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花魁賽
李牧再次聽到顧燕楨的消息,已經(jīng)是幾日后了。
仍是茶樓,他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附近的幾個書生,興致勃勃的談?wù)撝櫻鄻E的事情,那表情說不出來是惋惜,還是幸災(zāi)樂禍。
一人道:“顧燕楨可惜了,前年高中的進士,今年又補了實缺,沒想到突然就這樣了。”
另一人悄悄道:“聽人說他是樂極生悲。高中進士,又有了官身,前些天不知有多威風(fēng),到處與人喝酒聚會,不知節(jié)制,據(jù)說是喝酒喝吐血的。”
又一人道:“喝酒喝不了這樣吧,就算吐血,也不會全身癱瘓,五臟衰竭!”
“依我看,他肯定有什么隱疾,這次衣錦而歸,一高興,犯病了。”
又有人接話道:“那真是可惜了。我也聽人說,從吐血昏迷到如今七八日,人雖然醒來了,卻一動不能動,連張口說話都做不了。瘦了一圈兒,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請來郎中也找不到原因,只說五臟衰竭,開了一些藥,也沒什么用。”
“據(jù)說,他家里那邊已經(jīng)來人了,打算接回家養(yǎng)著,看看能不能熬過去。”
“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呀!”
幾名書生一邊說著,一邊感慨著。
李牧默默的聽著,心中波瀾不驚,隨著這一壺茶飲完,放下茶錢,走出茶樓。
一路沿著秦淮河,來到聶云竹的住處。
“公子,你來了。”聶云竹有些高興。
李牧道:“嗯,今日若無事,等會兒陪我出去一趟。”
聶云竹驚訝道:“地方選好了。”
李牧點點頭:“牙行這次找的地方不錯,咱們先過去瞧一瞧,如果合適就定下。”
聶云竹笑道:“好,我也好奇,公子選了半個月,到底選了何處。”
李牧淡淡一笑道:“這次,要出乎你的意料。”
……
李牧要買的地方,確實出乎了聶云竹的意料,竟然在江寧城外三十多里的一處俗稱葫蘆谷的山谷。
兩人騎著馬來到地方,在牙人的帶領(lǐng)下轉(zhuǎn)了轉(zhuǎn),這處山谷不愧叫葫蘆谷,形似葫蘆,出口小,里面大,占地頗多,谷內(nèi)一部分平坦的地方被開墾成了田地。
據(jù)說,幾十上百年前,因易守難攻的地形,這里曾蟠踞過一窩土匪,后來匪寨被攻破,這里被一大戶人家買了去,又經(jīng)過了一番開墾,雖然土地有點貧瘠,山谷里也有了八百畝下田。
其實,葫蘆谷內(nèi)部很大,八百畝下田只占其中一部分,許多地方都是碎石,和高低不平的山坡,無法種田,只能在那里荒廢著。
李牧粗粗估略一下,加上涂灘,碎石,坡地,谷里的空地至少有三千畝。
雖然不能種田,但開發(fā)成工坊,作為以后產(chǎn)品的生產(chǎn)基地,還是不錯的。
在山谷里轉(zhuǎn)了幾圈,頗為滿意,詢問牙人之后,得知兩里外有一條河流,還有個小碼頭,直通長江。…。。
那么,未來的運輸也不是問題。
接下來幾天,經(jīng)過多次討價還價,八百畝下田,被作價六千兩,加上整個山谷,作價兩千兩。
李牧花了八千兩銀子,買下了葫蘆谷的所有土地。為了不讓惹人注目,葫蘆谷登記在竹記名下,竹記未來一段時間的生產(chǎn)大部分也要放在這里。
聶云竹見李牧出手如此大手筆,震驚之余,也知道他這次是玩真的,雖然憂心拿下這么大的谷地,竹記接下來該怎么發(fā)展。
但,見李牧信心滿滿,便一心一意協(xié)助他處理各種事情。
葫蘆谷出口極窄,不過十余丈,把出口一堵,外人便再也進不去,窺探不得,難得的隱秘之地,那些需要保密的工坊建在這里正合適。
李牧又花了幾日功夫,對整個山谷做了設(shè)計規(guī)劃草圖,規(guī)劃了食宿區(qū)、生產(chǎn)區(qū)、倉庫區(qū),訓(xùn)練區(qū)。
如果他所料不差,大約兩個多月后,六月中下旬,長江流域會有一次大水患,無數(shù)的災(zāi)民向江寧這座大城蜂擁而至,江寧也只能緊閉城門,在城外設(shè)立粥棚,同時號召大戶人家去城外賑災(zāi)。
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車薪,餓死病死的不在少數(shù),等水患過去,又多了一批失地的流民。
