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文武百官聽到子受的話,頓時停下了口中的怒罵。
不知為何。
他們原本對東海龍王的憤怒,突然變成了憐憫。
大王……這是發怒了啊!
多久沒見大王語氣這么沖了?
這老龍王,要慘了。
子受沒管文武百官的反應,讓侍衛取來筆墨紙硯,揮手潑墨在一行之上寫下幾句話。
他寫完隨手扔了下去,淡淡說道:
“杜元銑,把這張口諭撿起來。”
“等你挑沙填海之時,在海邊給我拉起百丈巨幅,就在上面給我寫著這幾句話。”
“孤不喜歡打打殺殺,只喜歡講道理。”
“孤不砸他的龍王廟,就在這九間殿坐著,等那東海龍王還找孤講道理。”
杜元銑聞言,趕緊躬身走上前去,從地上撿起那張紙,打眼望去,看到上面赫然寫著幾句話。
“精衛銜微木,將以之填滄海,況吾人族乎!”
“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填海造田,誰填歸誰,造福子孫,從吾開始。”
……
杜元銑看完,不知為何心里生出一個念頭。
老龍王。
要完了。
杜元銑領命之后,跟商容一起去了司神監。
司神監最高層。
惡來捧來了一萬三千多張守護神靈的籍冊,放在桌上,開始一張一張的翻找。
翻了許久之后,惡來忍不住問道:
“阿父,大王……這不是為難人嗎?”
“無量四海這么大,怎么可能填平呢?”
他話音還沒落下,老父親的一巴掌就拍了過來,打得他眼冒金星。
飛廉怒道:
“你懂個屁!”
“大王這是攻心之計,為的是讓那東海龍王吃不好睡不好,坐立不安,親自來朝歌求和!”
“至于那東海能不能填平,重要嗎?”
惡來捂著鼓起的腦袋,慚愧不已,低頭道:
“對不起……”
商容和杜元銑對視一眼,也摸了摸腦袋。
其實……
要不是飛廉說,他們也不懂……
于是。
商容眼中露出一道精芒,這位中諫大夫是個人才!
當初扔銅板搖人,果然是對的!
杜元銑隨即也拿了一沓神靈名冊,也在那里翻找,他一邊翻著,一邊忍不住說道:
“諸位,我總覺得……這只是個開始。”
“對付敵人只用一個手段,向來不是大王的風格啊。”
四人聞言,紛紛對視一眼,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們默默為東海龍王祈福。
……
此時。
東海龍宮。
老龍王正躺在那張珊瑚寶座上睡得正酣。
突然,他莫名打了個噴嚏。
老龍王揉了揉鼻子,疑惑道:
“如今正是炎炎六月,這無量四海的水,也不涼吶。”
龍王接著酣睡,酣睡之際,一道雙腿白皙,身材挺拔的身影,從億萬里外的海外御水而來!
無量四海。
四海龍王的亙古祖地。
此時,竟然沒有一位龍族發現這道野性十足的身影。
她臉上掛著笑容,感應著遠處的人間大地,周身的水流化作一條碧龍纏繞在雙肩。
然后,往冀州去了。
她嘴角上揚,聲音在海水中響起。
“蘇護,想好了嗎?”
翌日。
三個頂著黑眼圈的人影從司神監里走出來。
商容看著杜元銑三人,掐著腰哈哈大笑,嘲諷道:
“爾等還算年輕人?”
“一夜而已,竟然都扛不住了!”
“身體還不如我這位八十歲的老丞相,今后怎么給大王辦事?”
飛廉聞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想說自己已經九十歲了。
杜元銑看著精神奕奕的商容,有些目瞪口呆。
“老丞相……你修仙啊?”
“熬夜了整整一晚,精氣神還這么高。”
惡來點了點頭,心里最服氣。
因為,他是四人之中最年輕那一位,沒想到竟然熬不過一個老頭子。
惡來忍不住開口道:
“老監正,看你紅光滿面,莫非是回光返照了?”
商容臉上的紅光頓時凝固,默默的看了眼這位年輕人。
就在這時。
一聲怒吼響起。
“滾!”
惡來話音落下,腰上立時挨了飛廉狠狠一腳,整個人倒飛了出去,撞翻了司神監的馬槽,吃了一嘴的草料。
飛廉指著他大罵怒道:
“怎么跟監正說話呢?”
