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半個(gè)月，去做什么了？”
  言舟咬了一口糕點(diǎn)，問白澤的話說得含糊不清，白澤聞言抬眸與他對(duì)視了一下，繼而故作為難的搖了搖頭。
  “我啊——”白澤故意把尾音拉的長(zhǎng)長(zhǎng)的，抬手拈起一塊糕點(diǎn)，衣袖隨著動(dòng)作微微下滑，衣袖下的胳膊上纏著層層紗布，白澤一邊收回手低頭理好衣袖，一邊悠悠續(xù)言，“去成親了�！�
  看著白澤那半分認(rèn)真都無的表情，言舟皺了皺眉，而后順著白澤的話接道：“怎？那姑娘這么兇？把你打成這樣？”
  “是啊，可兇了�！卑诐尚σ飧�深了幾分，目光稍稍下移，輕輕落在了食盒上，又似乎人正在走神。
  “...  ...”望著白澤失神的模樣，言舟莫名的覺得落寞。
  “乖徒呢？可聽得懂先生們講的課？”
  良久，白澤才重新開口，言舟下意識(shí)的搖了搖頭，幾乎是同時(shí)，他想起先生們的夸贊，而那聲聲夸贊中，無不帶著奉承之意，只是孰多孰少的問題。
  他只是看著年歲尚小，那四年，他所遇的，比那些“富家子弟”和書院先生能想到的要多得多，這么明顯的意圖，他還是看得清的。
  “我……不想與他們一同聽課了�！毖灾鄣椭�頭，說得很小聲。
  他不喜歡那些先生和學(xué)子的目光，奉承、憐憫、嘲弄、不屑，這讓他覺得不適。
  見白澤沒接話，言舟立刻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袖，軟聲向白澤撒嬌：“師父，我很乖的，我、我...  ...”
  沒料到白澤會(huì)回過頭來看著自己，言舟腦子一下卡殼，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該怎么說下去。
  看著言舟急得快哭了的模樣，又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袖不放，白澤無奈伸手撫了撫他的頭。
  “你不是和淮景走得近嗎？你不想與他一起了嗎？”
  言舟搖了搖頭，白澤又問：“那，他有什么很不好的地方嗎？為師明日去與大長(zhǎng)老說說，一定叫他改正過來�！�
  “不，不是因?yàn)榻瓗熜?..  ...”
  “那是因?yàn)槭裁�？�?br />  言舟緊抿著唇，說不出半句解釋的話語。
  因?yàn)槭裁�？因�(yàn)椴幌矚g講課的先生？因?yàn)楸黄渌麑W(xué)子們議論了？因?yàn)樽约焊�不上修煉而被嘲笑了�?br />  在他看來這都算不得正當(dāng)理由。
  那白澤一定也不會(huì)因這不正當(dāng)理由允許的。
  “罷了，你是我徒弟，我自該親自教你�！�
  在這場(chǎng)無聲的較量中，白澤選擇了退步。
  一方面白澤自己也覺得，還是將言舟帶在身邊比較好。另一方面，言舟一進(jìn)來就被自己收為徒弟，其他弟子肯定會(huì)有不滿，與其等意外發(fā)生，還不如讓意外不可能發(fā)生。
  夜里，言舟從夢(mèng)中驚醒，這時(shí)門外也有陣陣細(xì)微的異響傳來，他想警惕起來，腦袋卻昏昏沉沉的。
  他聽見了幾句責(zé)罵聲，但模糊不清，他聽不清具體在說什么。期間還有幾人互相推搡的聲音，沒一會(huì)兒，一聲悶響傳來，似乎是其中一人摔倒了。
  外面安靜了一會(huì)兒，又傳來兩人的對(duì)話：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嗎？！這是明知故犯！陛下知道了不會(huì)放過你的！”那人情緒激動(dòng)，雖壓低了聲音，但其中怒火仍能明顯聽出。
  “若那是冤罪呢？我想為他洗清冤罪�！绷硪蝗嗣黠@要冷靜許多，回答的話語說得不急不緩。
  言舟不由皺緊了眉，那聲音，是白澤的。那另一人是誰？
  “你！”那人明顯被氣得不輕，“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下去，而后那人似乎在來回踱步。
  半晌，那人似乎是放棄了，撂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便沒聲了。
  白澤的聲音明顯是在隱忍著什么，會(huì)是什么？是推搡間扯開了傷口嗎？還是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
  外面靜悄悄的，就好像剛剛的低聲爭(zhēng)吵只是一場(chǎng)幻夢(mèng)，就在言舟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一眼時(shí)，門緩緩開了，雖看不清，但他仍回過頭，愣愣看著門口，正想著是不是風(fēng)太大吹開了門，他聽見了白澤那低得近乎會(huì)隨風(fēng)而散的話語：
  “醒了？”
  “嗯...  ...”
  “剛剛的話，聽到了多少？”
  這句話的聲音高了幾分，清晰的落在了言舟耳中，言舟不由渾身一僵。
  “...  ...”言舟低下頭，關(guān)心的話語卡在喉頭。
  或許過了很久，又或許只是幾息，他感受到白澤的氣息慢慢靠近來，然后在床邊停下，那雙金色的眸子離自己是那樣的近，眸中笑意盈盈，卻似乎不止那快溢出的笑意，還有著幾分他也說不清的情緒。
  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言舟下意識(shí)的往后靠，而面前人卻越靠越近，感覺到似乎要倒下去了，慌神間，言舟伸手抓住了白澤的衣襟。
  “師父你...  ...身上的傷，如何了？”言舟艱澀開了口，聲音低低的，在這靜謐的夜里，卻格外清晰。
  白澤沒有接話，月光從窗口灑入，落在床上那交纏在一起的白發(fā)上。
  半晌，白澤起了身，沒多說什么，只是默默離去，聽著那極輕的關(guān)門聲，言舟久久無法回過神。
  再躺下后卻無法入睡，那雙金色的眸子就好像能勾人心魄一般，只要閉上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去想它，白色的微微上翹的睫毛上似乎還掛著些許淚花。
  是為誰落淚了嗎？
  會(huì)是那讓他失蹤半個(gè)月的佳人嗎？
  能讓這宛如神只的人落淚的，又是一個(gè)怎么樣的人呢？
  足足躺了一個(gè)時(shí)辰才重新睡下，代價(jià)便是第二天的歷練他差點(diǎn)沒趕上。
  站在江淮景身邊，言舟打了一個(gè)又一個(gè)哈欠，江淮景頗無奈的看著他，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昨夜做什么了？困成這樣？”
  言舟搖了搖頭，這事他還真不能說，這怎么開口？說如高嶺之花的副院大人半夜爬他床？還是說副院大人昨夜疑似被情夫打了？
  “沒什么�！�
  “你的手...  ...怎么回事？”注意到言舟手臂上泛紅的地方和手腕上奇怪的符咒，江淮景問道。
  “沒，沒什么�！毖灾圻B忙將衣袖拉上，見其他人都去拿劍了，反手把江淮景也推了出去，“快去拿快去拿，順便幫我也拿一把。”
  看著江淮景的背影，言舟瞇了瞇眼睛，耀眼的陽(yáng)光有些刺眼，也讓他有些頭暈?zāi)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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