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明面無表情，緩緩松開手，傷口被拉扯，血流的更多，滴答滴答散在白色手工地毯上，觸目驚心。洛北北越身拉過茶幾下的急救箱，拿出藥和紗布來給他止血。燕景明輕輕推開她的手，他笑，站了起來，“洛北北，”他冷冷的聲調像是十一月份的雨，寒徹入骨，“你就抱著你那份見鬼的工作和變態(tài)的自尊心過一輩子吧！”

        洛北北抬頭，也是微笑。她現在什么都沒有了，除了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子，她只剩下那份見鬼的工作和那些少得可憐的自尊心。

        “別動，”她牽過燕景明還在滴血的手，細細挑出玻璃渣子，上藥包扎，“好了。洗澡的時候套個塑料袋在上面，不要沾到水。”

        燕景明抽手，轉身離開，再不愿和她多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哪怕再看她一眼。其實只要一眼，他就能看懂，他的小怪獸，此刻眼神有多么的悲傷絕望。

        睡覺的時候燕景明沒有去客房，洛北北心里清楚，他現在把她當做空氣，同處一室也沒有關系。上次吵架的時候，她要走他不讓，說這個房子已經過戶到她名下，要走也是他走。而這一次，洛北北很清楚，他是真的要走了。

        一整夜洛北北都沒有睡，燕景明面朝外側，她在他身后抱著他，貼著他的背，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睜眼到天明。

        早上燕景明稍微動了動，洛北北立刻收緊了手。燕景明無聲的掰開她青白的手指，洛北北終于忍不住，整個人撲上去。

        “放手。”

        “燕景明……”洛北北幾乎是絕望的叫著他的名字。

        燕景明沉默，然后推開她要下床。洛北北小獸一般撕扯他，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燕景明的火終于被撩起，翻身壓過她，狠狠的咬下去。

        她的睡衣單薄，幾下就被他撕的四分五裂，拋的一床都是。燕景明動的兇猛，幾乎是要將她吞吃入肚。洛北北哭的聲嘶力竭，“嗚嗚嗚”的求他，什么話都肯說，什么姿勢都隨他盡性，只求他輕一點，溫柔些。

        燕景明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極低極低的罵著粗鄙的話語，動作卻真的柔下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傷你多深，只要她還在你面前，你就是會心軟，會對她好，會……愛她。

        “你讓我拿你怎么辦……我到底要拿你怎么辦才好？”半生半死之間，洛北北聽到耳邊低而沙啞的問句，她閉著眼睛流著淚顫栗，抱緊身上還在起伏聳動的人：“燕景明……叫一聲‘寶寶’……”

        她凄凄慘慘的樣子讓燕景明心疼的幾乎昏厥，含著她的眼珠子，他低低的叫她：“寶寶……”

        洛北北挺起小腹，貼著他肌肉緊繃的身子，在他的狂熱里淚如雨下：寶寶，這是爸爸。

        “不要媽媽，要爸爸抱！”嬌嫩的童聲一疊聲的嚷，洛北北無奈。

        燕景明的笑容溫柔的幾乎滴水，拿過洛北北手里印著機器貓的浴巾，他小心翼翼的裹好小公主，打橫抱了起來。

        女兒在他大大的手里只是軟軟小小的一團，“咯咯咯”不停的笑，小狗一樣的甩頭發(fā)，把水滴甩在燕景明臉上，燕景明卻絲毫不以為意，把女兒拋上拋下逗著玩，逗的小姑娘尖叫連連。

        忽然，燕景明不見了，女兒在半空中直直墜下，臉上還帶著以為會被爸爸穩(wěn)穩(wěn)接住的笑容，洛北北尖叫，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卻好像被什么力量拖住，怎么也過不去……

        “醒醒！”洛北北睜開眼時還在尖叫，燕景明正抓著她肩膀輕晃，一只手撫在她臉頰上，“怎么了？做噩夢了？”

        洛北北搖頭，一腦門都是汗，喘了兩口氣，她后怕的捂住小腹，整個人蜷縮起來，以腹中的小生命為中心窩成一個保護的姿勢。

        燕景明摸不著頭緒，陪了她一會兒，出去熱了杯牛奶端進來，“把這個喝了，我叫了粥，待會兒會送上來，我要回家一趟。”

        “去見黎卿辰嗎？”早上燕景明和他媽媽通電話時，洛北北并沒有睡死，聽的清清楚楚，黎卿辰要去他們家吃午飯。

        燕景明倒不否認：“她找我有急事，我一直關機，她就找到家里去了。”話說完，他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卿辰的媽媽和我的大伯母是遠親，以前也常走動。”

        “她有什么事那么著急？”洛北北坐在床上，神形憔悴、面黃發(fā)亂，幽幽的問。燕景明正在換衣服，掛衣架時動作明顯大了很多，他在不耐煩，洛北北心想。

        “這回她遇到的麻煩，是你幫她的對不對？明明事情正在風頭上，可這兩天關于這件事的報道少了很多，針對燕氏的言論一個字也沒有。”

        “洛北北，”燕景明轉過身來，正色而言：“我想我從來也沒有問過你，小易待在這里這么長時間是為了什么。”他們之間一向不過問對方的交友，是信任，也是尊重。

        “當然為了我，我媽媽派他來照顧我，他是我哥哥。”

        “那么我和卿辰從小就認識，她現在遇到了麻煩，我力所能及幫一把，有什么不妥？你昨天約會不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為了一個旁人，放了你未來公公的鴿子？洛北北，你真行！我可真佩服你！”

        洛北北仰臉阻止眼淚流下來，她不要哭，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哭，“燕景明，”她一字一句，緩而重，“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到和你對等的位置去考慮，你自以為是，你把我當做你的附屬品看待，你只想著怎么說服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去改變。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你試圖改造好，適合嫁給你的那個洛北北。”

        燕景明氣極，冷笑連連：“你不自以為是？你把我放到你和對等的位置去考慮了？昨晚那是什么場合？洛北北，你但凡還有點為我考慮的心，就不會把我晾在那里一整晚！你知不知道從此以后我在我爸爸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我費了多大心力扭轉局面，你一聲不吭給我全毀了！就像我眼巴巴的給你一塊蛋糕，你倒好，一揚手全砸我臉上！現在還來人模人樣的跟我談‘對等’和‘愛’？就你這抽抽性子，我改造你八百年你也不適合嫁到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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