“阿父平時怎么教你,你都忘了!?”
惡來在圍觀眾人目瞪口呆中拍了拍屁股,慚愧的站起身來,道:
“對不起……”
“阿父跟我說養不教父之過。”
商容:……
杜元銑:……
飛廉:……
圍觀群眾:……
司神監前,頓時響起聲聲慘叫。
半晌后。
被打成豬頭的惡來,恭敬地站在商容面前認錯。
他結結巴巴說道:
“跪不起……老賤瞪……敢問您精神介么好,系腫么做到滴?”
惡來話音落下,商容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不過,他不介意這些細枝末節,眼中精芒爆射,露出自傲的笑容道:
“想知道啊?”
“呵呵。”
“那是因為,老夫從啟王爺那里,偷學到了大王練把子力氣的秘術。”
飛廉惡來杜元銑三人,頓時一驚,齊聲道:“大王練把子力氣的秘術!”
商容點了點頭,道:
“不錯,大王稱此術為武道,絕對是秘術。”
三人紛紛點頭!
自古以來,能稱之為道,都不是一般的秘術。
商容接著笑道:
“老夫修煉此術之后,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如今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憊。”
“爾等想不想學?”
三人聞言一愣,臉上好奇心頓時消失,相互對視一眼后,默默轉身離去。
其中,杜元銑悄悄地融入黑暗,進了商王宮。
他問清了大王身在御書房,便遁了過去。
飛廉摟著惡來回了府邸,邊走邊說:“阿父對不住你,老丞相當真是回光返照了。”
惡來痛哭流涕。
商容對著三人背影,大喊了幾聲,發現沒人理他,不由怒不可遏。
“哼!”
“不識抬舉!”
“老夫四世同堂,子孫數十人,還有家仆上百,何必帶爾等外人修煉!”
商容冷哼一聲,轉身往商府走去。
舉家修煉!
誰知。
商容還未走到商府,突然從四面八方鉆出來幾名大漢。
定睛一看,他們都是身著太醫院官服的醫官!
醫官們熟練的把商容綁了,往棺材板一樣的擔架上一扔,飛一樣的往太醫院抬去。
“????”
商容一頭霧水,大喊道:
“老夫無恙,爾等又綁我作甚!”
“放開我!快放開我!”
“老夫早晚殺了你們!”
商容剛罵了幾聲,就看到一團黑影塞進了自己嘴里,頓時被一股臭味熏暈了過去。
堵他嘴的身影愧疚道:
“對不住,今日忘帶了堵嘴的麻布,暫用抹布代替吧。”
“老丞相病已入腦髓,不要再諱疾忌醫。”
商容:……
……
遠處。
杜元銑躲在暗中,見商容被送去了太醫院,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
“老丞相,本官都是為你好,切勿記恨本官。”
“三天三夜不睡,你這是要去見商家列祖列宗啊。”
杜元銑說完,沒入了黑暗之中,往封神臺去了。
調遣大商守護神靈,當去封神臺,請那位冊封神靈的白蓮神使溝通萬神。
“老龍王,等著啊。”
“本官這就給你送大王的見面禮。”
……
杜元銑踏上封神臺時。
同一時刻。
西方極樂世界。
一匹長耳如兔的赤色馬駒,在一道菩提流光之中,從三十三外天踏空而起,落到了人間大地。
赤色馬駒落剛剛落到人間,人間氣運洶涌而至。
他立刻收斂了所有法力,變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駿馬。
“嘶……”
赤色駿馬仰天嘶鳴一聲,看了眼所處的位置,四蹄躍起,往邯山城去了。
……
冀州。
蘇府。
一座寒氣彌漫,似乎能凍結空氣的密室里,一位少女端坐其中寒池冰窖之中,她晶瑩的肌膚之中透徹著洶涌的火光。
麗質天成的俏臉上時不時閃過一道痛苦之色。
蘇府地下的祖地之中,數百年未曾熄滅的火焰,突然像被大雨澆滅,無盡的水汽彌漫在冀州。
云霧繚繞里,一雙白皙挺直的小腿邁進了蘇府的大門。
蘇護站在院內,手持昆吾劍,凝重的看著來人。
這道身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咯咯笑道:
“蘇護,以你稀薄的祝融血脈,拿著昆吾劍,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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