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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日夜守候


人族領域,菁華學院,醫學部密室內。

        “靈殤啊,你可算回來了,為師終于等到你了!”錢多多一路小跑著撲進血靈殤的懷中,哀怨道。

        血靈殤摸了摸錢多多的腦袋,忍不住噗嗤一笑,打趣道:“嗯,師傅辛苦了,好像餓瘦了呢。”

        “真的嗎?真的嗎?我就說嘛,陳豬還說我沒瘦呢!哼!”錢多多氣鼓鼓地瞪了一眼身后跟過來的陳離朱,后者忍不住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

        血靈殤將卓巖引到了寒冰棺前,她望著棺內安靜沉睡著的銀發少年,他除了修長睫毛上愈發厚重的冰霜,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在龍圖學院比試的日子里,只要睡著,她就會不停地做著有關風辰靈的噩夢,一會兒夢到他被蠱蟲啃食殆盡,一會兒夢到他在寒冰棺里突然醒來,不住地喊著“好冷”,一會兒又夢到她無功而返,對著寒冰棺里沉睡的他痛哭零涕她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害怕到無法入眠。萬幸的是,最終她成功取得了漠彌壺,還帶回來神醫卓巖,有了他的存在,她更加有信心去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卓巖和錢多多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風辰靈的情況,蕭云和蕭雨則是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開啟了寒冰棺沉重的棺蓋,一股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血靈殤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風辰靈,她俯下了身子,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果真是好冷啊,她心疼地想著,熱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里滾落下來,掉落到他的臉頰上,冒出絲絲白煙。

        “卓巖,多多,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活他!我”血靈殤不忍再看,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下來,徐茗茗見狀,趕緊拉著她遠離了寒冰棺。

        卓巖和錢多多嚴肅地點了點頭,馬不停蹄地開始了救治工作。

        蕭昊天在一旁冷靜地看著這一切,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血靈殤的情緒失控,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她的退縮——她不敢面對自己夫君的救治現場。那個半死不活的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能讓血靈殤如此上心?蕭昊天不由得有些好奇,所以他破天荒地參與到了這場救治中來,想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惜他失策了,這場救治持續了很久,久到他很快失去了耐心,待到風辰靈的情況差不多穩定下來,他就領著蕭云、蕭雨兩人提前離場了。徐茗茗堅持留到了血靈殤身邊,溫柔地勸慰著情緒失控的血靈殤。

        “小靈體內的蠱蟲都被祛除了,現在終于可以從寒冰棺中出來了。只是”錢多多皺起了眉頭。

        “只是他被禁術反噬的癥狀更加嚴重了,這樣下去恐怕不能蘇醒了。”卓巖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思索片刻,繼續說道,“他的多數靈脈已經無法修復了,既然如此,我想嘗試下先破后立,先打斷他所有的靈脈,徹底清除掉壞死的部分,再用我的煞氣將催化仙族靈脈的靈藥直接渡入他的靈脈,刺激他的靈脈重生,看看能不能修復好他的仙體,一旦成功,他就能很快蘇醒過來,并且擁有重新聚攏靈力的能力來溫養自身仙體。”

        “先破后立?聽上去很兇險啊,如果靈脈重生失敗,先前我費盡心力為他愈合的一些靈脈又被你破掉,他的生命會很快流逝的。”錢多多皺了皺眉,望著這個所謂的神醫。她向來不喜歡如此激進的治療方式,簡直就像是場豪賭,賭對了皆大歡喜,賭錯了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

        “你覺得以他的身體狀況,用你那溫和的法子還來得及救治嗎?這樣下去只是在拖時間罷了,倒不如嘗試下我的治療方案吧,說不定就有巨大的療效。”卓巖有些著急地反駁道。

        于是,意見出現分歧的兩人最終還是鬧到了血靈殤面前,等待她做出最終決定。血靈殤猶豫了許久,最終顫聲說出了自己的決定:“與其看著他日漸衰弱而死,我寧愿賭上一把。如果失敗了,我也不會讓他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去陪他。”

        是啊,我早該想清楚的,如果小靈先走了,那就等我殺了樊羽離,報了仇,我就去陪他,沒有什么好害怕的。血靈殤這么想著,血色的眸子仿若寶石般熠熠生輝。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不再顫抖,目光堅定地望著寒冰棺,對卓巖、錢多多兩人繼續說道:“拜托兩位了,不要有任何壓力,無論何種結果,我都能接受。請開始治療吧。”

        七日的時光匆匆而過,自那日治療過后,血靈殤就日夜守候在風辰靈床前,焦急地等待著他的蘇醒。

        “靈殤,你多少吃點東西吧。”錢多多擔憂地端來剛剛做好的食物。

        “沒事的,多多,我不餓。小靈看起來氣色不錯,他是不是快醒了?”血靈殤擺了擺手,只是盯著床上靜靜躺著的銀發少年。

        “卓巖用煞氣探過他的靈脈重生情況,現在新生靈脈已經在銜接原先斷裂的地方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蘇醒過來的。”錢多多邊說邊又遞上了食物,威脅道:“靈殤,你看看你那模樣!恐怕小靈沒有醒來,你就先倒下了!難道你希望他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你病懨懨的嗎?”

        血靈殤聞言默默地接過了食物,匆匆應付了幾口又擱置到了一邊,錢多多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她這個徒弟啊,當真是無藥可救了。正當她嘆氣之時,只聽見血靈殤激動的呼聲“小靈醒了,他醒了,多多你看,他的手動了!”

