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秘人
千月當即愣住了。
謝錦書不是跑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神情憔悴的謝錦書無聲瞧了他片刻,忽地啞聲問:“你是何人?”
謝錦書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誰,千月瞬間便將一切都想通了。他試探道:“李黎?”
“謝錦書”聞言,眼瞳驟然放大,唇角也微不可查地顫抖。
果真如此,謝錦書能讓冬至和樂顏交換身體,自己也能做到,因此在他們趕回臨安前便偷偷與李黎調換了身體。難怪“李黎”此前諸多古怪,仔細想來,都是在引他涉險。還有莫名失蹤的冬至,以及御前的女官,應該也是同一個人。
片刻后,千月攙扶著李黎出了石門,密室中依舊空蕩蕩。但李綦鎮守的鐵門,卻怎么也打不開。千月直覺不好,讓李黎退開一點,試圖從里面破門出去。
哐哐哐三下之后鐵門紋絲未動。
李黎卻忽然開口道:“墻里有聲音!”
千月收回劍細細聆聽,果然聽見背面墻體內傳出細微的敲擊聲。
篤——篤——
只是誰也說不準這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萬一又是飛蛾,或者人首牛身的怪物這之類的,在封閉的情況下,夠他們受的。思索的間隙,墻里的敲擊聲一刻不停,一聲比一聲急。
李黎這時走上前,試探地敲了敲墻體,斟酌道:“附近的墻體都是實心的,不像提前預備的夾層。若朕判斷無誤,那便不大可能是刻意設計的埋伏。”說完便回首靜靜凝視千月。
這種情況下,李黎的鎮定倒是讓千月出乎意料。
千月示意李黎躲開,震碎了一塊墻體,急促地呼吸聲瞬間傳出。千月跟李黎一同上前砸墻,從洞外往里看,是一個巨大的麻布袋子。那麻布袋子一蹬一蹬的,沒多久掙扎著破墻而出。
千月冷聲道:“別動!”
那破布袋子果然不動了。緊接著劍芒一閃,麻布袋裂開條豁口,露出一雙皙白的手,是那名消失的女官。
女官手腳都被麻繩綁縛著,口里塞了條破布,一見外邊兩人便唔唔亂叫。李黎眸光一寒:“是你!”
千月側目:“陛下知道她?”
李黎道:“謝錦書還需要這具身體,不敢真把朕怎么樣,每次派來送飯送藥的就是她。”
說得通了,百日聞見的味道,興許就是女官出入此地沾上的妖獸異味。只是此前有魘獸做煙霧彈,因此沒察覺。千月捏住她的臉一搓,搓出一點膚質的邊緣,摘下她口中破布撕開面具,果然是樂顏的臉。
冬至一個勁哭嚷道:“別怪我,都是謝錦書逼我做的!”
千月問:“百日呢,你們把他關哪兒去了?”
冬至吶吶道:“你說什么?我不知道。”
千月道:“你暴露了謝錦書,替他隱瞞不會還以為他會幫你吧?”
冬至還是搖頭說不知道,千月沒什么耐性,握住冬至右臂一捏,咔咔兩聲她便疼得滿地打滾。千月顧忌著樂顏的身體已經收斂了許多,因此只是讓她疼,卻沒造成什么實質性的損傷。
“疼嗎?”
冬至冷汗涔涔地點頭。
“你也不必裝,我知道是你把百日引走的。怕疼就說實話,他究竟在哪兒?”
冬至求饒道:“我真的不知道。白天我只是把他引進門里就走了,他去哪兒了我真的不知道!”
千月回頭跟李黎確認,“陛下,我來之前,你是否見過一個小孩?”
李黎篤定道:“沒有。從進入此地到現在,除了她和謝錦書,就只有你。”
千月寒著臉轉向冬至,冬至嚇得痛哭流淚,“我沒騙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放了我吧,一切都是謝錦書指使的,你去找他,他一定……”
鐵門外忽然傳來暴擊聲,整個密室都搖了搖。千月被冬至的尖叫聲吵得耳朵疼,威脅她閉嘴。待門口安靜下來,又問:“你跟樂顏是怎么交換身體的?”
