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用？我瞧著你每日戴的簪子，素凈了些。你這樣好的年紀，要那么素凈做甚？”
  徐氏笑瞇瞇的說道。
  “夫人，拿來了。”
  青萍端著漆木盒，那盒子上面畫著牡丹芍藥，一派富貴祥和。
  徐氏接了過來，緩緩打開道：“這還是我以前閨房時期，我娘給我打的首飾，如今我也老了，漸漸開始派不上用場了。給你用現在正好。”
  看著徐氏的滿臉笑意，認真的給她介紹著每一個首飾。
  姜蕪不好意思拒絕，便跟著徐氏一起看。
  “這都是足金足銀打造的，現在的樣子，還是很新。”
  徐氏懷念的說道。
  看著這些首飾，仿佛就想起了自己的以前的青蔥歲月。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么的開心和肆意啊。
  到了現在，已經不復以前了。
  這些首飾，跟著發灰也沒什么用，還不如讓它們見見光亮，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娘以前一定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姜蕪看著一根兩根簪子，不由自主的說道。
  這些首飾，保存得很好，可見它的主人，并沒有忘記它們，而是妥善的保存了。
  徐氏笑了笑：“再美也會老去，現在可是可是一個糟老婆子了。”
  姜蕪急忙道：“娘才不是，我倒是覺得，娘沒有變老，跟普通的婦人比起來，要年輕許多。”
  她倒是不是故意說假話，徐氏能生出玉面將軍江辭介，自己的容貌的本來就不差，再加上在侯府里，不用做什么事情，經常保養著，本來就不容易衰老，徐氏看著就是年輕。
  “你呀，說話就是好聽，這些東西都拿回去吧，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盡管戴上。”
  徐氏整理了一下，把東西都放在了盒子里，首飾與首飾之間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那聲音著實悅耳。
  “謝謝娘。”
  姜蕪甜聲道。
  有那么一瞬間，徐氏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杜芙在她的視線里了。
  “你啊，真的很像你的娘親。”
  徐氏不由得感嘆道。
  姜荇像那個姜峻，姜蕪的眉眼跟杜芙很像。
  “娘還記得我的娘親？”
  徐氏笑道：“我好歹是跟著你娘親一起長大的，如何不記得？”
  姜蕪軟了聲音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還以為...”
  徐氏開朗道：“以為我忘記了她，對你們姐妹不甚喜歡是不是？”
  姜蕪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她剛來的時候，確實覺得徐氏并不是那么的喜歡她們。
  她們只是借住在侯府里。
  徐氏也不會經常來過問她們。
  徐氏嘆了一聲氣，然后道：“救你們回來，我確實有私心，一個是為了好名聲。另一個就是想起了與杜芙的往事吧，雖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及笄之后，就沒有什么聯系了。”
  姜蕪疑惑道：“這是為什么呢？”
  徐氏道：“因為你母親看上了當時還是書生的姜峻，也就是你的父親。”
  “她來找我說的時候，我極力的阻止了她。因為這門婚事，杜家一定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姜峻，什么都沒有。但是你的母親，一意孤行，竟然不聽勸告，說不跟姜峻在一起，她便不活了。”
  徐氏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杜家還是不同意，只得以逐出家譜的條件，答應了她的婚事。如此，杜芙就不是杜家人了。后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姜峻參加春闈了，不知中了幾名，反正有了一個官做，回到了菱州，做了一個縣的縣令。”
  “就是這樣，杜芙單方面跟我斷了，我出不了門，只能書信來往，但是杜芙，再也沒有回過我，我想著，既然她不愿意有我這個朋友了，我也懶得熱臉貼她的屁股，交情就這么淡下去了，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第一次聽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她的死訊。”
  徐氏嘆息，她也說不清當時的感受了。
  但是杜芙一死，她以前的種種，她好像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們年少的時候一起游玩，玩累了，便在府里的花園里躺下，靜靜地看著天空。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杜芙曾經問她，你想要嫁給什么樣的男的。
  她沒有怎么思考，只是說，父母選誰她嫁誰，父母總不會欺騙她的。
  但是當時杜芙的答案不一樣，她說，她一定要嫁自己喜歡的男子，若是遇不到喜歡的，她寧可一輩子不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徐氏笑了笑，她也算是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吧。這一生也不算是白活。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們，因為我不喜歡你們父親，若是他不出現的話，杜芙可能還在杜家，她也許會喜歡上跟自己門當戶對的人。”
  便不會這樣早早的死去了。
  “我知道了。”
  姜蕪握住了徐氏的手。
  徐氏扭過頭去，擦了擦自己眼中的淚水，然后咳嗽一下說道：“不知怎么，今天一下子講了這么多。有沒有累到，要不要休息？”
  姜蕪搖搖頭：“不累，聽娘講以前的事情，我很開心，這些事情，我娘都沒有講過。”
  可能是覺得，自己生的是女孩子，要是都像她一樣，怕是不好管理。
  再者，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她娘親估計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道：“不過我記得，娘親每次收到燕京寄來的信的時候，總是會一個偷偷的躲在房間里看，  然后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真的？”
  徐氏突然精神了一下。
  “真的，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了，還問過娘親，這是誰寫的信，娘親并未說你的名字，而是說一個此生不復相見的好朋友的信。
  ”她收到了她為何不回？”
  徐氏喃喃道。
  她寫了那么的信，一封一封又一封，每一封就像是沉入了大海一樣，收不到一點波瀾。
  直到她成婚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寫過了。
  姜蕪柔聲道：“我應該知道娘親為什么不回你了。”
  徐氏馬上抬起頭，緊張的問道：“為什么？”
  難道不是不想要她這個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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