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這個“她”自然不是那位周大少爺。
但到底是哪個“她”,郁折枝也并未真正提起那個名字。
徐凝霜理所當然地認為是郁折枝的“新婚妻子”。
然而郁折枝難得一見的強勢與警告叫她不由心生懼意,更多的話莫名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最終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郁折枝不是覬覦著周家的財產,死抓著周君曜不放,她就已經贏了。
徐凝霜訕訕地轉身,站了沒一會兒,便早早告辭離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人知道她到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
她甚至沒有跟宴會的主辦人打過一聲招呼。
好脾氣如趙欣言,見狀也有幾分不滿,低聲抱怨兩句:“周叔叔看著挺好的人,怎么養出來的孩子這么沒禮貌……”
何止是沒禮貌。
郁折枝在心底腹誹著,周老爺子做生意的頭腦一流,但說起教育孩子的成效,那簡直就是失敗透頂。
不論是親生的還是領養的,腦回路一個比一個奇葩。
每回看看與周家的合作項目,再看看時不時糾纏到面前的周家姐弟倆,郁折枝只能安慰自己不與病人計較。
真計較起來,她有的是出氣的辦法,但卻都不是能給她帶來最多利益的方式。
反倒是如今百般“忍耐”,周老爺子對她心有愧疚,談合作時還會主動讓利幾分。
而周家,大約也只在老爺子活著的這些年里還能有最后一段時間的輝煌了。
郁折枝漠不關心地想著,酒杯里的酒下去大半,掃視周遭一圈,估摸著到了可以告辭離開的時候了。
隔天一早還有會要開。
跟熟識的人打過一圈招呼,郁折枝最后跟趙二小姐約了周五的一場飯局,便準備離開。
趙二小姐一路將她送到門口。
先前她隱約聽見郁折枝與徐大小姐的爭論,這時候半是好奇半是示好地提起她的新婚妻子。
“有空的話一起帶來吃個飯,提前認識一下,日后再見了我也好知道打招呼。”
“下次吧。”郁折枝委婉地推拒,“她最近要考試,沒時間來。”
“郁姐的愛人還是學生嗎?”趙欣言吃了一驚。
“大學生。”
大幾來著的?大二還是大三?
郁折枝思索了一陣沒能確定,索性避開這個話題,“這時候我可不敢打擾她,以后有機會再說。”
趙二小姐看見她臉上掛著的笑,語氣親昵自然,也露出幾分艷羨的神情:“郁姐和愛人的關系很好呢。”
郁折枝笑笑,偏過頭附和幾句。
走出酒店,看見趙二小姐又轉身回去的背影,郁折枝駐足片刻,隨即上了來接她的車。
一上車,郁折枝臉上的笑容便斂去幾分,隨手卸下手上的戒指扔到一邊。
戒指順著旁邊的座椅彈了兩下,滾進座位下面。
郁折枝很少在手上戴飾品,戒指卡在手指上的感覺對她來說也算不上多舒服。
但這種泄憤似的行為只持續了半分鐘不到的時間。
結婚的消息已經透露出去,日后再出去與人見面,也少不得這個意義鮮明的道具。
郁折枝瞪了前面的座椅片刻,還是俯身去重新撿起了戒指。
坐回到位置上的時候,郁折枝注意到旁邊的袋子里裝著黑色小盒子。
回憶了片刻,她回想起來是裝戒指的盒子。
婚戒要買自然就是一對,郁折枝拿了其中一個作為裝飾,剩下那個她隨手丟到了后座上。
郁折枝的視線在小盒子上停駐了片刻。
隔天一早。
李助理放下開會要用到的紙質資料,剛剛轉身出門,迎面撞上郁折枝。
“辛苦了。”郁折枝朝她微微頷首,在她離開之前又叫住她,“等下幫我寄個東西。”
李助理點點頭應下,問:“寄給誰?”
郁折枝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說道:“在我辦公桌上,包好了,直接寄給花落月。”
會議一會兒就要開始,開完會還有一系列的事務,她沒什么空余的時間去處理。
更重要的是,寄東西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值得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李助理沒有多想,推開門的時候看見桌上包好的小紙盒,只當郁折枝是一時心血來潮,畢竟花落月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窮學生,哪兒哪兒都是缺東少西,郁折枝看不過去隨手寄過去一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處理好手上的事之后,她打電話約來了公司附近的快遞公司,填上花落月的地址寄了出去。
-
x市。
從學校里出來之后,天色已經很晚了,蔡心悅不放心花落月一個人回去,堅持要送她。
畢竟也是她拉著花落月留下來練習,不知不覺耗到這么晚,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在外面并不安全,她覺得自己有護送的責任。
“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一會兒我哥會開車來接我的,他正好來這附近出差。”蔡心悅一直將花落月送到小區門口。
她隨身還帶了幾個包裹,隔天就是周六,她原本就打算和哥哥一起回家一趟。
花落月將懷里的東西暫且放到地上:“那我陪你一起等一會兒。”
兩人站在小區門口的路燈下面,夜晚的冷風迎面吹過來,不由地都是一哆嗦。
白天是難得的大晴天,艷陽高照,溫度有所回升,不少人都脫了外套。
但太陽一下山,氣溫陡然間又降下來,還起了風。
兩人在學校的音樂活動室里逗留許久,出來的時候也沒想到再加一件衣服。
好在蔡家大哥說他五分鐘內就能到了。
蔡心悅聽見手機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除了叫她別著急,跟著又問她有沒有加衣服,叫她找個避風的站著。
她一邊回復著消息,一邊跟花落月商量周末什么時候有空出來繼續練習的事。
蔡家就在鄰市,交通還算便捷,蔡心悅回家也只住上兩晚,周日早上就會回學校。
花落月先前與兩位老師約的上課時間也是周六,周日的時間恰好能空出來。
“不會打擾到你約會吧?”蔡心悅順口問了一句。
“不會。”花落月笑了笑,說,“我現在也沒什么人好約的。”
花落月說得云淡風輕,蔡心悅卻驀地想起什么,余光里瞥見旁邊明顯很高檔的小區,不由地問:“你一個人住?”
