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嬌尖利的聲音，把醫館里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夫的小兒子更是直接被嚇哭。

        這下，大夫娘子也沒好氣了，一邊抱著兒子哄，一邊沒好氣地道：“行了，你們有什么事到外面去說，這里是醫館，要安靜。”

        “是是是，我們走。”高建志磨蹭了一下，還是上前抱起了方玉嬌就往外走。

        可是他才剛剛走到僻靜一點的巷子里，就被一伙人攔住了。

        “小子，有錢給小情人看大夫，沒錢還虎哥，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要是再拿不出錢來，我看你這雙手也別要了。”

        為首的一個刀疤男輕佻地看了眼方玉嬌，轉頭看向高建志，“小白臉子就是有艷福！”

        高建志已經被嚇得兩股戰戰了，他知道這些人說得出做得到，說要砍了你的雙手，就絕不會砍了你的雙腳。

        他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看那刀疤男的眼神時不時瞟著方玉嬌的臉蛋，身子，眼里的意思是個男人都懂。

        正當方玉嬌想向高建志尋求保護的時候，沒想到卻聽他說：“這位大哥，你看這個女人長得不錯，要不給你們……”

        方玉嬌聽了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喊：“建志哥哥，我可是你媳婦啊！”

        “你給我住口！”高建志喝斥，轉頭又對刀疤男討好地道：“大哥你看……”

        “看你個球球，”刀疤男一巴掌乎在高建志頭上，“咱們虎哥是開賭坊的，可不是開收購站的，什么東西都要。”

        見刀疤臉那么不近人情，高建志心里暗罵，臉上卻仍是一副討好的神色，朝旁邊看看，見地面還算干凈，就把方玉嬌往地上一主，自己湊到刀疤臉跟前小聲地說著什么。

        刀疤臉瞅了臉地上一臉慘白的方玉嬌，鄙夷地道：“這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跟虎哥去說。”

        “好好好，我自己跟虎哥說，你們帶我去吧。”說完又抱起方玉嬌跟著一群人走了。

        方玉嬌這時候腦袋又開始發暈，迷迷糊糊地問：“建志哥哥，你要把我帶哪里去？”

        高建志本來是一點也不想回答她的，可現在在大街上，又怕她叫，就耐著性子說：“你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回家，我在鎮上有個朋友，你先借住在他家……”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方玉嬌心里一慌，努力抓緊高建志的衣服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也不是我的錯，是方月茵那賤丫頭害的我，肯定是她害的我！”

        “好好，是她害的你，你總要先養好身體，何況今兒早上也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回到村里肯定免不了閑言碎語，你還是先在鎮上住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回去。”

        “那，那你不會不要我吧！”方玉嬌小心翼翼地說：“我們的孩子沒保住，我的身子也傷了……”說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高建志很想把人扔地上，可是他還要靠這個女人，只好深吸一口氣道：“孩子沒了以后還會有，大夫跟我說了，只要你好好養身子，以后還能再懷孩子的。”

        “建志哥哥，你真好！”方玉嬌又往高建志懷里靠了靠，臉中卻泛過一陣冷意。

        “喲，高建志，你不是來還錢的嗎？怎么還抱了個姑娘來啊！”他們正說著，虎哥的聲音猛然響起。

        高建志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把懷里的人給扔出去。

        找了張椅子把方玉嬌放下，安撫道：“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處理點事兒，一會兒就來接你。”

        方玉嬌心中不安地看看陌生的四周，拽著高建志的衣角，可憐兮兮地道：“建志哥哥，讓我跟著你吧，我一個人呆在這里害怕。”

        “別怕，這里的人只是看著兇，其實都是好人，你就坐一會就好，我馬上回來接你。”

        說完也不看方玉嬌的臉色，掰開她的手走到虎哥面前，兩人的聲音都壓得極低。

        方玉嬌發現那個虎哥時不時地還會朝她這里看兩眼，眼神中滿是嫌棄，又跟高建志在說著什么。

        好長一段時間之后，虎哥似乎是退了一步，而高建志也像是松了口氣。

        方玉嬌就見他來到自己面前，臉色比剛才好多了，“嬌嬌！虎哥已經答應讓你在這里借住了，走，我帶你過去房里躺著。”

        方玉嬌再次被高建志抱起來，往外面走，路過虎哥時，她想著這也算是個好人，怎么著也要謝謝他。

        可眼神一對上他的，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到譏笑與同情。

        方玉嬌一愣，這是什么神情。

        可是她的精神實在是不太好，才掉了孩子，身體又一再處于顛簸中，剛才硬撐的一口氣終于散了，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床榻的頂上掛著粉紅色的床貼緊，透著床幔望出去，外面離床不遠還放著一張圓桌和幾張圓凳。

        她心里疑惑這是什么地方的時候，門簾一動，一個扎著灰布頭巾的中年女人，端著一個托盤進來。

        見方玉嬌醒了，面無表情地道：“醒了啊，快起來喝藥！”

        方玉嬌看到深褐色的藥汁，嘴里就自然地分泌出苦味，皺著眉頭問：“大娘，這是什么地方？建志哥哥呢？”

        “什么建志哥哥，建業哥哥的，我不知道。”婦人還是木著一張臉道：“既然進了這個地方就不要問那么多！”

        “這是什么地方？”方玉嬌不死心地問。

        “怡紅樓，你說這是什么地方？當然是男人們來享樂的地方。”婦人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回答了她的話。

        “我怎么會在這兒？”方玉嬌的臉色更白了，“建志哥哥，建志哥哥你在哪兒？我是你的嬌嬌啊……”

        “別叫了，”婦人煩了，“都病成這樣了，還找什么臭男人，快把藥喝了！”

        “不，我不喝，我是建志哥哥的媳婦，他不會不要我的。”方玉嬌一揮手就把桌上的藥碗打在地上，踉蹌地從床上爬起來要出去。

        瓷碗落到地上，立即碎成幾瓣，藥汁也灑了一地，頓時，整個室內都彌漫開一種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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