        風辰靈恍惚間感受到血靈殤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旁,他掙扎著想從黑暗中醒來,告訴她自己很好,不要為他擔心,要好好吃飯,照顧好她自己,可是無論他怎樣努力,全身上下根本抽不出一絲力氣,就連簡簡單單的睜眼都無法做到,他仿佛被牢牢地困在了自己的身軀里,與外界隔絕開來,什么都做不到了。盡管如此,他靠著靈藥的日夜滋養,依然在拼命地嘗試重生那些受損的靈脈,希望早日蘇醒過來,終于,他做到了——時隔這么久,他第一次成功地用蒼白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到了靈殤的手,他在以這種方式努力地告訴她,自己很好,不要再為他擔心。

        三日后,醫學部的院子里。

        兩桌子的美酒佳肴前都坐滿了客人,血靈殤忙前忙后地為客人上菜,端酒,忙得不亦樂乎。

        “血女俠,你別忙活啦,你去照顧小靈吧,他到處亂跑在找你呢,我拉不住他了。”徐茗茗進了后廚,擔憂地說道。

        血靈殤擦了擦手,微笑著點點頭,與一旁的陳離朱打了聲招呼,出了后廚去尋找小靈了。

        “小靈!你在哪里啊?我是靈殤,你聽到了嗎?”血靈殤循著腳印跑進了醫學部后方的樹林中去,站在樹林里,她扯著嗓子開始呼喚著。她忽然聽到身后一陣樹葉被踩踏的響動聲,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快便感到自己的鬢邊被飛速地插上了什么東西,驚得她抬手去摸,卻被一雙修長潔白的手輕輕握住。

        “不,摘,漂亮!”小靈結結巴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血靈殤噗嗤一笑,轉身抱住了身后高大的銀發少年,嗔怪道:“小靈,說了不讓你亂跑,你怎么又不聽話啊?害我好生一頓找啊!走吧,走吧,跟我回家吃飯吧!”

        小靈眨巴眨巴眼睛,纏滿繃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乖乖地由血靈殤牽著走出了樹林,來到了醫學部院子內,站在了眾人面前。

        “諸位,感謝大家讓我的夫君蘇醒過來,略微備些薄酒,請笑納!”血靈殤看向了小靈,溫柔地沖他笑了笑,拉著他一同入席。

        同坐一桌的蕭昊天頗為驚訝地盯著血靈殤耐心地為眼前的銀發少年整理了衣袖,防止他沾到油污,又看到那滿臉纏著繃帶的癡呆小子此刻正傻笑著看著血靈殤,頓時感到這一幕格外刺目。原以為能讓血靈殤如此拼命救治的夫君,必定也是個人物,誰知竟是個智力低下、需要別人照顧生活起居的傻子?他現在非常懷疑血靈殤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會為了一個傻子如此拼命?這值得嗎?蕭昊天看著樂在其中的血靈殤,不由得感到非常惋惜,霎時間一股異樣的情緒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就仿佛一顆被埋藏已久的種子,慢慢地生根發芽,終于等到了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蕭兄,我敬你一杯,多虧了你,我才能帶回卓巖。”血靈殤站起身來,對著蕭昊天舉杯恭敬地敬禮,見蕭昊天回禮,她微微一笑,一仰頭,一飲而盡。一旁的小靈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便坐了下去,細心地為其盛了一碗湯放到了他跟前,輕聲說道:“小心燙,慢點喝。”

        蕭昊天盯著血靈殤喝完酒,然后再一飲而盡自己杯中的酒水,剛放下酒杯,便察覺到對面一道目光正在觀察自己,他又抬頭望去,只見血靈殤身旁那個白癡一邊拉著血靈殤,一邊有些警惕地盯著自己。呵,看來還沒有那么傻啊。蕭昊天在心底里嗤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掃視了那銀發白癡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和一旁的徐茗茗交談了起來,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那傻子似乎是松了口氣的模樣,低頭開始喝湯,又結結巴巴地夸贊起血靈殤的廚藝,直逗得血靈殤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寵溺似地為他理了理耳旁的碎發。

        嘖,怎么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真是無趣。蕭昊天刷地一下站了起來,席上的其余人皆是一臉疑惑地望向他。那紅衣少年卻只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多謝款待。”,便領著兩名灰衣少年瀟灑地離了酒桌,一旁的徐茗茗趕忙追了上去。

        “他們這么著急走是為什么?”血靈殤一臉疑惑地問錢多多,“難道是因為我做的菜肴不合胃口?”

        “或許吧,畢竟眾口難調,這是再所難免的,下次我們再邀他們來品鑒美食吧。”錢多多一臉肯定地說道,“雖然我廚藝不精,但是可以派陳豬協助你,靈殤大可放心去嘗試新的美食風格!”

        血靈殤噗嗤一笑,配合地點了點頭,而后雙手托腮一臉寵溺地盯著身旁的銀發少年,在他低頭喝湯時伸手輕輕將他耳側散下來的長發整理了下,避免觸碰到碗邊的油污。銀發少年察覺到她的舉動,頗為開心地笑了起來,將手里的湯遞到了血靈殤跟前。

        “好、喝,你、也喝。”結結巴巴又頗為誠懇的模樣。

        血靈殤暗自發笑,當然是好喝的啊,小傻瓜,也不看我為了誰,費心熬了這么久。她湊近銀發少年身旁,就著他手中的湯碗喝了一小口,在他滿懷期待的目光中微笑著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嗯,你說得沒錯,很好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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