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悟道者，不可以一己之心意撥弄眾生，是為道法自然。”

“當年，貧道證道成圣之后，用了億萬年，才悟到掌道者斬不凈，這才去參悟太上忘情，企圖將這些不愿順道而行的掌道者，都給他忘了。”

“最后，貧道發現，除非忘卻眾生，世間獨我……不然一切都是徒勞。”

“貧道本以為，你會斬殺天下掌道者以全此金口玉言，卻沒想到……你走的是這一條路。”

“但你自己，何嘗不是在撥弄眾生。”

……

鳳凰山。

青鸞斗闕。

十八座城邑之中。

帝辛話音傳出之時……

平日里的普通百姓，有的正在潑水，有的正在拉車，有的正在打鐵，有的正在挑著擔子賣燒餅……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個“紅中”的符號突然出現在一處墻壁上，被一位車夫看見。

紅中。

源自大商皇宮流傳出的一種名為麻將的玩物。

接著……

他送完了最后一位客人擦了擦汗，拉著車往城東的一處酒樓而去。

然而。

他還沒走，眼前的客人，卻說道：“再勞煩師傅，送我去明月酒樓。”

車夫拉起車把的手微微一頓，笑道：“道爺？”

客人一愣，隨即笑道：“看不清，看不清。”

車夫大笑一聲，拉車而走，將錢扔了進去，道：“不收錢不收錢！”

與此同時。

越來越多的古古怪怪的符號，出現在城邑之中，或是地面，或是門扉，或是巷子……

符號的出現好像落入平靜云海之中的一道悶雷，讓沉靜了三年的青鸞仙城之中，忽然變的混亂卻又充滿秩序。

人間仙域沒有人間氣運遮蔽，發生的一切都暴露在諸天仙神的神識之下。

他們突然發現，即便帝辛的手段出現在眼前，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諸天仙神看著那些原本普通的人族突然聚集在一起，化作一道道人間的洪流，隨心所欲的在仙宗城邑之中穿行。

……

一座座城邑之中。

詭道者隱匿極深的密室，被輕易發現。

一位位武藝高強者，周身氣血沖霄，如火爐一般，將十八座城邑中修行詭道的惡徒，一掃而凈。

守備森嚴的城主府，也早有人打開了大門。

衣著平凡普通甚至破舊的城民沖了進去，他們眼中帶著與眾不同的光，將城主押了上來。

“你們這群賤民，你們敢造反！”

“本王乃是犁靬之主，本王長子乃是青鸞仙宗大弟子！”

“你們不怕被仙神怪罪嗎？！”

一位青年書生走了上來，看著他，嘴角的嗤笑一閃即逝，淡淡說道：

“仙宗宗主都歸附了人道。”

“你還想仗著仙字為非作歹？”

“吾等人族需要的是為民請命的城主，而非害民生命的城主。”

“捆好了，等著送北海。”

青年書生話音落下，從手中取出一張皺巴巴地紙條，他打開之后，上面寫著一串名字。

他隨即將其握緊，道：

“三年，終于到了清算的時候。”

“大王說了，為非作歹者，一個都不放過。”

……

犁靬軍營！

此時，更是混亂一片。

城中守備軍的武器庫早被一偷而空，各種守衛的關隘，也被不知何時被人打開，哨兵不知去向，最終看著一群穿著邋遢的乞丐拿著被偷走的武器，從四面八方走來，將他們團團包圍。

“原來，是你們這群乞丐干的好事，真是找死。”

憤怒的士卒嘲諷不已，獰笑著沖了上去，然而下一刻，他們看到這群乞丐身上一道氣血透體而出，震的衣衫鼓蕩不息，口中一口濁氣吐出三尺而不散，面對他們露出不屑。

半刻鐘后。

軍營之中倒了一地哀嚎不已的守備軍，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群一人能打十人的乞丐……

心中怒了。

你這肉身還要去乞討嗎？

便在這時，一位掛滿布袋的老頭拄著一根搗火棍一樣的木棒，走上前來，道：

“軍爺，老頭子今天來，是告訴你們一聲，犁靬解放了。”

