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鄭霖笙記得趙清淑去貢院送他的時候凄苦的表情,只是那時以為動了胎氣,并不知道是她要生。當時擔心了很久,遲遲不敢落筆,直到第二日才調整好了心態,想著鄭家已經請了婦科圣手該不會有事,這才鎮定下來,下筆如有神。
考試內容不難,雖少了一支好筆,但他常常練字,倒是做到了上面干凈整潔,沒有一個墨點,成績如何暫且不論,他現在滿心滿眼只有趙清淑。
趕到院子里,鄭霖笙忽然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他才堪堪走了幾天,再回來竟有了個孩子了,院子中陽光和煦,秋風送爽。他推開房間的門,剛跨進去就聽見一聲十分驚喜的問候:“夫君,是你回來了?”
鄭霖笙三步并兩步地跑到趙清淑跟前,空前中似有一股血腥味和一股奶香,趙清淑容顏未改卻多了幾分憔悴,他走上前去握住趙清淑的手:“娘子,你受苦了。”
趙清淑見他回來了,這幾天的辛酸苦楚便拋諸腦后,只是當初生孩子的時候鄭霖笙不在自己身邊,感受不到孩子剛出生時的喜悅,她讓鄭霖笙坐在床邊,依偎在他的懷里,借機撒嬌道:“夫君可去的太不是時候了。”
鄭霖笙顧著趙清淑辛勞,自己又沒能在她最難的時候守在她的身邊,這會子心里疼得緊,自然更愛惜一些:“好娘子,你辛苦了。這幾天可千萬腳別沾地,有什么要緊便叫我來。我這會兒考完了試輕閑著呢,倒不怕累壞了我。”
說起考試,趙清淑難免詢問:“夫君,考的如何?”
鄭霖笙只覺得自己發揮正常,然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不敢過多保證能榜上有名,只為了趙清淑心安,所以道:“為夫考的很好,娘子放心,定會雙喜盈門。這是我鄭霖笙第一個孩子,一定要大擺宴席,再請人唱三天戲,好好熱鬧熱鬧。”
聽著鄭霖笙說起第一個孩子,趙清淑有些失落,眼底的情緒被鄭霖笙收入眼中,他問:“怎么了?”
趙清淑并沒什么隱瞞,把大夫的話一字一句跟鄭霖笙說了。她不知曉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有孕,心里有個擔心,那就是鄭家為了開枝散葉又納新人入門,她對鄭霖笙的占有欲極高,雖知道納妾在如今這個時代尋常不過,卻也接受不了,既說起這個話題,索性先發制人,好看看鄭霖笙的意思。
“夫君如今身子養好了,自然想多子多福,可我因早產落下這病根,乃是我的問題。以后孩子的事恐怕需別人代勞,要是夫君有意,我該為夫君再納幾個回來好為鄭家開枝散葉。”說罷,趙清淑咳嗽了兩聲,戚戚苦苦的模樣。
鄭霖笙見趙清淑神色凄苦,又聽她這話,頓時直心疼,但同時不由冒出一股火氣,他本以為來了房里夫妻二人能說會體恤話,自己多給趙清淑一些關愛,寬慰一下她的不易,卻不明白怎么就說這樣的話了。
他將她平放在床上,忍不住慍怒:“你剛生產完,說這樣的話做什么。你已經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我已經很知足了,何況我只愛你一個,也只喜歡你肚子里的孩子,退一萬步說就算旁人的生了我也管不住我厚此薄彼,作何弄這麻煩事,倒叫兄弟不和,家宅不寧。要是以后能兒女雙全固然是好,要是沒有也無傷大雅。你只管好好養身子,不許再說這樣話,不許不高興。”
說罷,鄭霖笙感覺自己態度實在過了,怕嚇著趙清淑,又軟了下來,將趙清淑抱住:“以后不要再提納妾的事了,你本是最康健活潑的,為了我早產壞了身子,我應該竭盡全力彌補你,怎么會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納妾傷你的心。”
趙清淑沒想到鄭霖笙會對她說的話反應這么大,她其實只是想聽到鄭霖笙承諾說自己不會納妾而已,這樣她的一顆心就落地了。
她忍不住落淚,剛生完孩子全家人都圍著孩子轉,反倒是她被全部托給了桃枝和老媽子,孩子也不常在身邊,心里總攢著一股委屈,現下被夫君呵護便全釋放了。
鄭霖笙用袖子給趙清淑擦了擦淚:“你別哭了,難不成還是我欺負你?”
