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秋經常看著老連的白發出了神。在她心里那白發不像蒲公英那般輕松自在，那是像一把鐵礦壓在心上，重重的，沉沉的。她時常想著自己年紀尚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制造麻煩。

        把心事藏在心里，就是她認為的不麻煩。

        老連打開了堂屋的大門，第一眼就是看歲秋的房門燈是不是關著，從關上門縫看著沒有燈光后，才轉身走進他房間里。

        歲秋聽到院子里的嘩啦啦聲音過后，聽見父親的腳步遠去的時候，偷偷看著父親的房間。

        燈已經關了。

        歲秋看著父親房間里的黑暗，不小心濕了眼眶。

        她恍然了。胡亂的用手背抹著眼淚。

        “月圓十分，是圓滿時刻，不是嗎？”

        她不由自主的說著，聲音輕輕的，像蒲公英在黑暗里獨自漂浮著，不著光亮。她也許內心也有那個年代大多數一樣的想法，畢竟，她出生后母親就大病一場，哥哥也時常埋怨她分了一半他的食物和玩具。

        她轉過身后，腳步輕輕的走進了自己房間。

        夜很深，歲秋的思緒入了魔，瘋狂的扎進腦海里。

        那夜，父親鼾聲重重，歲秋睜著眼睛，看著細微窗外透來的光亮，任憑黑夜腐蝕眼睛，睡意也沒有。

        父親依舊清晨就早早出門，歲秋也出門上學，工廠在家的左方向，學校在家右方向，各自方向生長，也許會在時間的某一刻會重逢。

        但是那一刻，沒有人知道。

        這個星期天，家里來了位夫妻，兩夫妻衣著樸素，那個年代主打的藍色滌卡衣。

        那是工廠的衣服，歲秋年紀很輕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定理，是因為工廠里的父親。跟在兩夫妻的后

        是位小女孩，年紀和歲秋差不多大，只不過女孩穿著尤其燦爛，還有歲秋身上少有的活潑。她第一眼進來就跑去歲秋身邊，說了句，你眼睛真好看，姐姐。然后，就擠在歲秋坐的板凳上。板凳小小的，兩個女孩身軀小小的。

        歲秋身體僵了一下，她感受到旁邊身體傳來的熱氣，這是哥哥那里少有的溫度。

        歲秋看了看女孩，揚起了難有的笑臉。

        說了句：“你好溫暖！”女孩聽了后，笑了笑。回了一聲：“因為我經常在太陽底下曬啊！”

        兩夫妻問了歲秋母親，歲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看著女人的笑容歲秋不想多說什么。因為她的笑容有種熟悉的感覺，是那種重復在歲秋腦海里制造苦惱的感覺。

        “這女孩不像她的孩子！”這是浮上歲秋心里的第一句話。女人拉著她丈夫進了廚房里，不一會，就聽見客氣的對話。那女孩站起了身來，開始在房間里找來找去的。

        “你找什么？”歲秋有些關心的問著。

        “你們家是不是有小哥哥啊，我媽今天來帶我定娃娃親！”女孩神采興奮著。

        “你是說我哥？”

        “是他吧，是不是長的個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

        “是啊”歲秋經常聽周圍人這樣夸哥哥。

        “他在哪啊？”女孩燦爛笑容讓歲秋突然覺得，哥哥在自己心里的樣子配不上她。

        雖然哥哥確實樣貌俊朗，但歲秋還是這樣覺得。

        “他去鄰居家了，下午才能回來！”

        “那我去和媽媽說，留下來吃晚飯。”女孩說著，跳著唱著就去了廚房。歲秋坐在凳子上，呆了下來，她眼睛迷了起來，這是她思考樣子。

        “家里準備分批拆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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