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在樓上吹頭發(fā)，又惦記著收拾一下浴室，還沒收拾好，就聽見，樓下的聲音。

        “李理，下樓吃飯了。”陶然其實挺想上樓幫忙的，又擔(dān)心會侵犯對方隱私。

        李理突然想起了爸媽，這是從小到大，在早餐時間，他們經(jīng)常喊的一句話。于是李理回答道：“來了。”

        還沒走到廚房，就聞到了粥的鮮香。本來沒覺得餓的，聞到香味就餓了，而且還是那種來勢洶洶的餓。

        “陶老師，這個粥也太香了，我就像湯姆貓一樣，順著香味就飄過來了。”李理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看著眼前的粥，此刻覺得這就是珍饈佳肴。

        “你這個比喻很形象啊。快點趁熱吃吧。”陶然也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來。

        李理舀了兩勺粥，發(fā)現(xiàn)沒有豬肝和魷魚片呢。“陶老師，你是把豬肝和魷魚片都挑出去了？”

        “對啊，我都挑到我碗里了。”陶然的碗里就是這兩樣了。

        “這多麻煩啊，我其實沒那么挑食，你太……”太把我當(dāng)成小孩了吧，李理想著。

        “太……什么？”陶然覺得做這些沒什么啊，而且做這些的時候，還挺開心的。

        “太賢惠了！”李理埋頭喝了兩口粥，含糊的回答道。

        “李理，你慢點喝。”陶然看著不顧形象呼嚕嚕喝粥的李理，內(nèi)心柔軟起來。

        李理抬起頭，看著陶然說：“我太餓了……”

        “晚飯沒吃吧？”陶然不自覺的摸摸李理的頭發(fā)。

        “嗯吶，但我本來也不餓的，聞到香味就餓了。”李理覺得被這人話太多，“你也快點吃啊。”其實內(nèi)心想的是：別總跟我講話，會耽誤我喝粥的節(jié)奏的。

        “好。”陶然不再講話了。

        兩人埋頭喝粥。

        “好飽啊……”李理摸著肚子，有點罪惡感又有點滿足感。

        陶然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機中，“李理，我們來聊聊天吧。”擦擦手，隔著餐桌坐在李理對面。

        “好啊，聊什么？”李理還沉浸在飽足感中。

        “晚餐怎么突然就走掉了？”陶然一臉真誠的看著李理，好像在說，我知道你說有事是借口。

        這個人怎么這么認(rèn)真，“這個重要嗎？”李理不好敷衍他。

        “嗯，對我很重要。”陶然看著她的眼睛，明亮狡黠，“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真實的感受。”

        李理頓了頓，想尋找一個準(zhǔn)確一點的詞，“……就是有點不耐煩了？”

        “我來接你的時候，感覺你還挺開心的。是因為和她們的談話嗎？”在火鍋店時，陶然的注意力一直在李理身上，至于她們的對話，陶然沒太留意，因為下意識覺得女孩之間的對話，還是不要太關(guān)注比較好。

        “這個很難解釋，”李理確實想找人聊聊，“也許是我比較敏感，也許是我對于這樣的場合已經(jīng)不適應(yīng)了。”

        “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早知道就約你單獨吃飯了。”陶然身體前傾，看著李理的手，明明整個人都很瘦，可是手卻有點肉肉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人多熱鬧一點呢。”

        “我也是這樣以為的，因為好久沒參加過聚餐了。結(jié)果，我很快就開始走神，然后就想離開了。”

        李理也注意到了陶然的目光，她把手拳起來，因為手指短，她覺得這是一雙沒長大的手，平時連戒指都不喜歡戴。陶然輕聲笑了一下，覺得此時這更像是哆啦a夢的小拳頭。

        “那下次你可以跟我講，說你想回家，這樣我還可以陪你一塊離開。”

        “不會覺得我任性嗎？”李理喜歡自我反省，但是不想改變。

        “這有什么，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拒絕，不勉強自己很好啊。”陶然在很多場合也想找個借口就離開，但是顧慮太多，慢慢就習(xí)慣了，就算不愿意也能應(yīng)付過去的。所以他覺得李理能這樣很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拒絕的權(quán)力。

        李理回憶起來，自己還沒正式接手厚薄的時候，也有忍受過對方的無理和怠慢，那時候年輕，李理覺得這是一種歷練，畢竟，人前恭敬人后捅刀的人太多了。于是，說道：“可是，如果這是談生意或者對我來說有利可圖，我可是很會忍耐的。”

        “這也很正常啊，你說過你是實用主義者。”陶然想聽到真話，這是真話就行，不論她說什么。

        李理覺得陶然就是喜歡她，所以“眼瞎目盲”吧。“這是商人的唯利是圖啊。陶老師，你清醒一點啊。”

        “我很清醒啊。你看，我沒有因為你比我富有就退卻，更也不會因為你看世界的眼光與我不同而不懂欣賞你的美麗。我這個人只會配音，我工作的世界一直是別人構(gòu)建好的世界，我透過別人的作品看到很多種人生，我陪他們哭也跟著他們笑，體驗過絕望也感受過欣喜。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我更想陪你感受這個世界，陪你吃飯，當(dāng)你的司機，給你送外賣，也可以為你打掃房間……我想你把日常的一切都與我分享。”陶然很認(rèn)真，很用心，聲音溫柔，夜色動人。