李牧計劃趁水患來臨后江寧城門關(guān)閉,無數(shù)流民匯聚附近,里面少不了識文斷字的,和各種手藝人。可以甄選一批人手,進工坊做工,或者選一些有練武資質(zhì)的,培養(yǎng)成護衛(wèi)。
當(dāng)然,這都少不了銀子。
李牧確實也不差錢,僅僅是潤筆費,已經(jīng)讓他身家頗豐,花了八千兩買了葫蘆谷,手頭還剩下一萬八千多兩。
拿出了其中一萬五千兩,放到竹記,接下來會雇人在谷內(nèi)建一批房舍、工坊、倉庫,谷口也會建一個墻寨,增加安全性。
剩余的銀子再采購一批糧食放在谷內(nèi),以備將來水患時,招募災(zāi)民。
時間就這么一點點過去,葫蘆谷那邊的建設(shè),在大把銀子砸下去,進度也算不錯。
眨眼就到了四月中旬,春去夏至,天氣漸漸轉(zhuǎn)暖,整個天地都有了一層活力。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樣的天氣大概是最好的,沒有冬日的寒冷,沒有夏日的炎熱,和煦的陽光,翠綠的大地,一切都明媚得讓人心曠神怡。
蘇譚兒最近也忙了起來,蘇家主營布匹生意,如今第一批春蠶已經(jīng)出了,這批蠶絲也是年中最有分量的一批,怎么重視都不為過。
蠶絲被收上來后,蘇家分布在各地的小作坊也緊張的運作起來,為新一年的新貨上架做準(zhǔn)備。
蘇檀兒自然也忙個不停,白天領(lǐng)著幾個小丫頭到處視察各處作坊,晚上還要熬夜查看賬目,處理各種問題。
讓每天悠哉悠哉,無所事事的李牧,真有點汗顏。
蘇檀兒自己選的路,他也沒法勸阻什么。…。。
只能每天多備點她愛吃的水果點心,或者陪她說說話,聽她傾訴工作中遇到的種種問題。
除此之外,秦嗣源的棋攤,前些天又重新在秦淮河邊擺起來了,李牧又多了一處去處,有時路過,也會去那里坐坐,殺上兩盤。
有時掰著指頭算一算,不知不覺間,他來到這個世界,竟有一年了。
這一年來,過得相當(dāng)安逸自在,有極漂亮的娘子,有乖巧的丫鬟,有紅顏知己,有不小的名氣,也算慢慢的融入到這個時代。
只是,這一切的繁華,終究只是埋在火藥桶上,一地的繁榮而已。
街頭港尾經(jīng)常聽人說起,周邊某地又有人占山為王,某地某地有人扯旗造反,竟都當(dāng)成平常事一般,顯然這種事情聽的早就麻木了。
眨眼到了四月底,江寧城再次籠罩著一片喜慶的氛圍中。
除了五月五日端午節(jié),將要在秦淮河上舉行的龍舟賽,五月初開始,還有一個延續(xù)六天的盛會,選花魁。
如果說江寧每年的詩會,是才子展示的舞臺,這場花魁賽,卻是美女佳人的盛會。
如同中秋節(jié),上元節(jié),有官府在背后支持,花魁賽同樣有官府的大力支持。
賽制說也簡單,六天的時間,前三天,江寧十里秦淮,城內(nèi)大大小小六七十家左右的青樓,幾乎是放開了迎客。在準(zhǔn)備好的露臺上,讓自己院中的姑娘進行演出,客人若是喜歡的,便買花送過去,這些花,便是人氣的佐證。
和現(xiàn)實世界的直播打賞,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同。
這期間,各大青樓大展神通,賣力宣傳樓里的姑娘,至于結(jié)果如何,全看各個青樓的手段了。
到了后三天,才是重頭戲,白日里與前三天無疑,到了晚上,會在白鷺洲附近舉行大型的聚會,江寧知府以及諸多社會名流也會到場,共參此風(fēng)雅盛事。
花魁賽,便在這種喜慶的氛圍中開始,江寧城中諸多青樓都弄得很隆重,秦淮河上,一艘艘畫舫彩綢招展,好不熱鬧。
李牧帶著小蟬,隨著人流,在各處青樓間隨意逛著,小丫頭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一身白色綴碎花的夏日衣裙,窈窕乖巧,惹人憐愛,跟著李牧逛青樓,相當(dāng)扎眼。
來時本想讓她換上男裝,誰知小丫頭不愿意,低頭糾結(jié)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道:“也不是一定要換裝,小嬋早上打扮了好久呢!換裝又要等很久。”
“那就不換了。”李牧只能揮揮手。
小嬋聞言立刻由嗔轉(zhuǎn)喜,拉住李牧的衣角嬌笑但:“姑爺,你真好…”
李牧揉了揉她的包包頭:“你才知道。”
小嬋臉色微紅,立刻捂著頭,嘟著嘴道:“姑爺,人家梳好的頭!”
