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想好了嗎，梁小姐？”
一番對峙，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債主開始催促。
梁晨也急了：“姐，你不是從大學就開始兼職了嗎？這點錢都沒有？”
“我該你的？”
梁筱投過去一道想剮了他的目光。
“要不這樣，你先替我還了，我打個欠條給你�！�
……
他的話自然是不能信的。
從小到大，梁筱不知道在這上面吃過多少虧。每次她買了零食，梁晨就將他的爪子伸過來，承諾說吃完會重新再買給她，可一次都沒兌現過。
見梁筱仍不松口，他還想說什么，一抬頭發現有熟人走近，定睛看清是誰，仿佛遇上了救兵，轉而大聲喊道：“姐夫，快來救救我�！�
正跨步而來的陸承昀，聽到后一愣，幾秒，又收斂好情緒，走上前，拍了拍梁晨的頭：“闖禍了？”
他淡定自若的態度看不出任何破綻，仿佛這幾年的時光從沒存在過，讓梁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以為他和自己姐姐又和好了，于是更加放肆，“姐夫，借我點錢唄。”
“欠了多少？”
陸承昀挑了挑眉。
梁晨撓撓頭，老實回：“本金兩萬，加上利息五萬。”
陸承昀想了想：“這樣，我寫張借條，你以后分期打我賬上�！�
似乎是有備而來，坐下后，掏出筆和紙張，卷起一截襯衫袖子的手臂發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鋼筆在紙面上，蒼勁有力地寫下幾行字，完了，才蓋上筆帽，將借條遞給了梁晨。
梁晨表情訕訕的
嘀咕著：“就五萬塊錢還寫借條啊，果然跟我姐是一國的，就想著怎么治我�！�
雖有些不高興，但比起眼前火燒眉毛，被人追著要錢，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不敢再將情緒表露，低頭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得以圓滿解決，站在一旁的梁筱卻有些不快，嗔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替他還了錢？”
全然沒意識到語氣就和當年梁晨在得知梁筱交了男朋友后，將壓榨對象由他姐轉移到陸承昀身上，而這位新晉姐夫也非�？v容小舅子，引起了本人頗多不滿的時候一摸一樣。
“難道你還有其他辦法？”
陸承昀反問，又側過頭將手臂搭在梁晨身后的沙發上，警告他:“高利貸這種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聽懂了沒？”
“知道了，姐夫。”
狗腿味十足
……
梁筱：“……”
下一秒，將人從沙發上拽起來
“姐，你干什么！”
梁晨理了理衣服，對梁筱這樣的舉動甚是不解。
“既然問題都解決了，現在你是不是應該想一想欠的錢怎么還？”
“憑我跟姐夫的關系，這問題還需要想嗎？”
他搞不明白，五萬塊錢對于陸承昀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有必要弄得這么興師動眾？
“姐夫，你說是不是？”
看向仍坐在位置上，保持著原來姿勢的男人，他卻遲遲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才說：“聽你姐的，男人嘛，做錯了事總要給你點教訓是不是？”
梁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生氣：“姐夫，你怎么就這么聽她話，難怪幾年前她毫無緣由就甩了你，就是給慣的！”
覺得自討沒趣，拿起欠條，攏了攏衣服，負氣走出酒吧。
絲毫沒有要悔改的意思
陸承昀：“……”
這已經不是梁晨第一次犯渾，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禍，他是闖出不少。本來這次梁筱是想給他點教訓，免得以后他將全家人拖下水。
可是現在債主變成了陸承昀，好像一切都變了……
沉默片刻，梁筱站在原地開始組織語言：“那個……錢如果我弟還不了，我會替他還。還有，以前他就因為有你總是給他收拾爛攤子，肆無忌憚。如果他再找你借錢……”
陸承昀會意：“明白，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一聲�！�
“那就謝謝了。”
梁筱道了謝后，追了出去，企圖將梁晨給逮住。
她走后，等在一旁許久的周澤宇才端著酒杯上前。雖然離得遠，沒能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什么，不過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多少他也能猜出一些，坐在陸承昀的身邊，翹起二郎腿，好不閑適地慢悠悠道：“你這小舅子還跟四年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
這時，放在卡座上的手機響了，周澤宇瞥了一眼是陸母打來的，陸承昀沒接，直接漫不經心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你怎么走？”
看樣子是回家還有事，不準備多待。
周澤宇驚訝：“就這么結束了？不管了？”
