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衍不言語，湛洇這話明顯在含沙射影。此次追回官銀和揪出貪官并不是褚衍的本意。

        皇帝讓他追查貪污銀兩，實有試探之意。褚衍并不想功高蓋主，有意失職。但又不能讓這些貪污的銀兩就此作罷，讓百姓受苦。

        他暗地里讓小落派人去將銀兩從貪官那里盜出，再以他們俠盜名義發放給徐州地界百姓。

        誰料有官兵以他名義將小落的人截下，把這些銀錢發給了百姓。百姓受恩惠加上里面有人慫恿，很快把褚衍推到高處。這看似是深得百姓感恩，實則對褚衍很不利。

        皇帝知道后明顯很不高興，加上湛洇又在一旁煽風點火，更是把褚衍置于浪的風尖口。

        朝堂一片安靜，有內心得意的，有想幫褚衍又不知如何開口的。

        此時皇帝開了口，“褚相深得民心是我大禹之福也是朕之所幸。”

        皇帝化解尷尬，眾大臣拱手贊同，“皇上英明。”

        “父皇，此次貪污事件，上至官員數人，最大罪魁禍首張力已伏法，現太尉一職欠缺，可讓合適人員接替。”

        “大家可有提議？”皇帝問向眾大臣。

        大臣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一番，有人站出來說道:“承直郎趙逸南為官清廉，公正廉明，是太尉的最佳人選。”

        “臣認為不可。”又有官員站出來說道:“趙逸南為人刻板，不懂變通，尚且年輕，身居高位委實差人意。給事郎李鳴笛，兢兢業業，忠心誠懇，此人才是最佳人選。”

        “褚相有何想法？”皇帝問道。

        褚衍拱手，“趙逸南年輕的確還需歷練，李鳴笛已知命年歲，依舊位居從六品，可見心有余而力不足，臣暫未有主意，還請陛下定奪。”

        皇帝明白褚衍是說李鳴笛平庸不堪重任，向湛洇問道:“謹王的意見呢？”

        李鳴笛是向著湛洇的，他自然幫自己人說話，“兒臣以為張力因野心太大才敢私吞官銀，太尉一職需要清潔廉明之人勝任，推薦兩人大家已做分析，李鳴笛在其位謀其職，是最佳人選。”

        “瑞王呢？認為如何？”皇帝并沒有下決定。

        湛瀾出來說道:“趙逸南年歲雖年輕，但能力有目共睹，兒臣認為他最合適。”

        皇帝聽后意味深長的說道:“嗯……洇兒，你要像褚相學習，你們年齡相仿，遠見卻遠遠不如。”

        湛洇恭敬道:“兒臣定當謹記。”

        “瑞王不錯，會看人，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打理了。”

        “是。”

        湛洇把目光投向褚衍，皇帝贊賞湛瀾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而褚衍就不一樣了。

        朝會在其他議事中結束。

        下朝之后，林嘉跟褚衍打了招呼，褚衍回應先走了。

        林嘉和湛洇走在了一路。

        “父王偏袒湛瀾就算了，現在是想把褚衍拉攏嗎？”湛洇不滿朝堂之上選人任職的事。

        “謹王稍安勿躁，皇上已經開始忌憚褚相了。”

        “怎么說？”

        “此次貪污案便是，咱門已經讓水溢出來了，里面的魚兒沒水蹦跶不了多久。”

        “林老頭你不是在忽悠吧。”湛洇完全看不出來，“如今你把女兒嫁給了他，有想跟他站在一塊吧？”

        “謹王殿下多慮了，太后待我恩重如山，我永遠是她的人。”

        “希望如此。”湛洇說完便離了開。

        ……

        皇帝下朝便去了賢妃住處用膳。

        “陛下為國事操勞，近日口談，臣妾命人做了紅棗桂圓湯，補脾益氣、養心安神。”

        “賢妃有心了。”

        “母后。”湛瀾進了來。

        “瀾兒來了，沒用早膳吧，來一起吃。”皇帝道。

        “謝父王。”湛瀾是賢妃讓他來的，賢妃稱近日頭疼，他來請安，見賢妃并無異樣，又見皇帝在這，他便明白自己母后用意。

        “瀾兒快來嘗嘗。”賢妃也給湛瀾盛了一碗紅棗桂圓湯，“瀾兒來得巧，今日托了你父王的福，能嘗到這湯。”

        “謝母后。”湛瀾謝過賢妃也謝了皇帝。

        皇帝喝完湯又吃起粥來，“瀾兒啊，最近表現越來越不錯，朕很看好你。”

        “瀾兒還有許多需要學習，還得請陛下多多教導才是。”賢妃在一旁說道。

        “瀾兒資質平庸，天生遲鈍，恐怕會讓父王失望。”

        “瀾兒怎么說話的？”賢妃怪嗔，“你父王夸你怎么要妄自菲薄？”