        李理很感動，在她聽過的情話中可以排第一名了。她相信陶然此時此刻是真心的，但是她不相信愛情會長久。我該說什么呢？我是理科生啊，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實話實說吧，“我該怎樣回應(yīng)你呢？……”

        沒得到拒絕的話，陶然就覺得挺開心的了。“你不用回應(yīng)，喜歡你，是我的事，也是我喜歡的事。”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李理被嚇了一跳，這個點來電話，多半不是好消息，看了一眼是胡亞捷打來的，才松了一口氣。

        “慢慢說，不著急……”

        “好，你現(xiàn)在就定最早的機票……”

        “別害怕，不是你的錯。有我呢。別哭了……”

        陶然聽到胡亞杰的聲音，再看著神色變化的李理，知道應(yīng)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還好嗎？李理。”

        “我沒事，工作而已。只是我明早，不，是今早的飛機，我要去一趟海南。”李理的腦子在高速運轉(zhuǎn)，如何解決麻煩，之后的人員安排，還有未來的發(fā)展……

        “幾點的飛機？”

        李理看了一下手機收到的航班信息，答到：“7：55。”

        “那你趕緊樓上睡一會，我在樓下等你，到時候我送你去機場。”陶然覺得這時候，自己也幫不上忙，只能充當(dāng)司機了。

        “陶老師，你快點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我也睡不了，一會還要開視頻會議。”李理準(zhǔn)備上樓去書房開會。

        “那你快去忙，我不打擾你。我把廚房收拾一下就走。”

        “廚房不用管，會有人來打掃的。你早點回去吧。”

        “你快點上樓忙吧，我……一會就走。”

        手機鈴聲在催促了。

        “好吧，陶老師，今晚謝謝你。”李理匆匆跑上樓。

        海南橡膠園這個項目最開始是李理的父親李政的，屬于很早期的個人投資，成立厚薄之后，才把后續(xù)的工作交給公司打理。本來是項目部的林經(jīng)理一直在跟進(jìn)，但是林經(jīng)理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在住院，所以手里的項目暫時由其他人在跟進(jìn)。橡膠園的情況最近幾年一直很穩(wěn)定，李理也想著讓胡亞杰多接觸一些實業(yè)，于是就把這個項目分到了胡亞杰手里，結(jié)果她剛一接手，那邊就出了岔子。

        李理看看資料，發(fā)現(xiàn)主要問題就是由于病蟲害，導(dǎo)致橡膠的質(zhì)量下降，然后加工廠又出現(xiàn)問題，銷售商那邊不肯簽收。胡亞捷沒什么經(jīng)驗，本來想著自己解決，之前一直在努力掙扎，今天實在是被逼急了，再加上無從入手，這才“鋌而走險”，給李理打了電話。其實問題不大不小，不是非要親自去一趟，但是李理一直有別的想法，就順便去一趟吧。結(jié)束了視頻會議，收拾好行李，天都已經(jīng)亮了，這一夜啊……幾經(jīng)周折。

        下樓的時候，看見陶然還在。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一夜沒睡，下巴上有了點胡茬，不過還是很帥，是那種有點慵懶又帶著居家氛圍的感覺。李理覺得陶然這人一定是付出型啊。

        “你怎么沒走啊，陶老師。”

        陶然為了送李理，還睡了兩個小時，此時也不覺得困頓。“不放心你開車去機場，所以我想著還是等你幾個小時吧。”

        “那個……我讓司機來接我了。”尷尬了，司機已經(jīng)在樓下了。

        “哦，那我?guī)湍懔嘈欣畎伞！碧杖唤舆^行李箱，內(nèi)心也覺得這樣安排是更穩(wěn)妥一些。

        “陶老師，你也別開車了。要是不著急的話，讓司機先送我去機場，然后再送你回家，你看這樣行嗎？”

        “也好，我挺想送你去機場的。”

        陶然看著李理，雖然一夜沒睡，但看著沒那么疲憊。她戴著眼睛，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套上了西裝外套，才有了一點點商務(wù)的感覺。

        等到了機場，陶然才知道商務(wù)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在候機大廳，陶然看到了另外的8個人，各個皆是職業(yè)套裝，一看就是商業(yè)精英那種。

        李理走過來，大家紛紛站起，“李總早。”……“李總好。”……

        陶然突然明白了，為何李理會想要離開昨晚的聚餐。這些人在看到李理的瞬間，有些人眼神明亮了，有的人表情放松了，有的人略顯驚訝，有的人見到了救星一般。他想到她到底還是李總啊，她是這些人的老板，是他們的主心骨。這種重要程度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如果今天沒有來送機，陶然大概不會這么直觀的感受到李理的強勢。

        反觀李理，她輕松又自信，這點小事情還不至于愁眉苦臉，她笑著跟各位打招呼，還不忘了介紹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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