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普陀寺位于京都南面,坐落在倉山山頂,四面繞林,寺前有一條兩人寬的石板路一直通到半山腰。
喬雙澤剛走到半山腰人已經累癱了,陡然看到那條長得不見盡頭的石板路,當即坐在地上,“我不上去了。”
景皓千站得筆直,扭頭一記眼刀看向他,喬雙澤瞳孔一抖,立馬改口:“我先歇會,待會再走。”
“等回去了你慢慢歇。”
喬雙澤頗有一番要撒潑打滾的意思,“我真的不行了,再爬上去我估計得直接倒在普陀寺門口。”
周圍人很少,他們一路上來總共就沒見到幾個人。
喬雙澤納悶道:“這普陀寺香客這么稀少嗎?”明明之前很多人參拜的。
這才兩年就衰落了?
這時有一名女子從他們旁邊路過,絲毫不帶喘氣,蹭蹭蹭就上了石板路。
景皓千隨即看向喬雙澤,眼神調侃意味十足。
喬雙澤:“……”
他什么話也沒說,從地上爬起來拍了幾下衣擺便踏上了石板路,一邊走還大喊著:“前面那位姑娘,請等等!”
女子回過頭,一臉的疏離,聲音淡淡:“什么事?”
喬雙澤看著她臂彎上挎著的籃子,里面裝著香和貢品,問道:“姑娘也是去普陀寺上香嗎?”
“求藥。”
喬雙澤:“求藥?可是家中有人患疾?”
“我父親。”
喬雙澤還想再問,但對方似乎不太愿意同他說話,轉身離去。
身后的景皓千慢慢跟上來,“問到什么了?”
“沒有。”喬雙澤道,“就說是為父求藥,但會不會是密陀僧?”
景皓千:“普陀寺又不止這一種藥,先上去。”
剛上到普陀寺,喬雙澤還未來得及找個地方歇息就被景皓千一把抓住肩上的衣裳提走了。
“誒誒誒,殿下,我走我走,別抓著。”喬雙澤急急喊道。
景皓千一腳踹開方丈的禪房房門,將里面正在閉眼打坐的人驚醒。
方丈睜了下眼,復又閉上,“景施主。”
喬雙澤東瞧西看,詫異道:“殿下,你們認識啊?”
方丈撥動著手上的佛珠,“自然是認識,景施主,這些年該放下了吧!”
景皓千抓住喬雙澤衣裳的那只手猛然攥緊,沉聲道:“閉嘴!”
喬雙澤聽得云里霧里的。
什么情況?不是說來查線索嗎?
方丈的嘆氣聲傳入喬雙澤耳中,隨即低下頭緩緩搖了搖。
喬雙澤一直在觀察景皓千的神色,他眼中含存的一絲希冀瞬間消失殆盡,轉而替代的是悲涼。
那是喬雙澤在景皓千臉上從未見到過的。
到底是怎么了?
景皓千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好似方才喬雙澤見到的是幻像。
“喬玉生。”
喬雙澤愣愣答:“怎么了?”
“此件事了,你便走吧!”
喬雙澤此刻也不想再去猜他和方丈之間的啞謎了,一股腦點頭答應:“好好好。”
他們從方丈的禪房出來,喬雙澤瞧見了剛才在半山腰的那名女子。
普陀寺的香客只有零星幾個,他乍一眼就看見她了。
她手上的籃子里的東西空了,放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青色瓷瓶。
喬雙澤跑上去,笑道:“這位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嗯。”
“不知這瓶子里是裝的是什么呀?”他一問完對方就警惕地瞧他。
喬雙澤急忙接下去:“我最近有些不舒服,便想問問這藥,萬一功效剛好同我的癥狀相合呢!”
“你用不了。”女子說完就下了山。
喬雙澤心中感慨,這姑娘的話比景皓千還少。
若不是要查密陀僧,他才不會干出這種接二連三逮住陌生女子問東問西的事,這樣很容易被當成登徒子。
他轉身朝景皓千攤了攤手,搖頭說:“我去她出來的地方看看。”
喬雙澤摸到了一間禪房,正準備悄悄扒在門縫處朝里看,側面而來的景皓千直接抬手便將門推開,“偷偷摸摸作甚。”
屋內的小和尚正在低頭寫東西,聞聲猛然抬頭,把手中的東西往桌下一塞,“二位施主,上香在前廳。”
景皓千道:“求藥。”
小和尚立馬起身,“這位施主,請隨小僧來。”
景皓千走了幾步,小和尚在前替他引路,他遞了個眼神給喬雙澤,隨即看向桌子。
喬雙澤心下了然,微點兩下頭。
幾乎是人立刻一走,喬雙澤就沖到桌邊,拿出了抽屜里的本子。
他翻開,上面記錄的都是一些人名以及時間,應當是到訪時間。
喬雙澤往前翻了兩頁,瞧見了一個名字——徐凌。時間是一個禮拜前。
徐凌,徐陵。
難道是徐尚書的化名。
一個禮拜前……徐尚書已經遇害四天了,如果是到訪時間,那么徐尚書在遇害前三天來過普陀寺。
他沒有多看,匆匆合上了本子放回去,走到門外等著景皓千出來。
——
茂密的山林中,殘陽透過樹葉撒下淡淡斑駁,青石板路上一青一白兩道高挑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著。
喬雙澤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
方才景皓千一出來就往山下走,他連嘴邊的話都沒說上便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喬雙澤喊了聲:“殿下。”
景皓千道:“查到什么了?”
