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古總你應該比起我還更清楚……是我眼界狹窄，沒有想到手眼通天這個詞匯到底有多高的含金量……”

江辰頓了頓，眼睛瞇著：“歸根結底呢，是我累了，不愿意做這種寒門與士族門閥，創業者跟資本家這種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的無畏抗爭了。”

“把內涵阿段賣了以后，我拿錢安安穩穩過我吃喝不愁，衣食無憂的后半輩子，幾輩子都揮霍不完，而且還守著一個小紅薯在，足夠了！”

古云看著江辰，觀察著江辰的神色表情。

而江辰也看著他，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二人目光對撞間。

古云又試圖從江辰眼底里看點什么出來。

他也真的看出來了，那是一種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敵意。

還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嘯老天不公的悲涼。

沉默了許久，古云問道：“江總想賣多少錢？”

江辰伸出了四根手指，最后一根小拇指是落著一半的。

古云凝眉，他沒看懂什么意思。

只聽江辰說道：“35個億，整個軟件，打包出售，一丁點更改也不會有，軟件還是那個軟件，只不過換了一個持有公司，這一點可以寫進合同里面。”

“35個億太多了！”古云當即否認道。

“內涵阿段上個季度的數報表，古總看沒看？”

江辰又道：“平均每日活躍用戶超過千萬，試問一下現在市面上有幾個軟件能夠達到這個水準？如果內涵阿段套殼上市的話……我初步估算市值能夠達到200個億，至少。”

后世，內涵阿段的規模，如果成功上市，能夠達到600個億左右。

但現在畢竟不是2018年，而是五年前的2013年。

雖說江辰確實提前讓內涵阿段上線，提前達到了往后兩三年的成績，可現在的互聯網畢竟還沒有到那么發達的地步。

江辰話音剛落，古云又立馬糾正說道：“那是市值。”

而他最后一個字都還沒說完，江辰這邊也又已經開口：“相信按照AL的運作手法，輕輕松松超過200億不是問題，市值也是錢，全看古總怎么運作，哪怕縮水去一半，難道不是一個幾乎三倍收益的巨大額投資嗎？”

“而且，這是一整片空白的市場，也不僅僅只會有200個億的市值這么簡單，最多三年，這個數字會不會再翻三倍，我想古總你比我更有經驗，更能夠有所判斷。”

古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江辰沒等他再說什么，端起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直接起身道：“我現在要去機場趕飛機，快到時間了，古總你好好考慮一下，不過還是得盡快，過了這村沒這店，這可不是我在嚇唬古總你。”

言罷，江辰頭也不回，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古云看著江辰離開，沒有說話，也沒有送別，只是默默坐在椅子上，瞇著眼睛，沉默不語。

走出辦公樓，江辰回頭看了一眼，對送他下樓來了的劉勝揮了揮手，坐上了車。

關好車門以后。

江辰的嘴角高高揚起。

鋪墊完成。

接下來，慢慢等消息就好了。

而發動車子要走的時候，江辰看著方向盤上的瓦斯沃根Logo，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出園區的時候，他拿著手機發著消息，發動機怠速，一個不小心，徑直撞在了保安亭上。

剛剛那個不屑江辰的年輕保安，差點被這一出給嚇死。

不是吧大哥！

我狗眼看人低你兩句，你直接就打算創死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抱歉，看手機走神了。我給你們古總打電話吧……”

撞完以后，江辰下車看了一眼，狀況還行，比起預想當中的慘一些，前保險杠都鑲進保安亭里了。

江辰拿出手機，給古云打起了電話，剛接通他沒有說話，而是把手機給到了那個為首的保安手里。

“什么？看手機不小心把車撞在了保安亭上？我……”

古云明顯想說點什么情緒性的詞匯，卻又忍了下來，說道：“讓他直接走就行。”

“好的古總。”

保安把手機遞給江辰說道：“您好，古總說讓您直接離開就可以了。”

江辰點了下頭，接過手機又跟古云說道：“古總，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有點多，煩躁走神了。”

“正常，誰沒點煩心事呢對吧，人沒事就行。”

古云沒心思多搭理江辰，他現在也正忙著思考。

但江辰說完以后，卻并沒有直接掛電話，而是緊接著又問古云，介不介意找個司機，送他去機場，車他待會兒找人過來報保險，如果要賠的話，到時候古云也可以派人下來，跟保險公司談。

古云差點想要罵人。

你特么撞了我們公司的大門，還要我找個司機送你去機場？

純不要臉了也是。

但沉默了一下，古云笑了聲，還是都答應了江辰的說法。

通話間，已經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古云夾著雪茄，俯瞰著幾十層樓高的樓下，在他這里剛剛好能夠看到門口方向，雖然太高看不太清楚，可也能看到大致的輪廓。

掛斷電話后，叫劉勝去找個司機接江辰一下，他繼續看著那個方向，眼睛微瞇，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他在回憶著今天跟江辰見面以后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從江辰一進門開始，所有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確實是不像演的。

如果一個二十多歲……不對，是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能夠做到這種。

那城府該有多深？

古云不敢想象。

但他又還是無法完全確定。

因為如果一旦真是演的。

按照這種城府，那么前面的一切，也真的就可能是人為謀劃的結果！

思索間，他的心緒又再度被下方那輛撞在園區入口上的邁騰所吸引了過去。

這確實是很符合年輕人毛毛躁躁的特性。

只是江辰又怎么會開了一輛邁騰就過來了？

情況再差，也不應該開輛這個車吧？

偶然開的？還是說故意向自己表現出一副很慘的樣子？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

古云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他的腦袋一陣刺痛，有種CPU要燒掉的感覺。

他有些踉蹌的回到了辦公桌內的老板椅上，靠躺著猛抽了兩口雪茄，放松了好一會兒，這種仿佛腦漿子要抽干了的頭痛感才逐漸褪去……

他發現，自己不能再這樣了。

再這么下去的話，怕是自己說不定哪天就要腦溢血猝死過去……

如果真是陰謀還算好。

但如果真是自己嚇自己把自己出毛病來了，他死了棺材板都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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