趙清淑又忍不住笑了,鄭霖笙輕輕拍打著趙清淑哄著她:“我以后天天陪著你,不給你機會胡思亂想,還得好好養你,讓你吃的白白胖胖的。”
“我懷孕胖了好多,還想減肥呢。”趙清淑撒嬌地說。
“娘子本就消瘦,這會才富態一些。”
兩人又打鬧了一陣兒,趙清淑這些日子心中的郁結氣總算舒緩了一些,鄭霖笙這才想起趙清淑開始說的她這次小產的事。
他略有些疑惑:“娘子,你身子一向康健,懷孕以來,也一直精心調養著,怎么會突然動了胎氣?難道是幾個月前棗子那事?”
趙清淑其實也想過,但她早就知道那棗子根本傷不了什么,雖然是泡過麝香水。但那麝香沒有足夠的量和長年久月的隨身攜帶,是不可能傷到孕婦與胎兒的。
那棗她當初就咬了一口,跟沒吃一樣,那個時候她鬧著肚子疼也不過是為了裝裝樣子,想讓孫紅盈見好就收。況且若真是什么問題,也不可能等到幾個月后突然發作。
趙清淑思索了一番,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送你去貢院,想是憂思過度,才導致的。”
鄭霖笙想了良久,他心思縝密,若是平日對于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就算看到了也懶得去計較,但這一次,險些害的他最心愛的人性命,還讓趙清淑元氣大傷,他自是對這件事上了心。
他不想趙清淑再煩心,便沒有將他的想法再說。這些日子來,他寸步不離趙清淑,小湯圓也越來越白嫩,每天一家五口其樂融融的。
小湯圓滿月酒,鄭霖笙第一次主張了大辦,請來了各方遠親朋友,連擺了三天流水宴,那排場,連縣老爺與州知府都賞光來趕了禮。
這次滿月酒的名單里,孫紅盈也赫然在列。孫紅盈到時,鄭霖笙云淡風輕的接待了,但領她進門時,卻第一次主動的跟她說了話:“前些日子那事,為兄是緊著你嫂子身子,所以過分緊張了,現在細想來沒考慮你的感受,這次就當為兄給你賠禮道歉吧。”
孫紅盈十分受寵若驚,忙慌接話:“表哥萬不可這樣說,那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要表哥表嫂不見怪,還認我這個妹妹,那我定會全心為著表哥表嫂好的,今日能接到表哥邀請我歡喜得緊,還特意給我小侄兒準備了禮物。”
“那你待會親自去送給你表嫂吧。”
鄭夫人見著兩人將話都說開了,心下也松快了不少,于是忙笑盈盈說:“這才對嘛,一家人始終是一家人,對了,這些日子來,你表嫂也出了月,但我們緊著她身子不好,便不想讓她勞累,操持家務,那你看著留下來陪你表嫂些日子,兩個人說這話,有個伴,也不寂寞。”
孫紅盈眉梢一喜,當即準備答應,但她突然想到什么,便有些局促道:“紅盈自是愿意的,但就怕表哥……”
鄭霖笙眉眼淡淡的,連帶著語氣也平和:“只要你表嫂開心,你留下來陪著她也是好的。”
孫紅盈忙點頭:“紅盈省得。”
幾人說說笑笑就進了大堂,趙清淑正招待著賓客,一旁的奶娘抱著小湯圓,看著十分喜氣,小湯圓穿著一身大紅的小襖子,戴著虎頭帽,小臉紅撲撲的,可愛的緊。
孫紅盈上前就去逗弄小湯圓,還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金鎖給小湯圓拿出來。本來小湯圓是個愛笑的孩子,可就奇怪的是,孫紅盈正想把金鎖往他脖子上套時,小湯圓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將小腦袋一個勁兒的扭過去,那模樣看著時死活不想戴那金鎖。
孫紅盈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半空中,鄭夫人見著這場面,忙上前打圓場,笑道:“孩子可能認生,你將這金鎖給清淑就行,她收著也是一樣的。”
孫紅盈有些燦燦的收回手,轉手把金鎖遞給趙清淑:“表嫂,恭喜啊。”
趙清淑將金鎖收好后,臉上掛起比較標準笑,禮貌又生疏:“謝謝。”
這滿月流水宴足足辦了三日,鄭府也熱鬧了三日。待現下安靜下來,趙清淑只覺得一陣疲乏。
孫紅盈很是自然的又住了下來,這次她倒規矩了許多,每日給鄭夫人請了安,便是去陪趙清淑說說話,逗弄一下小湯圓。
小湯圓本來就見人就笑,可每次看到孫紅盈,那是絲毫不給面子,張開嘴就是一陣嚎,弄的孫紅盈后面見著他,都只敢遠遠的看看。實際每次孫紅盈見著小湯圓這么不給自己面子,袖下的指甲恨不得掐進肉里,但面上還是只能無奈的笑。
一日午后,孫紅盈從趙清淑院里出去后,便往鄭府比較隱秘的后院行去。接著一個穿著內院丫鬟服裝的女子也走了過去,兩人低聲說了幾句什么,便鬼鬼祟祟的散開。
這一切卻被站在房頂的沈柯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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