冬至一口咬定,“我不知道!”
千月自然不信,正欲施加壓力卻聽李黎說道:“朕也許知道怎么回事。”
千月不由側目,李黎便解釋道:“當日謝錦書說有秘法可以根治朕的痼疾,朕信了他。屏退旁人之后,謝錦書卻行了一個古怪的陣法。朕當時有些懷疑,因此特意記了下來,我猜測就是這個。不過朕雖然知道方法,卻沒有辦法換回去。”
千月道:“陛下但說無妨,我或許可以試試。”
李黎聞言有些猶豫,千月勸他:“陛下若有顧慮,這里有個人正好可以先試一試。”
冬至在地上激烈地翻滾,失聲道:“我不要……我不要……”但由于手腳都被緊緊捆住,沒翻出什么花來。
門外又是一陣沉悶的撞擊。
李綦扭住飛蛾被折騰得四處漏風的翅膀,狠狠往地上一攢,這畜生便氣息奄奄地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石頭人見狀爬上翅膀補了兩腳,又踩出一個大窟窿。大飛蛾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徹底斷了氣,緊接著門上的禁制便消失了。
李綦正要推門進去,黑暗的甬道里忽然亮出一面等身銅鏡。
“李黎”從那銅鏡后徐徐走出,陰鷙地笑了笑,惋惜道:“我養了好久的寵物呢,皇叔!”
李綦擰眉不言,兩人視線相接的剎那,鐵門縫隙里射出一道金光。謝錦書一見那光有些慌神,氣急敗壞地就要破門進去,誰知剛踏出一步便定住了。
李綦將人捉了回來,牢牢壓制在墻上。
李黎面色忽然一變,艱難出聲:“皇叔——”
李綦微怔,李黎說話的語氣不對!與此同時,鐵門“哐”地爆裂開。
千月背抵在門上嘔出一口血,回到原身的謝錦書惱羞成怒地追出來,掌風疾馳而下,被千月迅捷躲過落了空,鐵門卻被打出一個凹陷的掌印。
這一擊之后李綦已經攔到千月身前。千月長吁一口氣,將劍扔給他道:“你來吧,我不行了。”李綦接過劍便跟謝錦書打起來。
李黎見千月面色慘白,攙住人退到一旁觀戰。未幾,忽然覺得手心黏膩,借光一看,一縷鮮血正順著千月的袖管蜿蜒淌下。李黎毋庸置疑地掀他袖子,“你的手受傷了。”
千月無動于衷地道:“是嗎?沒什么感覺。”
這重創其實主要是迎擊“沈長風”那一下造成的,只是事后麻木得沒了知覺,便沒重視。后來又被謝錦書報復性地一擊,因此才惡化。
李黎在燈光下審視了片刻傷勢,撕下他一片襯料將傷口纏住,一面手法生疏地忙活著,一面囑咐道:“只能先止血,等出去再重新找人包扎。”
千月敷衍地“嗯”了一聲。
李黎一抬頭,見這人注意力全放在拼殺的兩人身上。他撇過頭,“你跟皇叔是什么關系?”
