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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Untitled》


你擔憂的臉色我盡收眼底

        這讓我心下困惑

        或許我可以淺嘗一下

        你的這份憐憫嗎

        ----《untitled》

        一瞬間,阿隨渾身僵硬。

        她冷冷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攥著勺子的白皙小手指骨泛紅。

        他的背后,簾子卷起,安東尼從后廚出來,正要嬉笑說些什么,注意到現場氛圍的怪異,干咳一聲,首先就是要跟客人道歉:“實在不好意思,這就是serendipity老板,如果他冒犯到你,請你務必不要放在心上。”他說著,余光瞄到桌上的藥膏盒子,“這是他聽聞店里有客人受傷,專程買給你的。”

        一旁,王靈子不知道他前半段在嘰里咕嚕什么,但后半段捕捉到受傷和買的單詞,加上藥膏就擺在桌上,便想說幾句好話,畢竟她們現在就住在這酒館中,物美價廉,大家還是和氣一些的好。

        王靈子:“聽說這里的老板曾經是當兵的?”

        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剃得這么寸。

        “yep”安東尼點頭,“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來退役開了這家店……”

        頗有一種在老板面前說是非的不痛快感覺,他說著,回頭禮貌微笑地看向老板,希望他走開,好讓大家繼續放松的閑聊。

        沒想到老板看也沒看他,目光仍落在吧臺那位看著溫馴的客人身上,那位客人亦在跟他對峙。只不過前者是逗野貓似的懶散松懈,后者是野貓被挑釁一般,不諳世事的大眼睛里滿是警惕。突然間,她推掉碗勺和桌上的藥膏,不做聲色下了高凳,邊戴上口罩邊悶頭往樓上跑,活像一只靈動逃跑的小貓。

        安東尼看得目瞪口呆:“她……”

        王靈子亦感到吃驚,但不得不為同行的朋友解釋,無奈詞匯量有限,最后是掏出手機翻譯。

        “她膽子比較小,其實她為人很nice,也許是被嚇到了。”

        “她臉上的淤青你們也看到了,其實發生在旅途中,有一個男人一直在跟著她,糾纏她。”

        “我和我的男朋友親眼看到那個男人用拳頭揍她,她在地上爬不起來,如果不是我們及時阻止,恐怕事情會更加嚴重。”

        “她連我的男朋友,和同行的男人的接近都心理抵觸。”

        “所以……”

        安東尼懂了,不禁感嘆:“小可愛,生命坎坷啊。”

        “老大,”他回頭戲謔地看著羅文作,“怎么處理?”

        羅文作莫名其妙。

        ——從頭到尾都。

        ——

        五分鐘后,安東尼授意端了一盤今天下午才進貨的山羊奶酪和馴鹿香腸,推著餐車乘坐老式電梯到七樓。

        這棟建筑在奧斯陸多年,隔音能力有限,七樓卻是寂靜無聲的,也對,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人會待在房間里,大多數客人會在外面獵艷,或在樓下喝酒。

        安東尼踩著柔軟厚重的地毯,輕手輕腳地找到了703的房間。

        門鈴太響,怕驚動了房間里的人,就在他舉手輕叩房門的瞬間,屋里隱隱約約有嗚咽的哭聲傳出來。

        安東尼怔怔一愣,停下敲門的動作,看向正靠在門邊上一米的老板。

        顯然老板也聽到了女人的哭聲,不太自然地從口袋里摸出煙和打火機。

        齒輪打了個岔,橘藍的火焰瞬間冒出。羅文作吸了一口煙,霧白裊裊縈繞在眼前,不自然過后,他又冷著一張臉,眉骨下壓著的陰影,頗有一番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前奏。

        安東尼頓在原地,有些無語,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與羅文作相識幾年,在他看來,羅文作不是沒分寸的人,平時來酒館的那些姑娘跟他說完話,只恨不得給他發房卡,他都沒有約過哪怕一個客人,大家都是出來玩的,不過是逢場作戲,說幾句話過過癮的大有人在,可今天這樣哭著反饋的,倒是頭一遭。

