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重錘擊打在喬雙澤心上,心腔猛地被驟然升起的巨大恐慌籠罩,衣袖里的手指輕顫,他將手往后背,竭力想穩住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聽見過別人喊這個名字了,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害怕。
這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知道喬玉生這幅身體之下的人是他?
這一刻,喬雙澤腦中乍然想起云天說的話:
——“那個人派屬下來告訴我,說公子回來了。”
這個人會是云天口中的那個人嗎?
喬雙澤雙目狠狠盯著那個背影,寒聲道:“你是誰?”
那人輕笑:“你不用管我是誰,只是很可惜,云天死了,他護了你那么多年,沒想到你居然沒有救他。”
喬雙澤怒了,一雙眸子瞪視著那人:“你到底是誰?!”
他沖上去想要挾住那人,但是后頸被一根棍子重重敲打,在沉悶的聲響中,頹然倒地。
喬雙澤趴在地上,那人的腳步轉了過來,可是喬雙澤只能看見他的衣擺,便沉上了眼。
為什么會這樣?他本想用喬玉生這個身份好好生活的,可是這個人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他會告訴景皓千嗎?如果景皓千知道了會怎么做?
“喬玉生,喬玉生。”
昏昏沉沉的,喬雙澤聽見有人在喊他,可是他不是喬玉生,這個人喚的終究不是他。
喬雙澤睜開眼時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景皓千,他守在床邊,雙眉微蹙。
頸后的痛感還存在,喬雙澤倒抽一口冷氣,這人下手真狠。
景皓千道:“還疼?”
喬雙澤闔眼緩緩點頭,“有點。”
景皓千拿過一旁的小鐵盒,“側過去,給你上藥。”
景皓千挑開他腦后的發絲,然后掀開后頸的衣裳,冰涼的藥膏接觸到皮膚那刻,喬雙澤打了個寒戰,旋即景皓千那帶著熱意的手掌貼了上來,慢慢輕柔地替他揉著。
好像突然沒那么疼了。
景皓千這才問他:“你為什么會被人打暈?”
喬雙澤不敢同他說事實,只得含糊道:“我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被人一悶棍打了。”
景皓千定定地瞧著他,也不知是信沒信。
喬雙澤想揭開這個話題,于是問景皓千:“我暈了多久?”
“三天。”
喬雙澤實在是覺得喬玉生這身子骨弱,風寒落水動不動就暈個三四天,更甚的七天都有,這真是形容弱不禁風也不為過了。
陡然想起南詔那邊,喬雙澤急問:“那個……”
“昨日第二場戰完了。”景皓千猜到他想問什么,眉目松了幾分。
這么快就打完第二場了,南詔太子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現在有些懷疑這不過是南詔向大蕭進攻的借口。
后面好幾日完全沒有南詔傳來的消息,整個軍營的氣氛有些憂愁,所有人的神經都箭在弦上,好似隨時都會發出去。
景皓千整個人氣定神閑,倒是徐涼有些著急了。
“那南詔到底幾個意思,前幾日將我們逼的那么緊,現在又不出聲了,我們為什么要受他們制掣,倒不如主動出擊。”
景簫容道:“徐將軍這么急做什么?不同南詔打了這不是好事嗎。”
徐涼看了他一眼,“你不懂。”
景簫容攤了攤手,撇嘴:“行吧,我不懂。”
景皓千道:“你們都各自散去,尤其是徐涼,萬不可放松警惕。”
“明白。”徐涼道。
景皓千一直在軍營待到了白日散去,黑夜悄然爬了上來。
余萬華在營帳外喊他:“殿下,您餓不餓?”
“不用。”
余萬華退下后,帳內安安靜靜的,景皓千瞧著空蕩蕩的大帳,就好像他的心一樣,也是空蕩蕩的。
此刻他突然很想見到喬雙澤,陡然覺得空蕩的心被什么填滿了似的。
剛跨出一步,大帳外一支箭以破空之勢沖了進來,直指景皓千襲來。
景皓千閃身躲開,目光聚集在那支箭上,瞧見箭頭時一雙眼仿佛墜入了冰窖,寒氣逼人。
他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箭頭。
帳外的士兵被這支箭驚到了,紛紛抽出身側的刀:“有賊人偷襲!”
“保護殿下!”
士兵登時大喊:“誰在那里?”
景皓千迅速抽出旁邊的劍追了出去,問那些的士兵:“人往哪兒跑了?”