他環顧了四周，看著武器都在自己手里，道：“你們也不用繳械了，直接投降吧。”

守備將軍啞口無言，怒道：“你們一群乞丐，為何參合國事！”

老頭嘴角抽了抽，一棍抽去，隔空打出一道氣勁，把他打的亂叫，道：

“去尼瑪。”

“何為國事，你他嗎有國嗎？”

“自人間仙域墜落之后，人人只想修仙，絞盡腦汁想要成為青鸞仙宗弟子，更有惡徒修習詭道，這還是人活的地兒嗎？”

“三年了，此城救濟之事，全靠我們丐幫，你做了個屁？”

“大王給了你們三年時間，但這三年里你們做了什么，加入組織的只有寥寥幾人，真是丟人！”

“看看隔壁洪水城，八千守備軍都入了天地會，那才叫氣勢，那才叫軍威！”

“你們這群廢材，還得害老頭子親跑一趟。”

他啐了口唾沫道：“都用迷魂香迷暈了，等著送去北海吧。”

……

城民之暴動，幾乎在同時，發生在青鸞仙域之下的城池中。

每當一方城池的軍營被破，城主被俘……

便有一道人間氣運，轟然而起，仿佛壓抑了三年的暗流一樣，沒有任何預兆。

每一座城池中都有這么一個人，他或是乞丐，或是書生，或是掌柜……但他們手中都有一個名錄……

這個名錄均是人仗仙勢，為非作歹的惡徒。

每當名單上的名字被劃掉一個，這座城邑沖霄而起的氣運便更增一分。

昊天站在南天門前，看著人間之變化，喃喃開口道：

“為何會如此？”

“為何人間仙域和大商斷了三年通途，帝辛還能掌控其中的人族？”

“為何這些早有背叛之心的人族，能在仙神的視野之中，隱匿至今？”

“為何……龍吉會歸附人道？”

此時此刻，昊天心中有無數疑問，卻沒有人回答他。

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平日里口齒不饒人，但一遇到生死危機，便會立刻做出正確的抉擇。

這表明。

在此之前，她已經遇到了生死危機。

昊天皺了皺眉頭，這才是這次事情的關鍵，而不是眼下人間發生了什么。

此事若不查清，只怕人間仙域十八，均會重蹈覆轍。

昊天看向站在帝辛身前的龍吉，臉色難看至極，最后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淡淡開口道：

“本尊乃三界主宰，豈能因人仙內爭而郁悶不樂？”

“此乃幸事。”

        人間仙域十八域。

第十七。

青鸞仙域。

橫亙在涼州和漠北之間，狀似一條狹長的青鸞，綿延數千里塞外之地。

此方仙域之主，乃昊天玉帝之女，仙神敬仰的龍吉公主，玉筆欽點的蕊宮仙子。

現在。

她投敵了。

諸天仙神皆以為大天尊，必然會大受打擊，紛紛心中嘆息，然后他們的目光看向玉虛宮。

玉虛宮從一開始到現在，沒有半點反應。

當然。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從龍吉突然宣誓入人道到現在青鸞仙域城民暴動，不過半日……

半日，對人族而言，或許很長，對仙神而言，不過一個呼吸。

……

玉虛宮。

元始天尊漠然無情的目光看向青鸞仙域，眼中分明無悲無喜，無怒無驚，但整座昆侖山不見太陽星的半點光芒。

他沉默至今。

只因……這一刻，他突然發現闡教一直以來掛在口中的天命，這一刻竟無半點立足之處。

闡教一直以來奉天命而行的說辭，被帝辛一步一步，踩在了腳下。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之后，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好一個罔顧命運……”

“好一個一舉一措，無不為萬物眾生……”

“好一個實屬不智，更為不道……”

“帝辛，你把話都說完了，讓本尊說什么？”

“洪荒一體才是未來之大勢？哼，你人族執掌洪荒，便是大勢；天庭執掌三界，便是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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