花落月點點頭。
那你姐姐呢?
蔡心悅下意識想追問,最后關頭卻又莫名剎住車,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
“一個人住會害怕嗎?”蔡心悅問。
“還好。”花落月說,“習慣了。”
“……哦。”蔡心悅干巴巴地應了一聲。
她問完才想起來花落月家里的情況,父母都出事。
花落月當然也還沒有男朋友。
有些東西,哪怕是有錢又慷慨的親戚也沒辦法輕易給予的。
——有點可憐。
這話直說出來就不禮貌了,蔡心悅絞盡腦汁轉換著話題,好在漫無邊際地又聊了兩句之后,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她們面前。
車窗剛往下降,蔡心悅就下意識叫了聲“哥”。
蔡大哥推開車門下車,幫妹妹把行李搬上車,轉頭看見花落月面前還有個小箱子和一個袋子,便問了她一句:“需要幫忙嗎?”
花落月搖了搖頭,說:“我就住在后面那棟樓,不太遠,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謝謝。”
她目送著那輛車遠去,正要轉身往小區里面走,忽的又聽到有人在后面叫她。
“花落月。”
花落月下意識回頭,視線轉了一圈,才發現是大門另一邊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
往前走了兩步,便看清郁折枝那張臉。
花落月只意外了兩秒鐘,再仔細回想一下,距離她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一周多的時間,郁折枝想過來看看她這張臉也無可厚非。
只是不知道郁折枝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
之前沒有叫她是不想摻和進學生之間的對話嗎?
花落月胡思亂想了一陣,聽見郁折枝問她:“是之前那個幫你作證的同學?”
“嗯。”花落月點頭。
看起來郁折枝僅僅只是隨口一問,她順手接過花落月手里的東西,朝小區里面抬抬下巴,示意:“走。”
花落月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到了樓下,燈光更亮一些,郁折枝的視線在她的手上多停留了片刻。
電梯下來的時候,郁折枝忽的問她:“東西收到了嗎?”
花落月茫然地回看她:“什么東西?”
“戒指。”郁折枝與她對視片刻,發現她臉上的迷茫不似作偽,也沒有跟她發火,轉過頭按下電梯鍵,一邊說道,“應該是前天就送到了的。明天我問問云汀。”
她似乎也并沒有那么在意。
花落月跟在她后面進了電梯,里面只有她們兩個人,視線稍稍偏移上幾分,便能輕易從墻壁或者鏡面的反射中看見對方的表情。
郁折枝神情平靜,既沒有惱怒,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壓抑,看著像是很隨意地路過。
——從a市路過到x市。
花落月盯著墻壁的反射,問她:“這么晚了,郁總怎么突然過來?”
“出差,順路。”郁折枝給了個萬金油的理由,“怎么,打擾到你了嗎?”
花落月說:“沒有。郁總的房子,當然想什么時候來都可以。”
這樣的“自知之明”叫郁折枝也不由地為之側目幾秒。
花落月不卑不亢地與她對視。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間詭異的靜默氛圍也被打破。
郁折枝先一步跨出電梯,一邊問:“幾零幾?”
花落月回答說:“六零六。”
郁折枝站在門牌前面停下來,還要等花落月掏鑰匙開門。
進門之后,房間內部也出乎意料的整潔,幾乎與照片上看到的布局別無二致,只是添置了少量的生活用品。
郁折枝是真的出差路過,原先預計隔天去鄰市談生意,晚上臨時在x市歇腳。
有幾分順路看看花落月的意思,但絕不是專程來看房子的。
因此她視線掃過一圈便收回去,問后面的花落月:“哪間房空著?”
花落月給她指了那個房門緊閉的主臥。
郁折枝將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便徑直走向主臥的方向,一邊跟花落月簡單說了下隔天去鄰市談生意的事。
本意是叫她不必對自己的來去大驚小怪,免得打擾到她。
“如果談得順利,明晚我會過來一趟,帶你去新開的那家西餐廳吃飯。”郁折枝說道,“如果過了下午四點我還沒回來,你就自便吧。”
花落月點頭說好,又在她進去之前叫住她:“郁總。”
郁折枝回過頭看她,說道:“我對你跟什么人交往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只要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不必刻意向我匯報。沒有那個必要。”
她顯然是誤會了花落月的遲疑。
語氣并不算嚴厲,甚至堪稱溫和,但話中的潛臺詞卻難免叫人覺得有些難堪。
花落月頓了頓,最后還是把話說下去:“我只是想問問,明天的早飯,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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