“我看見一個叫徐凌的,后面屬時一禮拜前,會不會就是徐尚書?而且好像還是化名。”
“是他。”景皓千道,“方才在內間本王問過那和尚,一禮拜前確實有個叫徐凌的來寺里求過密陀僧。”
喬雙澤:“密陀僧這種藥尋常藥店也有,為何千里迢迢來到普陀寺。”
“有人告訴徐陵普陀寺的藥比外面都要靈驗。”
“誰說的?”
“和尚說不知道。”
景皓千道:“而且,那和尚同徐陵說密陀僧必須要搭配龍涎香使用。”
喬雙澤驚問:“什么?這兩者結合明明會使人昏迷,和尚為何要那么說?”
“他是受人指使的,至于指使他的那個人,說是一身黑袍,瞧不見面目。”
看來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謀殺,而那盒龍涎香多半也是徐尚書給自己用的。
那么大理寺少卿肯定在說謊了,而且還少不了與他相關。
喬雙澤陡然問:“他怎么什么都說了?”
“本王使了點手段。”
喬雙澤嘴角抖了抖,他說的手段怕不是將人打了一頓。
兩人抵達半山腰時夕陽快要落山。
本來喬雙澤已經累得要死,就想回去睡覺,結果總有人不讓他如意。
他瞧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一群黑衣人,拍了拍額頭。
“殿下,咱們今天是不是得交代在這兒了?”
景皓千道:“你再烏鴉嘴本王便將你扔在這里。”
“那可不行。”喬雙澤邃然攥住景皓千的衣袍,“那我就是真的要交代了。”
話音剛落,黑衣人就提起劍朝他們砍了上來。
喬雙澤嚇得抱住頭蹲在地上,景皓千幾乎是一瞬間奪下一把劍,將那黑衣人一掌打向一旁,轉身就同其他人廝打起來。
黑衣人一靠近喬雙澤,他就抓起地上的泥土灑向黑衣人的眼睛,腳上一蹬,踹在黑衣人腿上,應聲倒地。
喬雙澤漸漸發現那些黑衣人都是攻擊景皓千的,對他就像是意思意思,并未傷及性命,而面對景皓千就是巴不得馬上取了他的性命。
他起身走到邊上端詳著他們。
陡然腳邊扔了一把劍過來,撣起幾分塵土。
喬雙澤瑟縮在邊上,大喊:“殿下我不會打架!”
景皓千于腹背受敵中給了他一個眼神:你裝,你繼續裝。
喬雙澤噎住了。
開什么玩笑,在景皓千面前動武,他們可是師出同門,他一出招分分鐘就被認出來好不好。
他還是繼續裝吧!
那些黑衣人一看武功路數就不是普通練家子,景皓千漸漸有些招架不住,旁邊躺著幾具黑衣人的尸體,但還是有十來個人。
喬雙澤蹲下身握住那把劍,思索了一陣,當即沖上去捅了離景皓千最近的兩個黑衣人,拉著景皓千就跑,“別逞強,該跑就跑。”
身后的黑衣人緊追不舍,一時半會甩不掉。
兩人跑進一片樹林,此刻夕陽落山,高大的林木遮蔽了光線,也隱蔽了他們的身影。
不知是誰腳下一滑,竟是拉著另一人直直滾下山坡。
喬雙澤:我去!這什么破路。
滾了大概不知道多久,喬雙澤只覺得全身都疼,腦袋發昏。
他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瞧著天,除了樹什么都看不到。
身下傳來景皓千沉悶的聲音:“起來。”
喬雙澤剛還在想身下怎么這么硌人,原來是壓到景皓千了。
他說:“殿下,我有點想睡覺了。”
景皓千咬牙道:“起來!”
喬雙澤突然報復心作祟,硬是不肯起來。
最后景皓千忍無可忍,直接將人掀下去。
喬雙澤繼續躺著,“他們多久能找到我們?”
“你要是繼續躺著馬上就能被找到。”景皓千瞧著昏暗的四周,“起來,離開這里。”
“我腿疼,起不來了。”喬雙澤閉眼,“好像是斷了。”
景皓千不說話了。
喬雙澤不禁覺得景皓千會不會丟下他自己跑了。
他坐起身抓住景皓千的衣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殿下,你會拋下我嗎?”
周遭昏暗的光線讓景皓千低頭只能瞧見那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就像身陷絕境的小獸抓住了唯一生的希望。
景皓千抽回了衣擺,往后退了兩步。
喬雙澤愣了。
沒想到景皓千絲毫不為所動。
他腦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景皓千該不會不行了吧,這么個楚楚可憐的大美人在他眼前都不為所動,前世明明那么縱欲,拉著他幾乎夜夜行那檔子荒唐事,怎的現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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