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

“凌瀟師妹！”

斬出那滅世一劍后，徐憶離受到反噬，口中鮮血狂噴，一步從高空中栽倒下去。

黎清瀟嚇得心臟都懸到了嗓子眼，她不顧一切地飛奔向徐憶離，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抵著徐憶離的額頭，聲音急切地問：“阿離，阿離，你怎么樣？”

徐憶離躺在黎清瀟的懷里，呼吸困難，心里更是揪成了一團，“小柒，小柒……”

第一次，她的眼淚不需要時間醞釀，徑直簌簌而下。

她捧著黎清瀟的臉，淚眼婆娑地問她：“瀟瀟，我的妹妹去哪兒了？”

黎清瀟心疼地摟緊她，安撫道：“阿離，你別著急，或許她只是短暫地與你融合了，她還會回來的。”

明明黎清瀟安撫的話只是隨口而出，但徐憶離卻信了，“真的嗎？小柒還會回來？”

黎清瀟將她的腦袋壓進懷里，閉眼深呼吸道：“是，她還會回來的，阿離別怕。”

徐憶離無從知曉，在她視線不及之處，黎清瀟眸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潸然而下，墜落于地，濺灑成一只凋零且無法追回的蝴蝶。

不遠處，目睹了全程的時年終于明白迷神之眼中徐柒琳為何會得到空白之鏡，原來她本不該存在。

南宮汐口中呢喃著“歸一”二字，眼中的淚不自覺落下，原來歸一是這個意思。

挽云上前一步，將南宮汐擁抱入懷，與她一起震驚、一起傷心。

此時的她們，竟無一人在意破碎空間之后的蘇燼宸到底變成了什么樣。

“噗！”

徐憶離忍不住喉中腥甜，再次噴出一口血，只覺五臟六腑都燒得厲害。

黎清瀟大驚失色喊道：“阿離！”

南宮汐、挽云及時年三人也忍不住呼喚：“凌瀟！”

徐憶離臉上的冷汗簌簌而下，她抱著黎清瀟，渾身痛得眉頭都打成了結，但她卻還在安慰她，“瀟……瀟瀟，別怕，我沒事，我，我只是有點累而已，睡一覺就好了的。”

黎清瀟哪里敢讓她入睡，她趕忙為她輸送靈力，搖頭焦急懇求道：“阿離，阿離，不要睡！求你，再和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她凝視著徐憶離那蒼白如紙的面龐、紅腫的眼眶以及發青的雙唇，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哽咽著哀求道：“不要睡，求求你了。”

看見和自己一樣哭成了淚人的黎清瀟，徐憶離同樣心如刀絞，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將愛人的臉稍稍往下壓一些，然后溫柔地一下一下吻在她的臉上、鼻梁上，以及她濕潤的唇上，試圖吻去她所有的淚痕，氣息不穩地慌亂道：“瀟瀟，不……不要哭，我，我真的只是累了，真的，你別怕。”

黎清瀟瘋狂搖頭，“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一旁的南宮汐再也看不下去這令人心碎的一幕，她將臉埋入挽云懷中，雙肩不停地顫抖著，仿佛要把心中的悲痛全都抖落出來。

挽云摟緊她的肩，同樣紅了眼眶。

可最終徐憶離摟著黎清瀟的手還是滑落下來，徹底陷入了沉睡。

那一刻，黎清瀟的心臟驟停，似乎有什么徹底地飛走了。

“阿離……”

黎清瀟緊緊抱著沉睡的徐憶離，眼淚無聲滑落，許久許久才勉強穩住情緒，但她為徐憶離輸送靈力的手卻一刻未停。

她抱著徐憶離，緩緩站起身來，“阿離，我們回家了。”

她低聲呢喃著，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面，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徐憶離臉上，眼中滿是愛意與眷戀。

“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醒來。”

不管身后破碎的空間，黎清瀟抱住徐憶離，踩在碎裂的大地上，毫不猶豫地一步一步往回走。

時年失神地看著失了魂的黎清瀟，沉沉嘆息一聲道：“多么熟悉的場景，希望你能比我好運吧。”

他又看了看南宮汐和挽云二人，再次嘆息一聲，認命地朝破碎空間中走去。

他得看看蘇燼宸如何了。

破碎空間對于低階修士而言或許是致命的虛空，但對早已入道的時年而言卻不是。

然而，踏入破碎空間后，無論是無上神器幻滅琉璃盞還是蘇燼宸，時年都沒找到，他們似乎隨著裂縫空間一起化為了虛無。

忽然……

“咦，這是什么？”

時年好奇地拾起虛空中漂浮著的金黃色球狀物，并仔細觀察了一番，他遲疑道：“莫非這是傳說中的龍珠？”

蘇燼宸已經死了，并且化為了龍珠？那神器幻滅琉璃盞呢，去哪兒？琉璃死界被破壞了沒？

時年知道待在破碎空間里是得不到答案了，于是他在空間中停留不久，便緊隨南宮汐和挽云兩人身后離開了。

琉璃死界有沒有破壞，看看龍王宮內的妖族人便知，畢竟他們都是借助幻滅琉璃盞的夢幻之力而生。若他們還活著，那就說明死界依然存在，若龍王宮內無一妖生還，則說明死界已被徐憶離破壞。

當黎清瀟抱著徐憶離再次回到龍王城時，龍王城內已是空無一人。

走在眾人身后的時年心中驚喜又驚訝，驚喜于琉璃死界竟真的被徐憶離一劍斬碎了，又驚訝于太古神族的強大。

或許那時的徐憶離才是真正的徐憶離，而非殘缺凡體的她。

但時年的驚喜并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走在前面的三人表情都十分沉重。

黎清瀟抱著昏迷的徐憶離回到專屬于她們的家后，便用層層結界將自己關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南宮汐有些擔心，想闖進去，卻被挽云拉住了。

她嘆息道：“汐兒，這件事情擔心是沒用的，凌瀟若安好，月卿則安好，凌瀟若有恙，月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安好的。”

時年也勸說道：“挽云道友說得不錯，這個時候就讓她一個人陪凌瀟待會兒吧。”

這個世上，除了徐憶離，沒人能讓黎清瀟好起來。

黎清瀟將徐憶離抱回家后，并未立刻將她放在臥床歇息，她知道她的阿離素來最是喜愛潔凈，若是這般臟兮兮地躺在榻上，她醒來后定然會心生不悅，故而黎清瀟決意先為她沐浴。

她動作嫻熟地褪去徐憶離身上沾有塵土與鮮血的衣物，繼而溫柔地抱起她，走向浴池。

她緩緩地將徐憶離置入溫暖的水中，悉心地替她擦拭著身軀，動作極盡溫柔小心，似乎唯恐弄傷了她。

沐浴完畢，黎清瀟取過浴巾緩緩擦干徐憶離身上的水珠，再為她換上嶄新的衣裳。

待完成這一切，黎清瀟才將徐憶離輕柔地放置于床上。

她低頭凝視著徐憶離沉靜的睡顏，眼里滿是愛意與憐惜，“阿離，好好睡一覺吧。”

黎清瀟探出手輕輕撫摸著她額前早已顯現出來的白色曼陀羅華圖案，感受到眉心處道侶魂契的顫抖，眼淚又一次滑落，語氣哀傷祈求，“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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