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陪練，李希冉聽到林安跟她說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她平時工作忙，壓根就沒時間玩游戲。

        結果，林安不到黃河心不死，和陳末輪番上陣，磨了李希冉整整一個星期，在他倆的各種威逼利誘之下，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給何厝當陪練。

        但是，這只是李希冉答應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年前那次的救命之恩。

        說是陪練，但事實上，李希冉只是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正如林安說的，不是一定要跟何厝一起打游戲，只要定期提醒他開直播就好。

        乍一聽說，確實不難。

        自此之后的好長一段時間里，兩人的聊天內容來來回回就只有兩句話——

        “直播�！�

        “好�！�

        然后，就沒了下文。

        真就……只是提醒。

        不過，偶爾李希冉也會進何厝的直播間呆上十多分鐘，權當工作之余的調味劑，轉換一下心情。

        次數多了，她發現何厝直播時候有一個特點：除非必要，他很少開口說話或者跟粉絲互動，大多時候都在專心打游戲。

        一段時間下來，李希冉有點難以理解，但又似乎隱約知道那么一點，為什么每次何厝的直播間有那么多人。

        后來，她去公司問陳末，陳末言簡意賅地給她總結了五個字：技術和顏值。

        哦……

        李希冉秒懂。

        —

        這種狀態持續了近一個月。

        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加起來攏共不到三十句，而且還是漫游式對話——她早上提醒何厝，然后他中午或下午才回信息，然后她隔天又提醒。

        因此，成效可想而知了。

        而何厝那邊，雖然他十分聽話地每周按時直播，但他明顯不在狀態，就連粉絲都能看出來，尤其是最近幾次的直播水平，十分不穩定。

        明明上一秒的操作還秀翻全場，結果抬頭看了一眼屏幕，他的技術就開始呈斷崖式下降，操作十分下飯，偶爾還會犯一些低級的小錯誤。

        有細心的粉絲還發現，在某些時候，他打一把游戲，看電腦屏幕的次數是平時的好幾倍。

        [好奇t神到底在看什么……]

        [有先進來的姐妹科普一下嗎？]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由于何厝最近直播時的操作水平起起伏伏，搞得直播間的粉絲也跟著緊張起來，都在紛紛猜測，是不是因為最近訓練強度太大，又或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眾說紛紜。

        林安為此找到李希冉的時候，她正埋頭趕稿子，全程就只聽著，時不時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等稿子完成，李希冉動了動因為長時間保持坐姿而有些酸脹的腰，抬眼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已是凌晨一點了。

        快速洗漱完畢，上床準備睡覺了，她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倚靠在床頭，李希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重新拿起手機，試探性地給何厝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在？”

        沒多會兒，何厝回道：“不在�！�

        通常這個點是他們訓練的時間，但今天林安突發善心，提前把他們給放了，手機提示音響起的時候，他剛好在洗澡。

        三分鐘不到，何厝披著浴袍從浴室里出來，發梢還在滴水。

        李希冉看著那兩個字翻了個白眼，呵呵一笑，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過了半分鐘，她直奔主題，問何厝：“聽你們教練說，你最近狀態不太好？”

        何厝秒回：“嗯�！�

        他說話的方式給人一種冷淡的感覺，跟他這個人一樣。

        看著這個字，李希冉頓時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感覺，仿佛不管什么話，只要對著何厝，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沒什么效果。

        他永遠都是同一種態度。

        李希冉不禁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決定。

        盯著這個字看了足足有三分鐘之久，她就差把手機看穿了。

        另一頭，何厝見她遲遲沒有回，緩緩打出三個問號。

        “？？？”

        回過神，李希冉深吸一口氣，打字道：“你就不能一次多打幾個字？怎么，你是不想跟我說話還是不想理我，還是覺得我煩，嫌我管得寬了，所以故意敷衍我？”

        這番話，李希冉是帶著脾氣的。

        何厝看到這條消息，愣了一下，之后抱著手機又糾結了半天，才回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說什么�！�

        李希冉看著這兩句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鬼使神差地，腦子里突然出現了何厝不知所措的模樣，心口的氣兒莫名就散了一半。

        但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辦法，李希冉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何厝好好談談這件事，于是直接跳過了剛才的話題，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關于直播這事。”

        消息發出去，她緊接著又補充了一條：“我還有工作，所以沒有時間跟你耗著，你得告訴我你的想法，然后我才能想對策�！�

        李希冉承認，當初答應林安的時候，是產生過敷衍了事的想法，但在看了何厝幾場直播之后，她的想法變了。

        可，消息發過去，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李希冉等到自己都快睡著了才收到何厝的回復。

        —

        基地里，何厝盯著最后一條消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他在心里琢磨，她是不是討厭他，他是不是真的很煩人。

        那個時候，周圍的人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很煩。

        恍然間，他突然想起來，那天林安告訴自己李希冉答應當他的陪練時，反光的窗戶上映著的自己臉上受寵若驚的表情。

        大抵是他太過興奮了，以致于忽略了林安之后叮囑他的話。

        林安當時提醒他，讓他把自己的脾氣收斂一下，千萬不要把人氣跑了。林安還說，李希冉原本是并不愿意的。

        直到剛才，何厝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陪練這事兒真的是在強人所難。

        輸入欄里的話打了又刪，刪了又重新打，何厝憋了滿腔的話語，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他不傻，看得出來林安是在幫他，所以他不想辜負他的一片好心。

        更為關鍵的是，何厝一點也不想放棄。

        即使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

        于是，他抱著試探的心回復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嗎。”

        不切實際的想法照進現實，破碎不過是在一瞬間。

        李希冉婉言拒絕，“我平時很忙，基本沒空�！�

        何厝打字的動作一頓，然后咬牙爭取道：“你工作的時候我不打擾你，就周末等你有空的時候，一周一次就好。”

        最后一句話帶著祈求的意味，莫名讓人覺得委屈。

        這大概是何厝對李希冉說過的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句話了。

        之后，何厝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李希冉的回復，他以為她這是變相的拒絕了，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

        那天晚上，何厝再一次失眠了，之后更是一連著好幾天臉色都不好看，連帶著整個基地的氣氛都低了好幾度。

        然而事實上，那天晚上李希冉真的是困得不行了，渾渾噩噩就睡了過去。

        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她記得自己是回了的，再加上之后何厝也沒有主動找她，她就沒放在心上，更不知道何厝因此黯然神傷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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