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居民樓，李牧問道：“南孫，這不是你小姨的房子嗎？我記得你和章安仁都是學設計的，怎么舍近求遠，讓王永正負責。”
　　蔣南孫道：“我小姨常年定居德國，和王永正的媽媽是朋友，和王永正也熟悉。”
　　說到這里想到什么，有點悶悶不樂：“其實房子的設計和裝修，本來是章安仁負責的，他花了好大精力才設計好方案。”
　　“王永正卻橫插一杠子，批評章安仁設計老土，在餐巾紙上隨手畫了一個草圖，拿給小姨看，不知道小姨怎么想的，竟然說王永正設計的更好，把事情交給他負責。”
　　“章安仁辛辛苦苦幾天，還比不上王永正在衛生紙上隨手畫的。”話說的有些抑郁不平。
　　盡管事情過去一段時間，蔣南孫想起來心里仍然有氣，不理解小姨的選擇。絮絮叨叨的把事說了一遍，又介紹了兩人的設計方案。
　　“佳明，你覺得這兩個方案哪個好？我小姨為什么會選擇王永正的設計案？”
　　李牧沉思片刻道：“我是局外人，不屬于設計行業，從專業角度上也無法評價這兩個設計的好壞，只能從局外人的視角，說說我的看法，給您提供一點參考。”
　　蔣南孫點點頭，有些期待。
　　李牧道：“首先，明確一點，你小姨常年定居德國，這套房子她肯定是不會住的，那么她裝修這套房子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掙錢？還是為了情懷？這點很重要。”
　　“接下來，我們再來說說兩套設計方案。章安仁的方案是把這套房子，改造成四套半，裝修風格實用，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
　　“這么做的優點明顯，裝修費低，房間多，能收更多的租金；缺點也明顯，夠實用，但不美觀，沒有情調。”
　　“再說說王永正的方案，把這套房子改成兩套半，風格繁瑣，寬敞美觀。這么做的優點明顯，空間大，有格調，入住體驗好；缺點也明顯，裝修費比較高，收到的租金相對會少一些。”
　　蔣南孫疑惑道：“按王永正的設計，入住體驗明顯更好，裝修費也更高，為什么租金相對會少？”
　　李牧笑道：“蔣大小姐，你這么想明顯脫離群眾了。”
　　“上海是什么地方，國際化大都市，寸土寸金，租金高的離譜，隨隨便便一套房子租金上萬，普通打工人哪里租得起。”
　　“為了工作，為了就近上班，不少人又不得不在附近租房，只能選擇合租。既然選擇合租，最看重的就是租金，對入住的條件其實并沒有太高要求，很多人其實就要一個休息、睡覺的地方而已。”
　　“章安仁的設計實用、不花哨，各種功能齊全，完美滿足這些打工人的要求。分攤下來，單個房間的租金也比較低，在市場上很受歡迎，不缺租客。”
　　“王永正的方案，看起來入住體驗更好，但想要整套房子的收益達到章安仁的水平，每間房的租金幾乎翻倍。”
　　“打工人對租金是最敏感的，合租就是為了省錢，租金翻倍，他們能在附近單獨租一套小戶型，為什么要和別人合租。”
　　蔣南孫疑惑道：“王永正的設計風格還是不錯的，那些不差錢，對租金不敏感的人群，應該會喜歡吧。”
　　李牧道：“不差錢，手頭寬裕的人，都是租整套，誰會選擇合租。”
　　“選擇合租的人，一般都對價格敏感，很難接受這么高的租金，有這個錢，他們出去租一套單獨的小戶型了。”
　　“整體來看，這種設計方案有點不上不下，打工人看得上負擔不起租金；有錢不在乎租金，但不想與別人合租。”
　　“想要租出去，有錢人是別想了，最終還是打工人，只能降低租金，整體收益比不上章安仁的方案。”
　　“若以我的視角來評價，章安仁的設計注重收益，更符合國情；王永正的方案，更有國際范兒，大概與他生活在國外，剛剛回國，不熟悉國情有關。”
　　蔣南孫若有所思道：“這么說，章安仁的方案其實更好。”
　　李牧搖頭道：“不一定，這要看你小姨裝修這套房子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先前我說的，是為了錢，收更多的租金；還是為了情懷，讓房子更有格調。”
　　蔣南孫道：“我小姨常年生活在國外，房子裝修了也是租出去，又不是自己住，肯定選租金收益高的。”
　　“那她為什么選王永正的方案，不選章安仁的？”
　　李牧看著她笑了笑：“你小姨欣賞章安仁還是欣賞王永正？”
　　蔣南孫毫不猶豫道：“當然是王永正，小姨經常在我面前夸他。她只和章安仁說過幾句話，連他辛苦設計的方案小姨也只看了幾眼，就選了王永正的。”
　　說到這里，她有些不敢置信道：“難道僅僅是欣賞王永正，不顧兩套設計案的優劣，就選擇王永正。我小姨平時很嚴謹的，不是這樣的人呀！”
　　李牧道：“正常情況下不會這么做，特殊情況下就不一定了。”
　　看著仍然懵懵懂懂的蔣南孫，李牧點破其中的關節：“你就沒有想過，你小姨會不會和你父親一樣看不上章安仁，卻欣賞王永正，想撮合你們，故意用這種方式，捧一個踩一個，表達態度。”
　　蔣南孫啊了一聲，先是不敢置信，最后又想到上次和小姨見面，她介紹自己和王永正認識，還無不遺憾自己竟然有男朋友了。
　　那時候有所猜測，不敢確定，現在想想哪還不明白小姨的心思。
　　又是失望又是氣憤道：“小姨怎么能這樣呢！章安仁這么優秀她看不到，王永正這個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的，她竟然…”
　　說著又看向了李牧：“佳明，你說我小姨為什么這么做？”
　　李牧勸道：“南孫，你也別反應那么大，或許我理解錯了也說不定。你小姨沒別的意思，真的只是覺得王永正的設計方案更好。”
　　蔣南孫道：“你不用安慰我，我又不傻。”
　　李牧道：“我也不是安慰你，有這個可能。你小姨常年定居德國，王永正同樣生活在德國，相同的生活環境和氛圍，他們的審美或許更相似。”
　　“這些年國內發展的日新月異，你小姨在不了解國情的情況下，選擇更符合她審美的方案，也是有可能的。”
　　“或許，是咱們想多了。”
　　蔣南孫卻嘆息一聲，神情有些失落，不知道章安仁哪點不好，這么多人不喜歡他，一顆心越發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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