千月漫不經心:“嗯?”卻是頭也沒轉過來。
李黎放棄了跟他廢話,也全神關注那邊的戰況。李綦畢竟是身經百戰練出來的本事,招無虛發,出手又快又狠。謝錦書一對比,便有些不夠看。但他自然不會乖乖等著挨打,幾次想要越過李綦,指望隨便挾持一個人,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李綦攔了回去。
謝錦書愣是被壓制得什么花招都沒使出來,漸趨頹勢,而那面消失的銅鏡也再次出現。千月見謝錦書要逃立即設禁制阻攔,右手卻使不上力。眼看人跑了,李綦卻沒急著追,而是折回來護送兩人出去。躲在密室里的樂顏見勢也沖出來,跟著一起回到了東離皇宮。
千月出來一看才知道李綦為什么不著急,原來林遲在外面守著呢。
謝錦書已是強弩之末,被林遲和李綦一起圍攻,沒幾下便節節敗退。巡守的禁衛緊接連不斷涌入,將這座廢棄的冷宮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謝錦書這回真正是插翅也難飛。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一聲虎嘯。呼扇著長翼的白虎兇獸“嗷嗚”一聲落在院中,積疊許久的落葉被它帶起的勁風一揚,卷得肆意飛舞。
千月驚喜地朝前走了一步,忽然面色一白,睜大了眼睛。
他不能更確信此刻的白虎兇獸是百日,卻難以置信百日眼下做的事情。鋼鞭似的尾巴一甩,將李綦、林遲同時震退了數步,宮中禁衛更是難以近身。在這猛烈的攻勢下,謝錦書卻進入了百日的防護圈,輕易爬上了虎背。
眼見這一幕,不只是千月,李綦和林遲表情也有些凝滯。一時不知怎么回事。
千月腦中瞬間有什么東西炸開,怔愣之際,宮墻上乍現一道水鏡似的門,隱約可見水鏡另一頭的疾風回雪。這地方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千月卻不能更熟悉了,是北冥雪域。
那道門甫一出現,百日便振翅而飛,在眾目睽睽之下馱著謝錦書撲進門中。卻不想臨進門前尾巴驟然一沉,百日下意識揮動尾巴打算甩開后面的累贅,扭頭一看,卻見是千月。
百日眼下是兇獸的形態,千月無法分辨其表情,但在看見他的那瞬間百日停止了無差別的攻擊。此刻做出的反應,足以證明百日沒有喪失理智,而是清醒地在做這件事。
千月百思不解,是什么讓他背棄了原有的立場,而要包庇謝錦書!?
一些發生得太快,等李綦反應過來千月已經進入那道門。水鏡的邊緣開始模糊,李綦心一沉,在水鏡消失前跟著追了進去。
北冥雪域千里冰封,乃是一片杳無人煙的絕境,這是李綦此前得到的情報。然而一落地,便見除了剛進來的幾人,對面還有一個銀裝狐裘的神秘人。謝錦書和百日拘謹地站在其身后,看來聽命于此人。
那人滿頭白霜,卻依稀可辨年少,面具遮眼,卻對周遭形勢變化了然于胸。
千月負著傷原本就處于劣勢,因此即便不遺余力地招招緊逼,終究無法近身。神秘人就鎮定得多,每每游刃有余地擦著邊緣閃過,不但不把對方的襲擊放在眼里,反倒跟他周旋著玩。李綦一眼便知兩人實力懸殊,連忙提劍相助,神秘人也不怵他,順手一掌截住了李綦的劍勢。
劍氣與掌風相對的剎那,迫人的氣流激起冷冽的風暴,輕薄的細雪瞬間猶如崩落的楊絮,狂卷呼嘯著肆意飛揚。
千月瞅準時機,跟著炸了道金星火迸的電流進去。誰知神秘人五指微屈,隔空一擰,砰一聲,李綦的劍頃刻間被絞碎成了數截。
而這時,百日忽地跳進三人中,朝李綦千月一撲。兩人被震退,趁勢躍進來時的那扇門中。待神秘人越過百日追出,兩人已經不見蹤跡。
謝錦書見狀,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后退半步。而神秘人冷肅地回頭,手勢翻轉,將百日和謝錦書同時托舉到半空,再狠狠一擲,泄憤似的猛砸在萬年不化的堅冰上。
謝錦書強忍著骨裂般的疼痛,連忙爬起來認罪,“主上息怒!”
“你的罪過,我們待會兒再說。”
那人緩步到百日跟前,骨節清晰的手指抬起來,輕輕搭在百日的后脊。懾人的壓迫讓百日龐大的獸軀猛然一震,頭頂的人輕飄飄問:“百日,我養你這么久,是為了讓你吃里扒外的?”
一瞬間,凄厲的獸鳴穿透風雪。背脊上的手指一截一截蛇行往上,每捏一下百日便嗚咽長嘯一聲。
而這每一下,同樣讓謝錦書跟著戰栗輕顫,感同身受地寒冷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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