換來李牧一聲哈哈大笑。
兩人轉(zhuǎn)了一會,小嬋看的津津有味,李牧卻覺得沒什么意思了,雖然里面的姑娘花枝招展,真正出挑的并不多。…。。
大概要等到三日后,經(jīng)過遴選過的姑娘,登上白鷺洲表演,才真正有看點。
領(lǐng)著小嬋出了青樓,沿著秦淮河走了一會兒,秦嗣源仍然在擺棋攤,不過康賢沒在。
李牧領(lǐng)著小嬋走了過去,初夏的秦淮河岸,晚風(fēng)輕拂,楊柳垂岸,李牧坐下與秦嗣源對弈,小丫頭就坐在旁邊,在微風(fēng)下靜靜的看著,發(fā)絲隨風(fēng)輕撫,青澀純真,隱隱也有些長大了的感覺。
另一邊,金風(fēng)樓后院,作為四大行首,金鳳樓的招牌,花魁賽奪魁的熱門,元錦兒結(jié)束了上午的表演,卸了妝,正在享受難得的一點輕松時光。
雖然表演是輪著來的,她半天下來登臺的時間并不算長,誰讓是奪魁的熱門,一位位才子客人慕名而來,有的甚至一擲千金,就為見她一面。
下了臺也只能費心費力的周旋在這些人之間,應(yīng)付各種麻煩,也是一件十分耗心力的事。
幸好,云竹姐終于抽出時間來看她了。
卸了妝,頭發(fā)也懶得梳,元錦兒就這么慵懶的靠在涼床之上,一面說話,一面在胸前抱著一盤宴客的果子蜜餞往嘴里塞。
下一刻,果盤便被聶云竹給收了回去。
“讓你少吃點這些,多吃點湯飯,也不怕表演時脹氣了,看你怎么辦?”
元錦兒鼓著腮幫子,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道:“云竹姐,沒事的,我狀態(tài)好著呢!媽媽這幾天讓我吃那么一點飯,餓死了。再說,要那么高的名次干嘛!花魁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
聶云竹最終又把果盤放在旁邊:“那也要少吃一點,甜的吃的多了發(fā)胖。”
元錦兒又捏了一顆蜜餞送去嘴里,倉鼠一般嚼了起來,邊吃邊道:“知道了,云竹姐。”
說著,忽然笑嘻嘻道:“不對,今天應(yīng)該叫云竹哥哥。”
聶云竹瞪了她一眼,為了不太扎眼,她今天是女扮男裝,手拿折扇,一身黑色長袍,長發(fā)束起,頭上還帶了學(xué)士巾,眨眼一看,還真像一位羽扇綸巾的才子。
特別是氣質(zhì),經(jīng)過半年多的商場磨練,竹記規(guī)模也越來越大,不經(jīng)意間,聶云竹就養(yǎng)出了一股氣度。
兩人閑聊一會兒,聶云竹看了看桌子上的幾篇詩稿,不禁笑道:“這個曹冠,對你倒是真上心,花魁賽剛開始,幾篇詩詞就送過來了。”
元錦兒伸了個懶腰,慵懶道:“上心倒算是上心,不過,是不是為了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云竹姐你應(yīng)該理解,錦兒才不想成為什么花魁呢!花魁的名氣是大,聽著好也好聽,那些所謂的才子,都以得到花魁青睞自傲,其實真當(dāng)了花魁,受人矚目,結(jié)局不見得好。”
說著嘆息一聲:“姐姐也知道去年的花魁馮小靜,因為被選上花魁,名氣太大,被武烈軍指揮使程勇看上,一直不從,一次被逼的差點跳樓,若非有人居中說了些話,當(dāng)時便被一刀砍了。”
“這還是我朝以文抑武,武官地位不高,怕人彈劾。若真遇到大人物,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這花魁,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我若成了花魁,怕是要立刻找個看得順眼的人嫁了。”
“就怕那時,身價更高,我攢的贖身錢就不夠了。不過,畢竟是花魁,總有人愿意娶的,娶回去能當(dāng)花看,也能對外吹吹牛,總也有些用處。”
聶云竹嘆了口氣:“唉!”
“錦兒,別這么喪氣,如果你真要出去,若錢不夠,姐姐也可以幫你。”
元錦兒立刻笑嘻嘻道:“那就謝謝姐姐了,錦兒還想和云竹姐姐一起當(dāng)掌柜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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