他勾唇漾笑，“大哥不要慌，我從出生起便一直在全押。”
向瀧緊閉雙唇，瞄一眼墻角監(jiān)控，視線不著痕跡挪回對面骰盅，看清里面是六個六點，他咬咬牙，靜等兩秒，桌面機(jī)關(guān)便將兩顆骰子變?yōu)槲妩c。
向瀧臉上的肉終于放松下來，露出一個松垮垮的笑容：“師弟，你太過自信，就不怕自己出錯？一旦揭開結(jié)果，這便是影響人生的一場局。”
“賭博就像開巧克力盒，不知什么口味，會更刺激。你覺得這結(jié)果意味著人生？我卻覺得，這過程才更像人生。”向七煦起身，朝荷官攤攤手以示封手，便踱步走到桌對面去——
他俯首，嗓音低沉：“你大概不懂，賭局上走哪一步牌，猜哪一個點，無謂對錯，好比人生。”
年輕時孤注一擲的勇氣，對某個人莫名其妙的信任，將命運與玄學(xué)、數(shù)學(xué)甚至物理學(xué)捆綁在一起的神奇感，多年后將永不再來。
向瀧冷哼一聲，“我知啊，今晚當(dāng)著東南亞一眾有名賭客，你十分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我欣賞你這份魄力。不過，賭神只能有一個，而我，一定是毋庸置疑的那個。”
“佩服。我當(dāng)年孤身一人從大陸過來時，年輕，不經(jīng)世事，一無所有，也覺得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賭神。”
向瀧站起來，身高不輸他，雙眼平視，“不用再廢話，開點吧！”
說罷，一手揭開自己的骰盅：五個六點，一個五點。
觀客中的一流千手最先為他拍手叫好。出千最高境界，厲害，但不要太夸張，明面上過得去。
在向瀧笑得略微猙獰的笑眼中，向七煦的身影回到對面——“不急，今晚我要你連輸三局。”
向瀧保持微笑，靜等。
就在此時，墻角監(jiān)控器的紅燈滅了。
剎那間，向瀧的臉色暗下去。
他呼吸一滯，還來不及反應(yīng)，向七煦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已蓋在骰盅上，慢動作拿起——
六個六點！
向瀧癱軟在座。
他霎時間眩暈，天花板產(chǎn)生疊影，大吊燈亂晃，搖搖欲墜。
此時，耳畔遠(yuǎn)遠(yuǎn)傳來父親早年說過的話：賭，從來都不僅僅是賭。勝者掌握的不可能只是一張綠桌，在綠桌之外，永遠(yuǎn)有著更宏大，更復(fù)雜，更千變?nèi)f化而難以控制的賭局。
本埠沸騰了。
人們鼓掌，喝彩，大聲喊向七煦的名字，喊賭神二代。
今晚，假使眼前是電影大屏幕，有向瀧這樣一張華人與葡萄牙人混血的長相作對比，人們才察覺出另一位主角——向七煦的東方男性魅力來。那種，內(nèi)斂的、大氣的、淡定的磁場，不僅僅來自于英俊干凈的相貌，更顯示在不急不緩的一舉一動。
——他最開始放狠話說的沒錯。
——真的贏走向瀧全部流動資金。向瀧輸?shù)艚?4億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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