        安東尼嘆氣心想。

        他們不言不語地,在門外等了幾分鐘,就在老板耐心告罄,移步離開時,安東尼再等不下去,停手輕叩房門。

        屋里哭聲瞬間消停,羅文作冷眼輕睨他,腳步不停,仍是走開。

        又過了兩分鐘,房門打開。

        阿隨眼眶鼻頭微紅,睫毛濕潤,故作無事發生地扶著門板。

        “有什么事情嗎?”她身上裹著毯子,聲音很低,沙啞,支離破碎的脆弱感。

        安東尼也為此心碎,這種憐人的心態無他,只是出于對美麗的事物的憐惜。

        安東尼循著她的視線落到橫在二人中間的餐車,低聲道:“很抱歉今晚上給你帶來的糟糕體驗,這是我老板吩咐的賠禮,請你笑納,接下來你在serendipity的所有消費都將免單,包括與你同行的華人朋友。”

        包括同行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筆很大的數字了。

        阿隨裹著毯子,眼底有些迷茫地看他。

        走廊里有一絲很淡的煙草味,她在房間中看不到走廊的人,自然不知道一墻之隔,還站著另一個人。

        “希望你原諒他,可以嗎?”安東尼笑道,又問阿隨,自己可以進去布餐嗎?

        大抵是安東尼好聲好氣,阿隨緊張的面容松懈幾分,將門推開一些,低聲道:“請進。”

        安東尼朝她頷首,推著餐車進入703,試圖進一步瓦解客人和老板之間的隔閡。

        “女士,你知道的,我們老板是華裔。”

        “聽說過。”

        “他有著俄羅斯和中國各一半的血統。”

        阿隨裹著毯子,對這句話不明所以,旋即沒有應聲。

        安東尼繼續道:“他身上有著典型的俄羅斯自我和中國的大男人主義,使得他對女人不那么尊重,他很感謝你今天讓他明白了,他的行為舉止有多么糟糕。”

        阿隨被安東尼逗笑了,嘴角掛著諷刺。

        “真的?”

        安東尼也笑,卻答非所問:“同時我老板也有著中國大男人主義的包容和慷慨,如果女士您在這里遇到困難,可以直接聯系他,尋求庇護,他會很樂意幫忙。”

        “……”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安東尼布餐完畢,便推著餐車離開。

        臨關上門前,安東尼道:“夜還很長,如果在房間里待著無聊,可以到樓下來。”

        阿隨自他說完意有所指的‘尋求庇護’那句話后,便一直心不在焉。

        待人走后,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桌上的餐點,不止有當地的特色,還有符合大眾口味的西餐和意粉。

        ——

        后半夜,阿隨最終還是到樓下去了。

        臺子上有一支鄉村樂隊在唱歌,沒想到王靈子和徐超還在,他們正在舞池里相擁著跳慢舞。

        安東尼見她下來毫不意外,卻不知道她是焦慮到睡不著,沒有辦法才摸到樓下來,想尋酒喝。

        沒想到吧臺只有那個男人和安東尼倆人,安東尼顯然不會調酒,他只負責點餐端盤和打理別的事務。

        那個男人正在與一個吧臺前的男客交談,循著男客眼前一亮的視線回頭,他也周身倦怠地轉身,倒沒什么別的神情。

        阿隨懷疑安東尼方才那一席話是在瞎說。

        屋里暖氣供得足,他沒再穿防寒服,擼著襯衫袖子繞進吧臺。

        “喝點什么。”

        中文?

        阿隨狠地一愣,看著他。

        羅文作不意外她會露出詫異的神色,實際上他這樣的長相,說歐不歐,說亞不亞,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是個中國人都很驚訝,驚訝就驚訝在他的普通話沒有口音,而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什么鄉音都有,他這樣字正腔圓的標準普通話,才是真正意義上‘學過的’。

        他嘴角松松笑著,“不生氣了?”

        一瞬間,阿隨皺起眉,才想起生氣似的,飛快地別開臉。

        左臉的淤青瞬間正面示人。

        安東尼有意讓他們兩人和氣的溝通,離開了吧臺。

        羅文作搬來兩瓶滿是外文的酒和水果放在操作臺上,有意無意地問她:“你這誰打的?”

