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真的有這么嚴重嗎？”

        云朵朵顫顫巍巍地轉過頭，嘴巴吃驚地張著，一雙水眸里淚水和驚訝交疊著，映出云母的身影。

        病危通知，居然到了要下病危通知的時候了。

        不敢相信也不敢面對這一切，云朵朵這時才發現，好像一切都已經毀在了她的手上。

        門口的位置已經沒有了任何人，可是云母還是呆愣愣地看著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她的瞳孔已經變得空洞了，這些天，哪次消息不是讓她膽戰心驚，可是這回，卻又是一個全新的打擊，讓她完全措手不及。

        “媽、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又伸手上去推了一下，云朵朵真怕在這個時候連母親都一下病倒。

        從前她都是被庇護的那個，現在好了，父親已經進了手術室了，連能不能出來都還是個未知數，如果母親也出了這樣的問題，恐怕她的天就真的塌了。

        “這不會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

        喃喃自語，云母失魂落魄般地念叨著，手不安地揉.搓，不敢相信這結果。

        怎么可能，她已經提前給老云吃了藥了，現在怎么還會這樣，病危通知，他們憑什么下病危通知！

        云母已經沒有了理智，這種情況，她怎么可能還像平常一樣平平淡淡地應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淚水比潮水還要洶涌，一下就淹沒了眼睛里殘存的希望，噗倏地覆蓋了眼前的一切。

        “媽，你冷靜一點，別、別這樣。”

        云朵朵知道這消息對母親的打擊有多大，卻更怕連母親都沒辦法想開。如果父親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這個云家就只剩下她和云母兩個人了，她們得相依為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

        伸手上去，云朵朵的手是冰涼的，鋪天蓋地的壞消息就像是冬天最壞的一場雪，徹底把剩下的溫度給帶走了。

        緊緊地握住云母的手，帶來不了溫度，卻能帶給她力量。

        這個時候，作為家人的她們，除了堅強之外，什么都沒辦法做。

        遞給云母一個堅定的眼神，云朵朵當著母親的面擦掉了眼里的淚水，猛地站了起來。

        “媽，沒事的，并不會沒事的，我讓醫生用最好的藥，不管用什么辦法，都盡力去救爸爸。”

        用力地點了點頭，云朵朵只能說服自己這樣是有用的，如果連她都不愿意相信，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你答應我，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什么都不會發生，爸爸會好好的，我們一家都好好的。”

        給云母許下一個諾言，云朵朵定定地說著，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一點把握都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來的勇氣，才敢說出這些話，在這種時候，云家除了她能站出來之外，什么人都沒有了，哪怕她是家里最小的那個，也得出來扛起這個責任。

        云朵朵又緊了緊握著母親的手，繼而緩緩松開，一步、兩步，越來越快地靠近病房的門口。

        “你放心，沒事的。”

        握住門把手，云朵朵扭過頭去說了這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告訴母親還是在對自己說。

        關上門，門內門外即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云小姐，病危通知請你在仔細查看后簽字。”

        護士的話第一時間就打破了云朵朵剛剛說過的那些話，現實是殘酷的，病情也是殘酷的。

        “我爸他怎么樣了？他現在是什么情況？”

        接過病危通知的一瞬間，云朵朵的腦子一空，肩上好像被放上了一個巨大的重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只知道云致霖被送進了急救室，原因是腦血管破裂，而剩下的，一無所知。

        袖子被云朵朵拉住，本想轉頭去取些什么的護士只能停了下來，耐心地向云朵朵解釋。

        “您的父親剛剛已經進行了開顱手術，具體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是聽醫生說，好像是已經控制下來了，病危通知還是要簽，開顱手術的風險很高，如果再出點什么問題，很有可能病人還是沒辦法有效存活。”

        “云小姐，我們不是醫生，也沒有他們那么高明的醫術，就算是現在在手術臺上的醫生，想要把人從死亡的邊界線上拉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剩下的都只能交給他們了，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

        護士的眼神十分懇切，讓云朵朵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

        確實，就算是醫生也不容易，像她們這樣的病人家屬，除了等待之外一無是處。

        “謝謝、謝謝。”

        眼神里閃爍著感激，云朵朵飛快地在病危通知上簽完了字，禮貌地遞還給了護士，還朝著她鞠了一躬。

        “麻煩你們給我爸爸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治療手段，花多少錢都不要緊，能夠把人救回來就好。”

        “我們這個家不能沒有他，不能……”

        把看起來像是要跪下的云朵朵趕忙扶住，護士沒了辦法，也只能點點頭。

        “我相信醫生們一定會盡力的，家屬你也不要太過激動，病人的危險基本已經脫離了，會沒事的。”

        護士離去的背影漸漸變小，云朵朵的視線被淚水給模糊。

        無助圍繞著她，讓她時刻都不得安寧，那是一種比云氏被杜云帆給奪走還要無助的感覺，在她的心里，只有云父云母和小風才是她最為看重的，除此之外，都只能排在第二的位置。

        爸爸他會怎樣，這個家會走向什么樣，一切都是未知數，只能的等著手術結束，才能見個分曉。

        云朵朵扶著墻，步子已經軟了，她的恐懼無時無刻不脅迫著她，讓她沒有辦法忘記、也沒有辦法停歇，手術室的手術中的紅字是那樣的扎眼，就像一個巨大的定時炸彈，懸掛在云朵朵的頭頂。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出來。”

        定定地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云朵朵的心跳聲淹沒了周遭的一切雜音，讓她的一呼一吸都十分局促。

        明天會是怎樣、未來會是怎樣，似乎都將在手術室大門打開的那一時刻被確定，然后給云朵朵一個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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