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我不過是出去走走，為什么就一定要出去見誰？”倪穗歲笑，“別太緊張。”
  “是么？”唐欣也不是那么好騙的，目光精明，讓倪穗歲有幾分心虛。
  “這地方，你我都不熟悉。”唐欣說，“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都不帶上我么？”
  “二嫂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才是正經(jīng)事。”倪穗歲游刃有余接過她的話，“更何況現(xiàn)在的情況，低調(diào)更適合你。我們結伴而來，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唐欣挑眉，目送她離開。
  有一種我在明處，敵在暗處的錯覺。
  哪怕唐欣知道，倪穗歲不是小人。
  可他也無法確認，倪穗歲到底是不是好人。
  兩個女人結伴旅行，還是妯娌關系，外人一看覺得他們兩個人必定是感情相當好，只有當事人清楚，她們之間何嘗不是一種利用？
  倪穗歲離開的匆忙，和黎萬強約在了附近的一家商場。
  一旦被人看到了，也可以說是去逛街。
  黎萬強到的早，在一家港式茶餐廳等她。
  倪穗歲一進門就看見他了，心情難免激動，“黎叔！”
  黎萬強猛抬頭，瞬間濕了眼眶。
  “歲歲。”
  “黎叔，終于見到您了！”倪穗歲吸吸鼻子，“都還好嗎？孩子怎么樣？”
  “我這邊都好，沒事。”黎萬強百感交集，“孩子都好，你嬸嬸也挺好，安心。你怎么樣了歲歲？我看自從公布了婚訊，就沒動靜了，婚禮的事兒他沒打算嗎？”
  “不急于一時。”倪穗歲話音剛落，有人過來坐到了黎萬強身邊，就是他提起過的，當時在云城監(jiān)獄里工作過的那位朋友了！
  這個人相當重要，倪穗歲的心臟猛跳。
  黎萬強介紹：“這是鄭楠，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
  “您好。”倪穗歲無比莊重，“麻煩您實屬無奈，我感激您，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鄭楠也是蒙，看倪穗歲一臉緊張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
  “歲歲坐，咱們吃飯吧。”黎萬強說，“我來這邊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什么好吃，我請你。”
  “行。”倪穗歲沒跟他客氣，“吃不重要，主要是鄭叔叔這邊，您能不能告訴我，當時我父親在監(jiān)獄里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我內(nèi)時候臨時頂班。”鄭楠回憶，“當時不知道什么情況，就看總有人去你爸那個房間。而且你爸當時住的條件怪好，還是個單間呢。我那時候還以為是哪個官員落馬了，就特好奇去打聽，然后才知道是市里的企業(yè)家。”
  “我爸爸當時狀態(tài)怎么樣？”
  “不是特別好。監(jiān)獄那種地方，再好的進去都要扒層皮，多硬的骨頭也熬不住。”鄭楠搖頭，“你父親看著挺正派一個人，我聽他說話，覺得特有修養(yǎng)，就好奇他是因為什么進去的。然后監(jiān)獄里的人也都八卦，加上我是臨時工，他們也不怕我知道，就跟我說是因為非法經(jīng)營。”
  “……真是好爛的理由。”倪穗歲紅了眼眶，“我父親一生正直。”
  “害，有些時候，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鄭楠搖著頭，“監(jiān)獄里的人一提起來，也都是直搖頭。”
  “鄭叔叔，有些事情您知道了，告訴我了，可能會牽連您。”倪穗歲把丑話說在前頭，“周家是什么人家，您或許也清楚，您跟我說這些……您不害怕嗎？”
  “怕什么？瓊省遠在千里之外，周家人手再長，我就不信敢往這兒伸。再說了，周家老大現(xiàn)在正在關鍵的時候，老黎都跟我說了，我可不信他敢鋌而走險。”
  這倒也是。
  周亦知現(xiàn)在需要的是低調(diào)藏鋒。
  否則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后果不堪設想。
  “您還知道什么，麻煩一并告訴我。我給您一筆錢，算是買您的證詞。”
  鄭楠也是個明白人。
  本身心里沒打算要，但是又覺得如果他不要，倪穗歲不能安心。
  索性點了個頭，說好。
  倪穗歲跟他們在一起坐了兩個多小時，走的時候眼圈通紅，鼻尖也紅。
  她的情緒藏不住，索性不回酒店，去小賣部買包煙，去海邊的沙灘上放空。
  她并不知道，她們剛走沒多久，隔壁桌就有人聯(lián)系謝文東，倪穗歲見了誰，說了什么，都被一五一十地告知。
  然后這些話會原封不動，再進入周亦行的耳朵。
  徐曄這邊和周亦行的商  K結束，接近夜里十二點。
  作為乙方，徐曄親自送他離開，周亦行降下車窗看他，“徐總的安排很完美。”
  “周總滿意就好。”
  周亦行輕聲笑，車窗緩緩上升，把他和外面的世界分隔開。
  老徐問，“回君悅府嗎？”
  “今天住酒店。”周亦行輕哼，“這個徐曄，挺有心。”
  “您指的是？”
  “為朋友兩肋插刀，也算是仗義。”周亦行感嘆，“倪穗歲這小白眼狼，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還真對得起這個稱號。”
  “您太在意了。”老徐笑，“誰都知道您對夫人好。”

  誰都知道，可惜就倪穗歲不知道。
  云城飯店，周亦行去了常用的房間。
  洗完了澡是十二點半多，他給倪穗歲撥了個視頻。
  “三哥。”倪穗歲也剛洗完澡，圍著浴巾，“你還沒睡啊？”
  “你不是也沒睡？”周亦行靠著床頭，“不是說跟我匯報行程，下午都去哪兒了？”
  “出去逛街。”倪穗歲說，“我還給你買東西了呢。”
  她把攝像頭轉(zhuǎn)個角度，床頭柜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包裝袋，看不出是什么，但看得出挺貴。
  “我好吧？”倪穗歲邀功，完全不清楚此時此刻的自己，在他面前毫無隱私。
  周亦行“嗯”了一聲，“拆開我看看。”
  “不要，等拿回去了你自己拆。”倪穗歲笑，“不然驚喜感就沒了。”
  “你給我的驚喜足夠多了。”周亦行輕哼，“二嫂今天都去哪兒了？”
  “……我和周怡玩水兒的時候，她就出門了。具體去哪兒我不清楚，我問，她不說。”
  男人點頭，“那你再觀察觀察，反正還有時間。”
  反正還有時間。
  也說不上為什么，倪穗歲聽著這話，覺得瘆得慌。
  “三哥……”倪穗歲猶豫，“不早了，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好，晚安。”周亦行掛斷視頻，倪穗歲看著平靜的對話框，心中的不安越發(fā)強烈。
  周亦行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無從考證，這失控感煎熬得她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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