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舟跟著白澤走進(jìn)墨韻樓的前院就看見那熟悉的身影，而那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墨韻樓內(nèi)來的都是達(dá)官貴人，除了朝廷命官，還有不少像攬霞閣那樣的江湖門派的人。
  甚至有一些只是有一技之長、并不那么知名的人。
  他移開目光，捧著錦盒面不改色的跟在白澤身邊。
  而在言舟意料之外的是，曲維舟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動手，匕首直襲他面門，他看著逼近的利刃，沒有動作。
  白澤掀起眼皮瞧過一眼曲維舟，悠悠抬手擋在言舟面前，猶如無形的屏障落在他面前。
  實(shí)際上也確實(shí)如此，那柄匕首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掉在地上。
  白澤放下手，揚(yáng)唇淡笑，抬眼看向正在和來客交談卻被打斷的秦閣主。
  “秦閣主，解釋一下？待客之道？”
  事發(fā)突然，在場的大都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看看言舟，再看看曲維舟，又看看白澤，最后目光又落在秦閣主身上。
  比起當(dāng)場爆發(fā)，白澤這樣笑意盈盈、柔聲詢問，令不少人背后一涼。
  “小孩子間打打鬧鬧，賣我一個面子吧。”
  “嗯……”白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在思量秦閣主的話。
  “……”言舟抬頭看向白澤，又低下頭去，抿了抿唇。
  “大家都坐大家都坐，今日之宴，望諸君乘興而歸。”
  秦閣主招呼來賓的間隙，白澤伸手拿過言舟手里的錦盒，隨手遞給一邊的侍從，而后領(lǐng)著言舟進(jìn)茶室找位置落座。
  “敢問這位公子的佩劍呢？”
  言舟剛跟著白澤坐下，就見曲維舟又將話頭拋向自己，皺了皺眉，沒好氣道：
  “何人規(guī)定必須佩劍？縱是你們?nèi)绱耍�但白及院不是；就算白及院如此，但我聽我�(guī)煾傅摹！?br />  “曲公子今年貴庚？”白澤掀睫看向曲維舟，隨口問道。
  “他去年已行過冠禮。”秦閣主率先答道。
  “嗯……行過冠禮，還當(dāng)小孩子打鬧呢？能自理，有意識，還一見面便動刀動槍，”白澤單手支著腦袋，另一只手輕叩椅子扶手，“是有什么，糾葛？”
  “……他、他是狐妖！”曲維舟沉默片刻，終于爆發(fā)般抬手指向言舟。
  “有什么依據(jù)？”白澤笑容深了幾分。
  “拿符咒一試便知。”曲維舟說著從衣袖里摸出一張符紙。
  “曲公子，莫擾了大家的興致，這樣的事，既是你一人的猜測，便少說。”言舟終于也開口，看著曲維舟，淡聲道。
  “好了，維舟，回去。”
  秦閣主大抵是看不下去，揮了揮手。曲維舟看著秦閣主，似乎還想說什么，被秦閣主一眼瞪了回去。
  見曲維舟走了，言舟這才有心思打量一圈周圍環(huán)境。
  墨韻樓是翰墨閣名下的，這個地方專門展一些翰墨閣的弟子的字畫，偶爾還會用來接待客人。
  雖然只是前院，也展示著不少水墨畫。
  有些天賦極高，哪怕只有黑白，其上圖景仍栩栩如生。有些筆下尚稚嫩，但也隱隱能見其中努力與熱愛。
  “副院大人。”
  白澤聞聲抬頭，來人一身藏青長袍，墨發(fā)盡數(shù)束起，幾縷碎發(fā)落在額角，原本濃密的劍眉，眉尾卻殘缺了一小段。
  “澹林。”白澤點(diǎn)點(diǎn)頭，坦然受了來人的禮。
  “自結(jié)業(yè)后，便不多見同門與昔日恩師，近來前輩們可安？”澹林?jǐn)n袖站在白澤面前，眉眼帶笑，重見欣喜溢于言表。
  “有時間去見見院長，記得燒香時小心別燙到自己。”白澤說完抿了口茶，“若想敘舊，不妨結(jié)束后再另作邀約。”
  “是，是晚生見到昔日長輩太激動，失禮了。”澹林說完行了一禮，自覺離開。
  “那便是院長的徒弟？”言舟下意識湊過去跟白澤搭話，隨即意識到場合不對，又坐了回去。
  “嗯。”
  白澤不輕不重的應(yīng)聲，言舟呆愣了一會兒，扭頭看向澹林的方向。
  澹林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人過去，便與人交談，沒人時，似乎就盯著某處發(fā)愣。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人似乎有些不安。
  不多時，大抵是賓客都到齊了，侍者走上前來。
  “貴客里面請，閣主大人準(zhǔn)備了不少的珍寶墨畫邀請貴客鑒賞，請貴客移步玉秋堂。”
  白澤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站起身后等言舟也起身了才跟著侍者走。
  玉秋堂內(nèi)設(shè)案數(shù)張，排作兩列，共十張，分居主座兩側(cè)。
  每張案桌后又設(shè)有幾張較小些的案桌。
  等著其他人都挑位置了，白澤帶著言舟挑了離主座最遠(yuǎn)的位置，言舟自覺在白澤后面那張案桌那兒坐下。
  “……”
  看著白澤的背影，言舟開始有些無聊。
  什么時候，他才能和白澤一樣厲害呢？這樣他也不用白澤時時刻刻護(hù)著。
  反過來，他也可以保護(hù)白澤。
  “侯爺，閣主說，請您到他身邊坐。”
  白澤抬頭看著侍者，隨后擺了擺手。
  “不必了，小徒弟不在身邊，我不放心。”
  “慶安侯當(dāng)真這么放不下徒弟？”秦閣主看著白澤，心情似乎不大好。
  “金丹破碎險些丟命，我不得看緊點(diǎn)？如今我也只盼著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白澤也沒打算讓步。
  若換在平時，多半要被說不識好歹。經(jīng)曲維舟一鬧，反而讓秦閣主難堪。
  “那便隨慶安侯的意，盡興便好。”秦閣主只好作罷，甩甩袖子抬步往主座走去。
  “師父不怕得罪嗎？”言舟有些擔(dān)心。
  “倘若他記仇，隨他記去。”白澤搖搖頭。
  秦閣主坐上后，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后餐食便被婢女們端上案桌，每一碟的餐食瞧著都極其精美。
  “諸位若對后面的墨畫有興趣，宴后可以到小廝那兒提名，至于最終歸誰，晚些有一場拍賣，花要落誰家，就憑諸位的實(shí)力了。
  “同行的小輩可以試些茶，我翰墨閣的茶葉也算不錯的。”
  秦閣主考慮周到，言舟看了看婢女端來的兩個壺，伸手拿下酒壺。
  “……”
  清酒斟入杯盞，辛辣過喉，言舟皺了皺眉，落下酒盞，等著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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