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強也,弱也
連辰疑惑地望著她,似乎還在懷疑什么。
云容不想生事,自然不會把她看到的聽到的說出來,權當那一切,只是一場夢吧。
琉璃色的龍珠也好,赤紅色的龍珠也罷,那個叫做瀲滟的又是誰?一切都不重要。
連辰從衣袖里將修復好的龍珠遞到云容面前:“已經修復好了。”
云容有些感動,她不知道現在是該歡笑,還是該落淚,可是左右想想,歡笑落淚皆不合適。
她平靜的接到手中,道了一句謝謝。
連辰望著他,覺得這樣的云容,仿佛若即若離,是他抓不住的氣息,那雙淡然的眼眸,看上去,總有一些傷心。
“云容……”
云容驀地抬頭,雙眼凝視著突然呼喚她的連辰。
不知何時,連辰的目光會這杰灼熱,定定的鎖住云容的視線。
云容也不懼怕這種熾熱的目光,相反,她眼眸沉冷,將連辰那灼熱的雙眼滅得漆黑。
“王爺可有事?”云容將珠子收起,反倒是這樣問連辰的。
連辰避開頭,他站起來,背過身去,言語利落地說:“今天就回半玉江,你有什么需要帶去的東西,叫河神收拾好。”
說完,連辰就走了出去。
果然,他是不敢直直的對視云容的。
云容對楚河的東西也沒什么感情,因為從小她是在人間生活的,長大,也是在東海那邊成長的,楚河的一切對她來說,不過是她母親的家,這里的一切,只是一個念想。
她在大殿里轉了轉,最后還是相中了連辰喜歡的那架古琴。云容分吩河神,要將琴收拾好帶回去。
河神倒是很小心將古琴包好,派人送往半玉江。
云容是人類的身份,楚河和半玉江來往,會傷她的身體。連辰這次乘坐了水車,慢悠悠的回去。
一路上,連辰上看下看,好像要把云容看個徹底,結果被發現了,他便很淡定轉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云容什么都知道,她嘴角漾起不明的笑意,說:“我不知道王爺為何這樣看我?是不順眼呢?還是哪里做不如王爺的意?”
連辰的手指在衣袖里伸直了又屈成一團,反反復復,故平靜地說:“你好像變了。”
云容淺笑道:“人,總是會變的。”
一說起人,連辰便不高興了,也不知道人這種生物究竟哪里惹到了他,令他那樣煩惱氣憤。
他冷嘲道:“對,人心善變,不像我們龍族,一心一意!”
云容怔住,她并不覺得自己是連辰口中那樣三心二意之人,只是,他這諷刺,倒是有點多管閑事。
“一心一意?”云容不免笑了起來,多么嘲諷的一句話。她曾對連辰一心一意,這么多年了,可是不愛,便就是不愛,一心一意能做些什么?
云容接著說:“有時候,一心一意,可是會造成別人的困擾的。”
連辰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堪,他知道云容說的是什么?
