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諶璧閑適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對徐憶離笑道：“小朋友，你的神通很厲害，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依然無用。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做個買賣？不然，本君可沒善心讓你們活著。”
  徐憶離蹙眉：“你想做什么買賣？”
  封諶璧眼神一厲，“自然是交出你神通法訣，再扒了被你藏起來的那個孩子的皮囊啊？這樣，下面這群人就都不會死，你的師尊也不會死，你覺得這個買賣怎么樣？”
  徐憶離霎時瞇起了眼，眸中盡是冷厲與殺意，“我覺得……你是在放屁！”
  竟敢將主意打到黎清瀟身上，他是瘋了還是傻了才會覺得她會同意。
  封諶璧臉上的笑，在聽到徐憶離毫無遮攔的罵聲后驟然收了起來，他語氣危險道：“小兔崽子，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么？”
  徐憶離也跟著笑了，“知道啊，我不是一直在跟驢說話么？不然它為什么要一直放屁啊！”
  封諶璧大怒：“找死！”
  轟！
  他滿眼殺氣，憤怒地朝徐憶離一掌拍下！
  徐憶離哼笑：“喲，氣急敗壞了啊！”
  如她所料，暮寒真君一個閃身便替她擋下了所有攻擊。
  他冷哼一聲道：“封諶璧，你一個生死境的大修士，不是在欺壓凡人，便是在欺負小輩。我看啊，你連驢都夠不上，最多是坨狗屎。”
  徐憶離哈哈大笑：“宮主說得對，是弟子高看了他。”
  暮寒真君也笑了起來。
  “好孩子，去吧，去師兄身邊站著吧。邢宮的未來就要靠你們了。”
  徐憶離一驚：“宮主！”
  她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暮寒真君像是在托孤一樣。
  “去吧。”
  高空中，封諶璧的臉都氣歪了，“暮寒，我要讓你們南苑帝國所有人都去死！”
  暮寒真君卻只是冷笑：“是嗎？可惜，你已經沒那個機會了。”
  他驀然一聲大喝：“太平，太嫻，太元，太安，青海，你們五人助我一臂之力完成大陣！”
  五人同時拱手：“是！”
  不是只有封庭帝國才有底牌沒亮，南苑帝國也有。
  太平真人回首笑道：“宇軒，你是大師兄，邢宮的未來由你帶領。”
  龍昊宇瘋狂搖頭：“師尊！不要！”
  太平真人溫和一笑：“宇軒，別讓我失望。”
  話罷，他頭也不回地踏空而上，與其他四人會合，一齊站在了暮寒真君身邊。
  “獻祭之陣！”
  封諶璧頓時大驚失色，氣急敗壞地吼道：“暮寒，你瘋了嗎？要徹底與我同歸于盡？你竟然用獻祭之陣，我們都會魂飛魄散的！”
  暮寒真君卻絲毫不理他，與太平五人依大陣的順序而站，以身祭陣！
  “宮主！長老！不要！”邢宮弟子皆悲慟大哭。
  暮寒真君和五位長老卻再也無法回應他們。
  封諶璧得了能讓他實力倍增的黃金圣杵，暮寒真君自知奈何不了他，只能和五位長老以身祭陣，以命換命。
  不然，南苑帝國就真的會滅亡。
  轟隆隆！
  獻祭之陣匯集了一位生死境和五位紅塵境修士的全部，力量強大無比，靈力風暴席卷了整個靈玄大陸。
  他們的靈力在半空中化為了一張巨弓，一支長達千丈的靈力長箭漸漸成型。弓弦拉滿，隨即哧地一聲射了出去。
  天地悠然色變，箭羽如虹，似一道神火之炬，耀眼奪目，射穿蒼穹。
  瞬息之間，追著封諶璧的身影而去，徑直射穿了他的身體，與箭羽一同灰飛煙滅！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三大帝國的三位生死境修士，近六十個紅塵境修士，無一生還。
  然而，戰斗卻仍不曾停息，戰場上依然不停地有人在死去，有南苑帝國修士，有封庭帝國修士，也有北海帝國修士。
  大戰進行到最后，愈發慘烈，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堆尸如山。
  誰贏了嗎？沒有誰贏。
  算計來算計去的，沒想到最后誰也沒有達到目的，誰也沒有贏。
  戰爭從來沒有勝利。
  便如那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
  ……
  三天后，硝煙散盡，統治著靈玄大陸的三大帝國皆亡。
  邢宮有幸留下火種，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萬人敬仰的邢宮仙山。
  染血的大地上，徐憶離茫然地站在天地間，她的身邊似乎有許多人，又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她有時候很想問他們這樣拼命廝殺，為的究竟是什么？
  青羽真人安慰她：“人性如此，這便是大千世界的生存法則，殘酷而現實。誰也躲不過，逃不開，凌瀟，你要學會習慣。你的天賦這樣出色，未來一定還會遇見許許多多這樣的事，只是那時的你可能只是個旁觀者而已。”
  徐憶離點頭：“嗯。”
  青羽真人一嘆，知道他其實并沒有勸動她。但沒辦法，這種事只能她自己走出去，自己領悟，自己想通。
  而他最多只能在她累了的時候，給她一個安靜的地方躺一躺，休息一下。
  徐憶離扶著他道：“師尊，我們回家吧。”
  不是回宮，而是回家。
  她的父親徐綮溟死的那一刻，她就沒有家了。
  從此，邢宮仙山才是她唯一的家。
  青羽真人拍拍她的手道：“好，我們回家。”
  龍昊宇穿著渾身染血的衣服沉穩地站在眾人身前，聲音嚴肅道：“收拾好殘局，清點好死去的師兄弟，一個都不能錯漏，明白么？”
  眾人皆拱手道：“是。”
  他們得將邢宮仙山上所有參戰之人和死亡人數清點好，因為英雄是需要立碑的。
  而這一清點又花了足足三日，直至第四日他們才啟程回宮。
  邢宮仙山外的護宗大陣早已在生死境修士的死戰中被打碎，他們腰上的身份令牌到如今已只剩下了象征作用。
  徐憶離和龍昊宇等人站在山門外，眼神中卻再無以往的靈動。
  猶記得，那日她們五人組隊下山做任務時，天氣還不錯。
  是秋末的季節，秋高氣爽，天朗氣清，下山的她們也恰是風華正茂時。
  如今，山門依然還是那片山門，但回來的人卻殘缺不全了，少年們也再沒有了那日的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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