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是夠小心眼兒的，沒想到居然還真記著。”

        杜云帆小聲地念叨著，感嘆木靈對這件事的可怕記憶。

        盡管他也沒有忘記，可……

        好吧，沒有任何理由。

        只可惜，如果這些話放在心里了，杜云帆就能度過這第一關了，然而耳朵夠尖的木靈把它全然收入了耳中，心里更是憤懣不已。

        “杜云帆，你說什么！”

        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又被踐踏了一回，木靈原本還存在些許仁慈，此刻都化作了怒火，燃燒掉了理智。

        往前走了幾步，一身貼身的長裙限制了木靈的步幅，讓她走起來有些吃力。

        木靈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都沒能趕上杜云帆，走到了他的眼前也沒辦法用身高壓制住他，只好微微揚起自己的小臉，用一雙凌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讓他無法逃避。

        “我、我錯了。”

        第一次被一個女生這樣看待，杜云帆身上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

        要是換做云朵朵，他也許還能狠下心來頂上幾句，但對方是木靈，兩個字就封死了他其他的出路。

        投資、合作，哪一個不是扼住了旭日的前景，讓杜云帆沒法逃避，只能硬著脖子面對。

        “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記著而已，那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杜云帆端正了自己的姿勢，收起了臉上不正經的表情，一臉嚴肅，說話的聲音也帶上了工作時的認真。

        當年的小女孩兒都成長到了現在這個高度了，杜云帆冷嘲了一聲，看來自己做到的真的太少了。

        “小事？難道讓你道歉都這么心不甘情不愿嗎？”

        翻了一個白眼，木靈對杜云帆的這個態度很不滿意。

        哪怕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五年時間，木靈也不曾覺得自己有什么資格去說一個剛剛入行不久的人，特別是在儀表這個方面，更是要是具體的情況而言，不能一概而論。

        如果今天沒有投資計劃書壓在杜云帆的肩上，他又怎么可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呢？

        見木靈是真的生氣了，杜云帆的心慌了一下，抿了抿唇瓣。

        那次酒會上，自己也只是一個參與者而已，旭日在A市的成績不算特別突出，但對一個年輕人而言已經是巨大的成功了，那時的他，似乎也有一些得意的嫌疑。

        在看到木靈之后，自己更是覺得高了她一等，上前調笑、指點，杜云帆想了想，雖然是無心之失但放在今天，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像那時一樣的決定的。

        “對不起，是我錯了，還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似的，我非常肯定我做錯了，也希望能夠獲得你的原諒。”

        “多年之前的我太年輕了，沒有考慮到你一個女孩子的想法，反而是自己帶上了有色的眼鏡，覺得我有這個資格教訓后輩了，現在想想真的太過可笑了。”

        杜云帆低下了頭，眉毛皺起一個聳起的弧度，氣息明顯萎靡了。

        只可惜沒辦法回到那時的場景，對木靈造成的傷害也是無法彌補的。

        “如果你真的沒辦法原諒我的話，我愿意以這次的投資計劃書作為代價，懲罰我過去的過失。”

        清楚現在的處境，杜云帆雖然害怕失去這最后一個拯救旭日的機會，可他也很清楚，木靈在這件事上起的絕對作用，如果得不到木靈的原諒，恐怕就算他做再多，也只是無用功罷了。

        以計劃書為代價？

        本來木靈還為杜云帆向她低頭而高興，可話鋒一轉，看到杜云帆這真心實意的樣子，木靈又覺得自己像是仗勢欺人了。

        那件事對自己后來的幫助其實也挺大的，若非杜云帆這么直接地點明，可能她還要在服裝的問題上再栽幾個跟頭。

        心里默默地開始為杜云帆開脫了，一雙大眼往上瞄了瞄，正站在對面的杜云帆臉上沒有露出一點竊喜或者輕松，木靈這才算是肯定他真的知道錯了。

        “算了，我原諒你了。”

        聲音悶悶的，木靈沖著杜云帆甩了甩手，背過了身去。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杜云帆這樣子，她也覺得不是很舒服，只想伸手舒展開他的眉角。

        木靈為自己這種出格的想法嚇了一跳，問了自己幾遍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最后卻都沒有答案，心跳的速度莫名其妙地快了，木靈真覺得自己像是瘋了一樣。

        “兩天后再見吧，等你完成了計劃可以通知我的秘書，明天我會讓秘書給你發信函的。”

        一只手抬了起來，木靈默默地捂上了心口，想讓那加速的心跳平靜下來。

        實在控制不住了，哪怕才聽到杜云帆說了兩個字，木靈也沒法忍受了。

        “好的，我會盡快把計劃書做出來的。”

        杜云帆的視線抬了起來，眼睛里迸射出欣喜的神采，然而眼前的木靈，正慢慢縮小，朝著會場的大門走去。

        站在那里，杜云帆的心總算能放下來了。

        剩下的，除了一份投資計劃書以外，就只有和木清的關系了。

        和木清的關系……

        慢慢合上了眼睛，杜云帆知道木靈不會再看他了，干脆就轉身面向了身后的窗戶。

        大手抬起，窗上鏤空雕花的窗把手被緩緩觸動，一陣風迫不及待地從夾縫里吹拂了進來，冬天像是要過去了似的，冰涼在觸及到杜云帆的時候全都化作了繞指的溫柔，在他的周身圍轉。

        大腦火熱地燒著，杜云帆一想到已經離開的云朵朵，就升騰起一陣強烈的不舍。

        最可笑的應該是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之后，還得繼續面對那個自己設想了無數遍的情敵吧。

        雙手撫上了火熱的面孔，杜云帆滾.燙的眼淚滴在了隆起的手上，劃過清晰的水漬。

        今天過去、明天再來，生活的不幸是如此的打臉，讓他連逃避都顯得如此困難。

        所謂的放下不是意味著塵埃落定，而是用更加堅強的意志去面對困苦異常的人生，杜云帆不知道這話對不對，只知道事實擺在面前，不管他是否情愿，都得迎頭而上。

        又是一陣風吹來，窗戶開大了，酒店的位置距離旭日大廈很遠，杜云帆卻還是在城市的燈光之中一眼看到了它的輪廓。

        一天天，只是為你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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