云容喜歡他,在龍皇還未許下婚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可他嫌她,嫌她是個人,是個麻煩。后來龍皇將云容強行塞給他時,他也嫌她,嫌她是龍皇賞給半玉江的笑話。
云容忽然淺淺微笑著,雙眼清澈,瞧著一臉驚愕的連辰,道:“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困擾。”
誰會知道,連辰一只手覆蓋而來,將云容按在車壁上,猝不及防,吻在了云容的唇上。
云容瞪大了眼睛,一倍一倍聚焦的眼珠,幾乎要充血,她沒有想到,連辰會這樣突然。
云容沒有想到,連辰會這么突然地親上來。她睜著眼睛,屏住呼息。
彼此的氣息在鼻尖纏繞,似有似無的熟悉,連辰慢慢松開,灼灼的目光盯著云容淡淡的眉心。
“果然,沒有一點良心!”連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云容表情鎮定,她明白連辰的意思,就是說她現在不解風情了唄。以前愛得死去活來,到現在,她的心如死灰,不再對連辰一心一意地愛著。
她淺笑著,從容地看向車外,兩旁的水光形成了最美的風景。
此路,二人皆是沉默不語,回到半玉江,也當誰也不認識各自回到宮殿。
云容雖是很平靜,看似渾不在乎,但是回到承泉殿后,她還是緊張的關上門,大口大口地呼吸。
魚真真見她這個樣子,奇怪道:“容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容抿了抿唇,那件事情終是不能向別人說的,她只能搖了搖頭,只說自己困了。
魚真真知道她近來嗜睡,便伺候她睡下了。
魚真真蹲到她的身旁,為她鋪了被褥,說:“容容,你總是這樣嗜睡,我拿你的一根頭發去問問巫醫好不好,看看到底是哪兒不舒服。”
云容想了想,覺得也好,便在頭上拔下一根頭發交到魚真真的手里。
魚真真收起之后,便退出了承泉殿。
以往這個時候,云容躺下就睡著了,今日去是輾轉反側也睡不著,腦子里不斷地浮現連辰的樣子。
承泉殿內空蕩蕩的,魚真真又不在,云容又從榻上起來。今日的睡意全無,云容的心難以平靜,便取了琵琶去找帝真。
剛走出龍宮,連辰便在身后叫住她:“你這是要去哪里?”
云容停下腳步,不敢往前一步,她慢慢轉身,對上連辰那灼目的眼光,心中有些害怕。
“去,去散散心!”云容怯怯地回答,她生怕連辰發現自己去過永源的幽谷,因為連辰警告過她,再不許踏入幽谷范圍。
連辰緩步走來,如沐浴春風似得輕意,臉上雖沒有笑容,但卻光芒燦爛。
“一個連心都不曾專一的人,你散的又是哪門子心?”連辰停在她的面前,話音落下,便是字字誅心。
云容抿著唇,一時難以辯駁,與其在此逞口舌之快,倒不如省省心,樂得輕松。
連辰見她沒什么反應,通常這種沒有反應的事最讓人頭痛,因為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的機會相處下去。
連辰盯著云容輕抿的唇,道:“陪本王去一個地方。”
云容抬頭看著他,沒有想到連辰居然會找這一茬。
“你可以違抗本王,但你要想清楚!”連辰的話音再次響起,聽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
云容握緊了琵琶,只能點了點頭:“王爺請!”
連辰看著云容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大為高興,他走在前面,一直不語,不知從何時起,身后有這個女人跟著,便覺得很安心,失去的東西,仿佛又抓在了手心。
她們一路上很是沉默,連辰去何處也不會告訴云容,云容也不敢直問,只能靜靜地跟著。
連辰打開了半玉江的結界,一只手輕輕的握住了云容的手指。
云容很震驚地看著連辰,下一刻,身體便輕飄飄的,化作了一束青光,一眨眼的功夫,她和連辰落在了江邊。
太陽味道,草木的味道,還有風的味道……
云容激動的四處看看,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沒錯啦,這是人間的味道。
睜開眼,江邊的桃林,林中一處小屋。連辰已經坐在那里,桌上砌了茶,茶水的氣霧裊裊升起。眼前桃花,木屋,清茶,風雅一人,竟像不謂人間紅塵的畫。
他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她是那人間最美的一道風景,如今這距離相看一眼,便是深情了。
連辰看過怔愣的云容,喊道:“過來,煮茶!”
云容的一只手還抓著琵琶,確定這是人間,心一下子就化開了,她有些感動,眼眶紅紅的,濕濕的。
當她走到連辰的身邊,輕輕的將琵琶放在案邊時,終忍不住問:“為何帶我來人間?”
