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喬雙澤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全身酸疼的仿佛骨頭散架一般,身上有一股黏膩濕潤的感覺。
周遭還有潺潺水聲,他躺在河邊。
此刻的天大亮,喬雙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昏迷了一晚上還是好幾天。
看來應該是掉進了河里。
他依稀記得跌下山崖時被一棵樹掛了一下,有個緩沖,不然就算下面是河,只怕也早就粉身碎骨了。
當時好像還聽見景皓千及其驚顫地喊了他一聲,從未聽過這般害怕到顫抖的聲音。
隨后他便沒入水中,身子好像被人攬進懷里,在劇烈翻涌的河水中被沖走。
他下意識去找景皓千,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半人高的草叢遮擋他大部分視線。
喬雙澤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腿疼得厲害,一跛一跛地走著,腦子暈得很。
“殿下……”
沒有人回應他。
喬雙澤本就驚慌的心頓時劇烈跳動起來,那是由心而起的害怕,“殿下……殿下……”
“景皓千!”他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地喊著景皓千的名字。
他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只能茫然無措地到處走,一直不停地喊著景皓千。
“咳咳咳。”前方的草叢里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喬雙澤趕緊跑過去,果然看見了雙目緊閉,渾身濕透還伴隨著血跡的景皓千。
為什么受這么重的傷?
旋即想到了河流里的暗石,在那種情況下,喬雙澤只是受點皮肉傷,而護著他的景皓千可就沒這么幸運了。
喬雙澤不知該如何下手去扶起他,輕聲喚他:“殿下……你醒醒。”
景皓千的眼皮顫了兩下,睜開眼那刻喬雙澤心里的巨石總算是落下了。
喬雙澤驚喜道:“殿下你終于醒了,剛剛嚇死我了。”
景皓千平躺著雙目無神地望著天,半晌才轉眼去看喬雙澤,對方眼里的喜悅之情掩蓋不住的流露出來。
他緩緩說:“我沒事。”
喬雙澤欲伸出的手在看到他那一身傷口時又收了回去,無措道:“我……”
景皓千重重嘆出一口氣:“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景皓千艱難地抬起手臂,“扶我起來。”
喬雙澤盡量從他沒有傷口的地方下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景皓千,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殿下,我先找個地方給你包扎一下傷口。”
“不用,先找路出去。”
喬雙澤一手抓著景皓千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攬住他的腰,強硬道:“聽我的,你現在的傷勢很重,又泡了水,不處理會惡化的。”
景皓千發現喬雙澤這人平時雖然很多事都聽他的,可一旦拗起來別人的話是怎么都不會聽的。
喬雙澤將景皓千帶離了潮濕的河邊,找了個樹林,將他放在樹干下靠著,道:“殿下,我去找找有沒有草藥,你就在這里等我。”
“好。”
不多時,喬雙澤捏著一把草藥回來了,趕忙找了塊石頭將草藥搗碎,說:“殿下,這是防止傷口化膿的,你快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景皓千靜靜地盯著他,喬雙澤那身女子衣裙沾了淤泥,額前掉下幾縷頭發,擋在那張發白的臉上。
他動了動手指,道:“我肩膀動不了,沒法脫。”
喬雙澤這才想起在崖上時景皓千被那二首領一掌擊在肩頭,那一掌力度不小,肩膀就算不斷也得脫臼。
他伸出手觸碰到景皓千的腰間,道:“我幫你。”說完便扯下了腰帶,手指一拽腰側的系帶,外衣便被喬雙澤扒開了。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無停頓,景皓千愣了愣,“你……”
喬雙澤手指一頓,面容上滿是惶然。
景皓千的里衣本該是白色,可是現在哪里還能看見一點白衣的影子,被血浸透,已經變成紅色了。
景皓千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趕忙說:“沒那么多血,被水泡了染過去的。”
喬雙澤不知道為什么,陡然眼眶一熱,慢慢的有水漫了出來,氤氳在眼前擋住視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著景皓千。
景皓千看見他眼眶里打轉的淚光,心下一慌,“……喬雙澤,你為什么,你別哭……”他想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可是手懸在半空,又落了回去。
喬雙澤閉上眼睛一擠,將淚水擠出來,一顆顆順著臉頰滴下來,這才看清了景皓千,對方神色慌亂,似乎也沒料到他會哭。
他其實不想哭的,可是看見景皓千這一身的傷,這都是因為他,景皓千如果不是為了護住他,哪里會傷成這樣。
越是這么想心里越發的愧疚,喉頭哽咽,眼淚就這么落了下來。
這遭是他欠了景皓千的,以后無論如何都會還給他。
喬雙澤替景皓千上藥,他不忍去看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真不知道景皓千是怎么忍下來的。
喬雙澤將自己的裙擺撕下來去抱住傷口,這已經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處理了,剩下的必須要回去,不然時間久了會很危險。
他大手一抹,擦掉了淚水,吸著鼻子堅定地說:“殿下,我一定會把你好生帶回去的。”
景皓千道:“你愧疚嗎?”