        阿隨回過頭,大眼睛里沒了警惕,便有些空洞和迷茫。

        “家暴?”羅文作看也沒看她,將酒倒在搖酒壺里,“還是說,你真的有主人?”

        “……你挺見多識廣,太會解讀了。”

        “我不明白,你剛才為什么生氣?”

        “你在側面貶低我,調戲我。”

        “你也想太多,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一種祝愿,那么美好的臉蛋,不應該受傷,不是嗎?”

        “你這番話,應該轉告給那些跟你長得一樣的怪物!”幾乎是瞬間,阿隨握緊了拳頭,眼圈瞬間紅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而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投來視線,她渾身一僵,咽了咽口沫,胳膊肘撐著吧臺,手掌遮著顴骨的淤青,不太自然地轉移話題,“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有主人?這也跟同性戀一樣,有雷達嗎?”

        羅文作卻被她方才歇斯底里的那番話震懾到,一時間,他心情復雜,不忘朝周圍擺弄手勢。

        羅文作拿來水果刀,一言不發地切著水果,沉默過后,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地腔調:“安東尼說得對,你看上去像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動物,但他一根筋,轉不過彎兒來,不懂得這番話的背后意味著什么。你長得美麗,卻不堪一擊的脆弱,看看,周圍那些若有似無的,猶如盤中餐一樣集中在你身上的視線。”

        “男人都這么壞嗎?”她嘴角銜著諷刺,輕輕呢喃著。

        “幾乎。”羅文作將調好的果酒放在她面前,“你說得對,怪物跟我們長得一樣,潛伏于我們之中。”

        阿隨一手握著冰冷的杯壁,一手緊攥著拳頭,一張小臉不同于脆弱的內心擺出了堅韌,凝視著這個莫名氣場高壓的男人。

        “安東尼說,如果我尋求庇護,你會保護我。你會嗎?”她輕聲道,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他是這么說的?”羅文作詫異看她,“我從不攬事上身,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在這段時間保護你,你需要拿出一點誠意來,至少你得先告訴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顴骨,“這是怎么來的?”

        “我……”似過程有些難以啟齒,阿隨抿了抿唇,沒說下去。

        羅文作不著急,從容不迫洗了手,又慢條斯理地擦干。

        當整個場景都陷入了靜態,那么這唯一的動態就變得吸睛。

        他的手,白皙修長,青筋凸顯,指骨一握一伸,充滿著力量感。

        阿隨不受控制地,隔三岔五地去看他沾著水光的手,卻在視線碰上的瞬間便立即移開。

        羅文作循著她的視線,也低頭跟看自己的手。

        半晌輕笑一聲,禮貌地問她:“為什么盯著我的手指這么害羞?想讓它們進入你的身體嗎?”

        仿佛這才是入夜的正常對話。

        她泯了一口酒,低著頭:“你講話都這么直接嗎?還是說外國人就這樣?”

        仍有些不敢明面交流的怯懦感。

        “不要給團體貼上標簽,這里只有我這樣。”羅文作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沒調,很簡單地伏特加加冰,坐在她斜對面。

        他手上有個紋身,在指間,準確來說是刺青。

        方才看不清,現在看清了,卻看不明白。

        是一串俄文。

        “那是什么意思?”阿隨好奇地問。

        “我的問題,你都沒有解開一個,你倒是給我挺多問題。”羅文作沒什么情緒地說著,抬手招了一下她的身后。

        “老大點歌?”安東尼的聲音。

        阿隨回過頭,去看來人,便聽到背后有風與襯衫相觸的聲音,緊接著是男人近在咫尺的嗓音。

        “讓貝斯手干點活,臺子熱起來。”

        “沒問題!”

        阿隨摸著耳朵,感覺半邊身子都酥麻,呼吸漸漸變得灼熱,半天沒敢把身子轉回吧臺。

        羅文作看她,自然也把她摸耳朵的動作映入眼簾,卻是什么都沒說。

        這個女孩,比他想象中要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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