士兵指了個方向,“好像是臨州城。”
景皓千臉色驟變,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往臨州跑去。
喬雙澤剛好洗漱完,正準備睡下,房門猝然被人推開,“砰——”的一聲過后,喬雙澤看見景皓千提著劍一身戾氣走了進來。
喬雙澤張了張嘴:“殿下。”
景皓千將他全身上下掃了一遍,才像是放下心,道:“你好生休息。”
景皓千說完就要走,喬雙澤有些不明所以,趕忙扯住他,“殿下……”
喬雙澤兩個字剛出口,窗外又傳來了熟悉的破空聲,景皓千凝目,抬手揮劍,電光石火間斬斷了射向喬雙澤的那支箭。
桌上的燭火猛然跳動了一瞬。
喬雙澤心有余悸,還未反應過來,景皓千便沖了出去,好似外面有著他八輩子的仇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殿下,殿下等等我。”他叫喊著追出去了。
景皓千追到城外一處樹林中,那人不見了。
身后的喬雙澤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人怎么不見了?”
景皓千環顧周遭,道:“你回去。”
喬雙澤說:“現在不是讓我回去的時候,有沒有可能那人是南詔派來的?”
景皓千說:“不大可能,但又不能完全否定。”
樹林中旋即刮起一陣風,伴隨著這陣風,前方頓時出現兩個身形一模一樣的黑衣人,隨后分別往兩方跑。
這是故意的,想要分開他們。
喬雙澤當即說:“分開追。”
景皓千道:“喬玉生,接著。”
喬雙澤微微側身就接住景皓千扔過來的劍,然后一刻都沒有停留,朝著那邊追過去。
喬雙澤直直盯著那人的背影,同那天那個人的身形極為相似。
而且那人似乎若有若無地在放慢速度,就像是在等著他一樣。
四周的風愈來愈大,卷起林中的枯枝落葉飄在半空,喬雙澤眼前被好多風沙糊住了,模糊地瞧見那人停下了。
兩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袍袖獵獵翻飛,喬雙澤握緊手中的劍,他聽見那人說:“喬雙澤,沒想到這世間真有借尸還魂。”
喬雙澤翻轉手腕,劍尖對著那人,“你想說什么?”
那人撫了兩下手掌,笑道:“就是不知你的爹娘和丞相府一干人等有沒有借尸還魂回到這世上的機會。”
“閉嘴!”喬雙澤足下一點,以迅雷之勢襲了過去,那人見狀趕忙往后退出一大段距離。
“你不要這般激動,我是來告訴你一些事的。”那人一邊閃躲喬雙澤的攻勢,一邊喋喋不休說道,“想必有些事云天沒有同你講,當初丞相被人狀告私通敵國,背后少不了一個人的推波助瀾,你知道是誰嗎?”
喬雙澤停了動作,冷眼看他,“誰?”
“景皓千。”
喬雙澤嗤笑,“你覺得我會信?”
“信不信由你,而且丞相府上下一夜間被徐陵滅門,是徐陵一己私欲,先斬后奏,然后陛下為了保住他不受朝中之人彈劾,便下了一份圣旨,對外謊稱是他下令滅了丞相府滿門,這事景皓千是知道的,可是他騙你。”
喬雙澤現在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難道真的是景皓千騙了他嗎?
那人朝著他走近幾步,低聲笑說:“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爹私通敵國是被冤枉的。”
喬雙澤腦中的神經瞬間崩斷,一時間失去了理智,提著劍瘋狂朝那人劈過去,聲嘶力竭地大喊:“你騙我!你騙我!”
那人絲毫沒有被喬雙澤影響,繼續從容地說:“我沒有騙你,這一切景皓千都知道,可他做了什么呢?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喬雙澤抓著機會在他肩上狠狠刺了一劍,瞪著猩紅的雙目折了回去,不多時,前方的景皓千朝他跑過來,看見劍上的血跡,擔憂道:“沒事吧?”
冰涼的劍身遽然沒入身體,寒鐵的冷意傳遍整個身軀。
景皓千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喬雙澤,眸中不是震驚,而是悲涼。
他過了好半晌才緩緩垂下頭,腹部那里插著一把劍,而劍柄那一端在對面這個人手里。
他輕嘲一聲,“為什么?”
喬雙澤閉上眼,“景皓千,你為什么要騙我?”
他可以忍受景皓千對他的一切無理要求,可他就是接受不了景皓千騙他,明明他是那么信任景皓千的。
景皓千往前走了一步,好似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喬雙澤猛然抽回劍,手一松,落到地上,劍身的血被彈起落進塵土中。
景皓千捂緊腹部不住流血的傷口,陰鷙地盯著他,低吼:“喬雙澤!”
喬雙澤一怔,心中自嘲,原來他已經認出來了,偏偏自己還跟個傻子一樣千方百計的不讓他認出來。
可是為什么心會這么疼呢,疼的仿佛要死過去一般,滿心的疼痛和酸楚無處慰藉。
景皓千,我當初為了爹娘求到你面前時,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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