喬雙澤垂著腦袋點了點頭。
景皓千不去看他,靠在樹干上仰首,嘆聲道:“既然你愧疚的話,那就好好活著。”
“開什么玩笑,不止我,還有你也必須好好活著。”喬雙澤站起身,往樹林外走去,“我去尋路。”
“喬雙澤。”景皓千喊住他,“你別去。”
喬雙澤哪里會聽他的,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離開這里,景皓千傷重,不可能帶著他一起,只有喬雙澤獨自前去。
景皓千撐著樹干站起身,“我跟你一起,不然你就別想走。”
喬雙澤無奈地去扶住他,“殿下,你為什么就不愿意在這里待著呢?我無論找沒找到路都會回來的。”
景皓千沒有回答他。
喬雙澤也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帶著景皓千隨意選了個方向。
一路上只有樹和草,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見,一丁點有人的跡象都沒有。
走了很久,景皓千的身體越來越重,他一直在支撐著。
喬雙澤沒有再走,而是將景皓千放下,讓他休息。
“殿下,你怎么了?”
景皓千失血過多,整張臉已經沒有血色,嘴唇發白,身上穿著濕衣,冷意傳遍全身,皮膚冰涼。
喬雙澤看著心焦,可現在也沒有辦法,他緊緊握住景皓千的手,把自己身上的暖意傳過去,希望能起到一點作用。
景皓千閉著眼,那張唇微微顫抖著,眉頭緊蹙,口中一直小聲地喊著什么。
“殿下你說什么?”喬雙澤覆耳靠過去,耳廓擦過景皓千的唇,他一瞬間便不說話了。
景皓千緊緊揪著衣擺,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喬雙澤伸手抱住他,整個人完全貼在景皓千身上,猶如抱著一塊冰,冷得嚇人。他收緊手臂,說:“殿下,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景皓千呢喃道:“喬雙澤。”
“我在。”喬雙澤道,“殿下,你有沒有沒完成的事,或者喜歡的人?”
景皓千只覺得眼皮重的厲害,抬不起來,但他能感覺到喬雙澤在抱著他,在跟他說話,不想他就此睡過去。
他迷迷糊糊地說:“有。”
喬雙澤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一個,問道:“是有喜歡的人嗎?”
“嗯。”
喬雙澤笑了笑,“殿下,等我們回去了,你就娶了那位姑娘吧,喜歡的人就要放在眼前看著才安心,不然萬一哪天就不見了。”
喜歡的人。
景皓千都有喜歡的人了,認識這段時間都沒聽說過,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想來能得三皇子的喜歡,應當是位知書達禮的官家貴女。
如果到時候真成親了,一定要挑一份最好的禮送過去。
喬雙澤如是想著。
他又繼續說:“殿下,我們一定會回去的,到時候我帶著爹娘和丞相府一干人來為你賀禮,還有徐二公子。”
景皓千朦朧間只聽見喬雙澤在跟他說話,說的什么也聽不清,下意識地回答:“好。”
只要有想做的事就好,這樣肯定會堅持下去的。
喬雙澤就這么抱著景皓千給他取暖,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皮沉重地抬不起來,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已經不是荒郊野外了,而是一間屋子,看陳設應該是普通的農院。
喬雙澤坐起身,身上的衣裳被人換成了干凈的棉麻布衣。
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景皓千,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床,門被人從外鎖住了,打不開。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殿下呢?殿下為什么不在?
巨大的恐慌充斥著大腦,喬雙澤拍著門大喊:“來人,來人,這是哪里?”
門外響起了匆匆走來的腳步聲,一個男聲說:“醒了啊!看來你命真大。”
喬雙澤焦急地問:“你們是誰,和我一起那個人呢,你們把他怎么樣了?”
那道男聲說:“他啊,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他傷的太重,已經死了,尸體丟在野外了,沒帶回來了,估計現在已經被狼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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