云容最想聽的是連辰說,因為她想來人間,所以他就帶她來了。
然而,連辰根本不是因為她想來,便帶她來,他從容地說:“來人間缺個侍女,正好看你閑著,便喚你來了。”
云容苦笑,雖是這樣不中聽的理由,但她還是很感動。
“謝謝你。”云容將茶水倒進了連辰的杯子里,難得對他這樣認真又認真的笑了一個。
連辰看著云容,嘴角不由地往上拉了拉,他與云容認識了好幾年,可是從未像現在這樣,看她的眼睛,看她的笑容。
原來,云容的微笑很好看,她的眼睛也很漂亮。
“謝我做什么?喚你來,不過是拿你當個侍女。你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做一個侍女,難道就沒有一點抱怨?”連辰拿起茶,輕輕地吹散了杯中的浮沫。
他的話,永遠都這樣直接,叫有心的人聽著很容易多想,甚至生氣。
可是,對于現在的云容來說,這些根本不重要,她不在乎。
“抱怨?有什么好抱怨的?說起來,我還是王爺您正正經經的妃子,可是,活得卻連侍妾都不如!”云容淡淡地說著,她句句實言,卻也不藏著躲著,與連辰的直接倒是有得一比。
連辰握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云容,這話,倒不像她會說的,可是今日,他確實聽見了。
也許是他不夠了解云容,以為她就是人間來的一個孤女,除了楚楚可憐,就是楚楚可憐。
如今的云容給了他很多驚喜,她漂亮,聰明,倔強,還有一點淡漠,更重要的是,她與自己夢中的女子一模一樣,他想知道,兩者之間,是否真的有什么聯系。
他接著云容的話,道“如此說來,你想獻身?”
不待云容辯駁半分,連辰繼續說:“你與本王成婚已有三月足余,我以為,你的那份不該有的心思早已干凈。只是沒想到,你竟還有這種想法,真是讓人討厭。”
云容冷靜地為連辰再添了一杯茶,茶水有些燙,只是沒有想到,連辰很是嫌棄地說:“我是不會與人類結合的。”
連辰的反應太激烈,結果不小心將茶杯推翻,滾燙的茶水全部淋在了云容左手上。
云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慢慢地將手收了回去,不發一言。
連辰望著那紅腫的手,心想,對于肉體凡胎的云容而言,那一定很疼。
他有些愧疚,因為那是他無心之過。當過錯鑄成時,他的心比誰都難受,這感覺,真的很奇怪,也很荒唐。
云容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神情淡淡像個木偶,她渾不在乎地又添了些水在壺中,繼續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連辰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部望進眼底,現在的云容,確實與他認識的不一樣了。
他什么話都不想說,突然伸手將云容的手拖到面前來。
這個行為很唐突,云容有些驚訝,她怔住,也不說話。
二人就這樣沉默著,在別人看來,好似握手言和的畫面,其實,是他們互相嘔氣。
連辰自大,四海皆知,他討厭云容在他面前裝得無比強大,所以,他握住云容燙傷的手指,用力一掐。
他想過,云容不求饒,他便不放手。
云容自然是痛苦的,可她要忍。她猜不透連辰的心思,只知道,他以施暴為樂,想來,她表現的越是痛苦,連辰便越是開心。為了讓連辰不那么開心,云容唯有忍耐。
連辰確實是以施暴為樂,像云容這種內心和身體都假裝強大的女人,他便越有興趣。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你變得這樣強了?”連辰繼續握著云容的手,力道未曾減輕。他悠悠道來:“本王記得,以往的你,不是很喜歡扮演柔弱來博取同情嗎?”
云容抿著唇,臉色越發慘白,她不想再柔弱,特別是在連辰的面前!
直到,她的視線慢慢模糊,眼前一黑,連辰施加她身上的折磨才消停。
看到云容昏在了案上,連辰有些失落地松開手。
她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求過他?真是可惡的女人!
連辰涼涼嗤笑:“人類女子而已,你能強到什么時候!”
在那之后,云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她掉進了冰湖,又置身火海,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痛苦,這痛苦蔓延至全身,直到她醒來為止。
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抬頭張望了一下,屋里的夜明珠光華淡淡,屋外的朝霞從海際線傾瀉而下。看這時辰,應該是天快亮了。
她慢慢地爬起來,卻發現手上的燙傷已經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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