        “哈哈。”皇帝拍了拍湛瀾的肩膀，“虛心是好事，過于虛心就不好了，父王看重你自然不會看錯。”

        “父王我明白您的意思。”湛瀾看了一眼賢妃，才說道:“可是我不是那塊料，怕讓父王失望。”

        “這孩子，位高權重你不要，你想要做什么？”皇帝知道湛瀾不是假意無心皇位，他已暗示多次，都被拒絕，但從來沒有問過原因。

        “兒臣只想平平淡淡，父皇母后安康。”湛瀾懷著期望，“我也想像太子殿下去體驗一下皇宮外的生活。”

        “逆子！”皇帝吃不下飯了。

        湛瀾見皇帝生氣，立忙跪下，賢妃訓斥道:“怎么跟你父王說話的，還不認錯？！”

        “瀾兒，來，起來。”皇帝扶起湛瀾，“父王說的是太子那逆子，并未責怪你的意思。如果你要出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的，改日父王找個機會讓你出宮。”

        “謝父王。”

        湛瀾起了來，重新坐在位置上，皇帝跟賢妃說道:“瀾兒也到了娶親的年齡，如果出宮自立府邸便能暢想在外面了。”

        “皇上，你太依著他了。”賢妃看不下去的樣子。

        “太子不爭氣，瀾兒是我最看好的皇兒，不對他好對誰好？”

        “父王……”

        “瀾兒可有心怡姑娘？可與你母親講出來，我也好作個參考。”

        “兒臣暫無。”

        “臣妾到物色了幾個，陛下提及剛好可以讓來選選。”

        “好哇。”皇帝興致高漲，“來，都說說有誰？”

        賢妃例舉了好幾個，有兩個皇帝也稱贊，湛瀾卻無心在這上面，漫不經心的應對。

        ……

        另外一邊，中侍郎府，花十七把牛聞雄看中的男子第二日帶到了府里。

        牛翠蘭一個都沒看中，還給花十七沒有一點好臉色。

        “翠蘭小姐？你真的沒有一個看中？我看著李公子就挺適合你的，要不要相處一下？”花十七還想爭取。

        “我讓你走沒聽到嗎？”牛翠蘭一拳頭砸在石桌上，石桌瞬間來裂開，碎到地上。

        花十七瞠目結舌，在場相親之人渾身發抖，有人直接跑掉。

        “哎呦喂～丫頭啊～斯文～都告訴你要斯文，怎么……這……”牛聞雄見著人被嚇跑，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哼！”牛翠蘭雙手環抱，把頭偏在一邊，“都給你說了我不需要相親，不需要，你還找這些人來。”

        “十七娘，我丫頭平常不是這樣的……”牛聞雄生怕別人對他姑娘有所誤會。

        “翠蘭小姐挺有特色……”花十七委婉的說道。

        “我平時就是這樣。”牛翠蘭拆穿，“連最基本的坦誠相見都做不到，還談什么成婚生子？！相親不可靠，我要自己找！”

        “女兒啊。咱們要有自知之明啊，你都到了這個年齡……沒多少時間自己找啊。”面對牛翠蘭的執著，她爹依舊心平氣合。

        牛翠蘭根本不聽，朝花十七道:“你還不走嗎？想要吃我的拳頭？”

        花十七可吃不消她那鐵打的拳頭，連連擺手，“這就走，我這就走。”

        “哎……十七娘……”牛聞雄想挽留，牛翠蘭一個眼神他便聲音小了下去。

        花十七在走之前，朝牛聞雄小聲說道:“我還會回來的，一定會有辦法讓翠蘭小姐接受～～”

        “好。”牛聞雄作相信她的手勢。

        “嘿！還蹬鼻子上臉了。”牛翠蘭不滿意了，卷袖就要打人。

        花十七拔腿跑掉，她跑之后，還有相親之人在，牛翠蘭揮了揮拳頭，留下的人嚇得也跑走了。

        “要不是她家事好，誰愿意取她那個上了年齡的母老虎啊！”

        出來的人里有抱怨，其他人也同樣想法。

        花十七就在他們旁邊，清楚聽到。對于他們的話，她也無可奈何，折騰一天，身心疲倦，還差點挨打，這心靈實在受到驚嚇。

        替牛翠蘭賠禮道完歉，她拖著乏累的腳步回去自己店里，一路上想著該想個什么辦法才能讓牛翠蘭接受相親……

        ……

        晚上，無人巷道。

        “公子，小落這次辦事不利，還請見諒。”蒙面的小落望著褚衍的后背，拱手道，

        “他們是打著我的名頭攔截下官銀，跟你無關。”褚衍搖著折扇并沒有怪罪。

        “公子還有件事……”小落放下手。

        “什么？”

        “相夫人跑出了府，在店里。”

        褚衍一聽，停住了搖曳的扇子，面色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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