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親前一夜,嚴思月找上了嚴言。
“你我姐妹一場,明日,我既遠嫁,未能親眼見到你與三哥哥喜結連理,甚是可惜。這杯酒,我敬你,愿你和三哥哥百年好合。”
“從小我便和我娘在外頭討生活,年紀大些又被送進宮來,今后我又將在異國他鄉,父母便只能托與你照料了,我月禧終究還是沒有福分。這一杯,既是謝你,替我多照料父母親的那一份。”
“這第三杯,便是我祝自己,今后前程似錦,得償所愿。”
嚴思月痛飲三杯,嚴言不敢怠慢也跟著連飲三杯。
嚴言未曾用過晚膳,又飲的急,不過片刻便涌上了醉意,現在想來定是嚴思月暗中下了藥。
恍惚之間,嚴言好像看到了從未在嚴思月眼中看到過的狠厲,諷刺,最后定格在嚴思月一張滿是解脫之意的笑臉中。
嚴思月連夜替她套上了嫁衣,待嚴言清醒之時,已蓋著蓋頭孤身坐在馬車之中,絲竹炮仗之聲不絕于耳。嚴言慌亂中想要抬手拍開珠簾,卻發現渾身上下無一處可動。
嚴言不知緣由,隱隱記得嚴思月與其同睡,便安慰自己,或許只是接錯了人罷,待出了城,絲竹聲消去時,再與和親使官說清便是。
嚴言眼看著馬車就要經過城門,那時必定是要停頓下來核對文書,嚴言想到用頭去撞車架。
可惜,嚴言只撞了一次,就嗅到了一陣極幽的香氣,嚴言毫無防備,又失去了意識。
待她再次醒來時,眼上蒙了一層黑紗,舌根處仿佛含了塊玉一般的圓石,如何都發不出聲來。
嚴言此刻才發覺一切根本不是錯接了人,是有人故意如此。
之后大概有一個月,嚴言整日都被關在馬車或帳子當中。幾次逃跑被同一個人抓住之后,她逐漸平靜下來。
這人一直伺候著她,除了一次無意間用發髻碰了嚴言的臉,嚴言知道了這人也是個女子之外,什么都無法感知。
直至一日夜里,這人躡手躡腳的進了帳子。嚴言感覺到這人碰了她的四肢關節,她才明白,她無法動身是因為這人卸下了她的四肢。只是長時間的脫臼,四肢早已脫了力。
嚴言只得認命般的等著。
待她能夠站立之時,徵昱帝身逝,內亂層出不窮,好在嚴相當年出使各國簽訂了條約,外族雖未進攻,卻仍是蠢蠢欲動。
和親一時被暫且中斷,嚴言被軟禁在中原與大漠的交界處,足足有一年之久。
內亂半年后,太子本應名正言順繼位,卻因一樁舊事被二皇子一劍穿心而亡,三皇子李煥借著皇后張家的勢力和岳丈嚴家的勢力一舉奪位。
李煥繼位當日,嚴思月送來了婚貼,和一封信。
信中寫到“今日本宮將與陛下喜結連理,奈何姐姐遠在西北,遂寄婚貼一張,望姐姐安。”
嚴言慌張的扯開了婚貼,婚貼上的嚴言二字和信中落款處的嚴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嚴言明明在此。
可此刻著鳳冠,穿金鳳百花朝服,與李煥挽手祝天下安定的嚴言又是誰?
嚴言拿出貼身放著的,李煥寫與她的與妻書。
對著燭火看了又看,紙邊幾次被燎火,嚴言都不顧燙傷,拍散上頭的火光。
嚴言忍不住學著李煥的樣子念出了聲。
好似回到了那個絲雨漫天的午后,李煥撐著傘站在嚴言的窗外,用他溫潤的聲音一字一句像是起誓般念著。
“昨日憶起你我幼時事,幾個哥哥逗笑問你長大了愿嫁哪位哥哥。
你毫不猶豫的便指了我,他們問你緣由。
你說因我面容皎好,即使往后滄桑滿面,三千青絲仍是玉樹臨風,也定能勝過世間千萬男子去。
我昨日憶起此事,心中倍感不安,老來事老來知。
我今日需得提早與你言,往后我若是蒼蒼白發,滿面溝壑,你可莫嫌我,嫌我也無妨,左右你也嫁不得別人去。”
李煥在外頭得意一笑,將書信放于窗邊便匆匆離去。
雖然只有寥寥幾字,嚴言卻將它如似珍寶似的貼身收著。
好似能將雨中溫潤如玉的少年,青澀的模樣,牢牢收入心間。
嚴言本以為嚴思月懼怕和親一事,只是一時迷了心智讓自己去代替著和親。
可后來,李煥即位后,竟親自下詔繼續北梁與戎族的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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