四年前，他出國留學，進修計算機專業碩士學位。留學生圈子大多玩得開，倒貼或者硬撲上去的女生不在少數，陸承昀一一拒之門外。回國后，親朋好友介紹的一些名媛淑女，他也看都沒看一眼，如若說真跟剛才跑出去的那位姑娘沒有一丁點關系，周澤宇是不信的。
“那你還想怎樣？”
陸承昀低頭瞟了他一眼
周澤宇一愣，伸手指了指門外，想說什么，啞言。
隨后點點頭
得
是他多管閑事了，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沿路返回，猛地一口悶下了放在桌上的半杯酒：“我也回家，誰還沒有個家啊�！�
陸承昀：“……”
之后，他也沒做停留，拿上西裝外套，找了個代駕開車去了父母那兒。
陸父外出有事，只有陸母一人在家，將車停在院子外，阿姨給他開了門。
一陣秋雨過后，郁郁蔥蔥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掉落在地上踩出咔吱咔吱的聲音，在涼意迎面襲來的夜晚格外清晰。
看見有陌生男人從駕駛座位上下來，阿姨心里跟明鏡似的，小聲問陸承昀：“晚上和朋友去喝酒了？”
“嗯�！�
“聽說這次又沒看上？”她眼神示意坐在客廳里的陸母，“本來你母親以為能成，激動的不得了，如今雞飛蛋打……”
“進去后，你注意點，少惹她。”
陸承昀應聲答應。
剛邁進客廳，聽到動靜的舒蘭便轉過身，問：“回來啦？”
“嗯。”
他走過去，坐在母親一側的沙發上，往后倚靠，閉著眼捏了捏山根。
知道兒子管理一個公司，比較忙。可實在是關心他的婚姻大事，舒蘭忍不住試探問：“相親相的怎么樣了，怎么上次見了一面就沒下文了？”
自打陸承昀回國，舒蘭就一直在積極幫他尋覓對象。頭兩個都是知根知底的親戚介紹的，女孩兒長相漂亮，學歷不錯，家世也跟他們家相當，偏偏自己兒子看都不看一眼，以為他是討厭這種門當戶對的婚姻，舒蘭只得拜托同事，在高校內找一找，可接連幾個照片都還沒看，陸承昀就給拒絕了，唯獨這最后一個，她只說了句：“跟你是校友，碩士畢業后留校做了輔導員。”
陸承昀竟然一改強硬的態度，提出想見一見對方長什么樣。
以為是校友兩個字打動了自己兒子，也沒多想，舒蘭趕忙向陳院要了一張女孩兒的照片。
一寸照片里小姑娘長發扎成了馬尾，披散在肩后，鵝蛋臉，杏仁眼，長得清純可人。都說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可就連她這個同性瞧著都覺得滿意，更別說異性了。
果然，陸承昀答應和對方見一面。
就在舒蘭覺得事情十拿九穩，都計劃著哪年抱孫子的時候，這事就這么突然戛然而止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松了一次口，舒蘭可不想放棄難得的好機會，即使兒子沒有想和她討論這件事的打算，她也要充當這個討人厭的角色，問到底。
“是覺得人姑娘長得還不夠好看嗎？”
跟他們這般年紀的中年人不同，現在年輕一輩喜歡妖艷的，也不知道這些孩子到底有沒有審美，舒蘭猜測他兒子可能也是這其中一部分。
“不是�！标懗嘘雷鹆松�，換了個姿勢，“不太合適而已�！�
“不合適，有什么地方不合適的？”舒蘭疑惑，“年紀相仿，還曾經是校友，人家姑娘長得也漂亮，哪點配不上你�！�
陸承昀無奈笑了：“媽，是你兒子配不上她，行了不？”
聽到這兒，舒蘭沉默，好似慢慢地緩過來了，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到底出自哪里。
陸承昀早熟，上初中那會兒他便已經不太會表露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少年桀驁不馴的那股子勁兒明明還在，人卻相當老成，可此時，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秦詠梅不忍心打擊他，卻還是不得不問：“不會……是人家姑娘沒看上你吧�！�
陸承昀：“……”
“怎么會呢！我兒子這么優秀她怎么會沒看上？”
舒蘭急得險些丟了她平日里優雅的形象，百思不得其解后，甚至還湊近仔細端詳陸承昀那張臉，“幸虧長得像我，不像你爸，要不然更沒戲。”
陸承昀：“……”
“不行。”她緊跟著起身，“我得找老陳談談，肯定是你第一次見面，表現得太過霸道，沒給人姑娘留下好印象。都是我和你爸將你慣壞了，網上說了這年頭流行暖男�！�
舒蘭退休前是文學院的院長，她小的時候家境便優渥，工作又是在相對沒什么勾心斗角的高校里，整天都是以書本為伴，除了看書，唯一的樂趣大概便是聽聽珍藏已久的老唱片，養養花，日子過的頗為小資，沒想到臨到老，卻喜歡上了上網，還學會了不少網絡詞匯。
拿起手機，她走到客廳的窗戶前，背對著陸承昀站著，打給了陳院，不多久，通了，說道：“喂，老陳啊，是我，舒蘭，有個忙還得請你幫一下……”
“可不是嘛，都快愁死我了，眼看著咱家老陸也要退休了，怎么不想抱孫子，所以才麻煩你……”
陸承昀臥在沙發上，聽自己母親與陳叔通著電話，剛才還裝的仿佛被人甩的樣子好像從沒出現過。隨手拿起一旁的ipad，里面有他表姐家兒子前段時間下載的開心消消樂，閑來無事，玩了幾局�？捎螒驅嵲谑菬o聊，沒多久，又給放在了一邊，然后起身松了松筋骨，漫不經心的臉上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尤其是聽到那句：“老陳，你帶小梁來我家坐坐�！�
“哎呀，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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