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錦昕觀察了嚴言好幾日,無論是她和宮人的打鬧,還是她在宮里整天無所事事沒心沒肺的消遣,都指明了她和其他養尊處優的小姐并無不同,甚至剛剛在前廳,面對嚴思月的打壓,她也不曾抵抗過,任由嚴思月揉捏。
而現在,嚴言依舊穿著她平日里穿著的碧色荷花綢裙,挽著靈巧的雙螺髻,但她眼里鋪天蓋地的凌厲,卻壓的錦昕喘不過氣,好像要將錦昕溺死這片名為恐懼的海里。
“兄長……”錦昕抓住了身邊唯一的救命稻草。
魏青朝冷眼旁觀,錦昕也看明白了,魏青朝根本不信她的身份。
“錦昕姑娘,我們回去吧。”魏青朝說完就走,也不管錦昕跟沒跟上。
一切都被看透,再如何狡辯也是沒了意義,錦昕收起我見猶憐的姿態,跟在魏青朝身后回了前廳。
前廳內十分熱鬧,連李煥都硬是抽了些時間過來露了個面。
“喲,錦昕姑娘眼睛怎么這樣紅?是誰欺負你了,跟我說說,我替你教訓他。”許長明笑道。
魏青朝刮了他一眼,這才閉上了嘴。
許長明在前廳待著無聊,六皇子經不起逗,嚴思月又忙著熟絡人,他只好又盯著都弈。
他摸了摸都弈的小圓肚子:“都弈喜歡什么口味兒的月餅?”
嚴言一回前廳就看到這一幕,“許長明,你問的是都弈,還是都弈肚子里的孩子?”
六皇子抿著嘴,努力地憋著笑,結果還是“噗”的一聲笑出了聲。
許長明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我!我當然問的是他!是都弈!我可沒有短袖的癖好好嗎?”
都弈也在一旁幫著解釋,嘟著嘴說道:“是啊,小姐,我肚子里的都是肉,怎么可能是徐公子的孩子呢?”
“你快閉嘴吧。”許長明微笑著說道。
“什么味兒啊,這么香?”嚴思月問道。
“就是你們上次來,沒能讓你們吃到的那道栗子燒雞。”嚴言回道。
“嗯,味道確實不錯,我要吃雞腿。”許長明沖著栗子燒雞就伸出了他的手。
魏青朝眼疾手快的擋下了,將它夾進了自己碗里。
許長明哼了一聲,“又不是只有一個!哎?雞腿呢?”
六皇子滿足的咬了一口,“真不錯,又甜又糯。”
許長明默默的撕下雞翅,有一個算一個,能吃到嘴里就行。
等小廚房的菜上的差不多,嚴言也落了座。
錦昕看到嚴言碗里不知從何時多出的雞腿,愣了愣。
一桌子人侃天侃地,幾杯甜酒下肚,許長明和李沅勾肩搭背,相見恨晚。
好幾次說話都差點越界,多虧魏青朝坐在旁邊,隨時都能堵上他們兩的嘴。
宮門就要下鑰,嚴思月和許長明還要出宮,嚴言也不好多留,只好早早散了,叫紅雀去送嚴思月。
魏青朝架著如同爛泥的六皇子回了宮,錦昕也回了偏殿,前廳便只剩下打掃的宮人和嚴言。
“婁小姐一個人待著真的沒事兒嗎?”都弈看著西偏殿緊閉的房門問道。
“我叫過了,她不肯出來,我總不能強行破門而入吧。”嚴言探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偏殿。
“都過了這么久了,也該想明白了,怎么還不出來呢?你今晚也還是守著,真怕她想不開了。”嚴言擔憂道。
送走了一行人,和關閣安靜了下來,錦昕房里的兩個宮人也跟著在前廳打掃。
趁著宮人不在,她打開衣柜,翻找魏家的玉佩,可這塊玉佩好像失蹤了一樣,怎么都找不到。
“姑娘可是在找這個?”
背后忽然響起侍女的聲音,錦昕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訕笑道:“正是呢,今日中秋,忽然想起母親來了,就想著找出玉佩來看看。怡樂,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錦昕正要伸手去拿,怡樂避開了錦昕的動作,舉起玉佩。
“今日是中秋,姑娘可以好好賞月,拿著玉佩睹物思人,只會讓姑娘心里更難過。”怡樂收起了玉佩。
錦昕這才明白,從她假裝魏鶯兒女兒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人發覺了。
之前在大殿上,聽到魏青朝要處置她時,她心如止水,她在來之前就早已聽說過魏青朝絕不是莽夫之輩,她才會以為魏青朝是擔心因為她一個,而讓啟盛受到威脅,所以才無意于她的生死。
錦昕現在才明白,魏青朝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魏錦昕,她想不明白是哪一環出了差錯,為何會讓魏青朝等人疑心。
紅雀送別了嚴思月等人,回來就發現前廳已經收拾的干干凈凈,嚴言也窩在了被窩里。
“今天怎么休息這么早?”紅雀問道。
嚴言從被窩里伸出頭,“還不是今天累著了,又喝了幾杯酒,雖然那酒沒什么味兒,但是我一喝酒就犯困。”
嚴言話都沒說完,就又癱倒在床上,好像手肘已經支撐不了她的身體。
紅雀見狀,拿走了床邊的蠟燭,放在了榻上,今夜嚴言喝了酒,還不知她半夜會出什么事兒,紅雀只好在榻上將就一晚。
陰霾的天氣從白天持續到了夜里,空中的明月也被烏云層層遮起,房間里若是不點燈,眼前便是烏黑一片,連起身也困難。
婁元詩躺在床上,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門外巡邏的侍衛,一隊人整齊的走了過去,婁元詩也閉上了眼睛。
突然,她的長發環在了她的頸上,她伸手想要將頭發撥開,卻怎么也撥不動。
婁元詩察覺到不對,冷顫了一下,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還來不及動彈,頸上的一圈頭發就突然收緊,她拼命的抓住脖子上的頭發,她若是松手,下一秒一定會身首異處。
“呃……嗯……”
都弈聽到婁元詩殿里的響動,正想要往前走兩步仔細聽聽,婁元詩身邊的侍女就攔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進去!”
越是這么說,都弈就越是覺得有鬼,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了門。
婁元詩的床鋪里站了個人,半跪著,雙手拿著婁元詩自己的長發勒在她的脖子上。
“放手!”都弈的一聲低喝,將那人嚇得脫了手,那人一翻身跳出了窗子,逃之夭夭。
“咳咳……告訴你家郡主,不要驚動別人。”婁元詩一邊咳一邊說道。
都弈不放心婁元詩一個人留在這里,但又怕再晚些就捉不到人了,只好用被子將婁元詩裹緊,一并扛去了嚴言的臥房。
“怎么了?”嚴言睡眼惺忪。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都弈把被子放在了她床上。
“什么呀這是?”嚴言輕輕將被子往下拽了拽,就看到了里面心如死灰的婁元詩。
都弈心有余悸的說道:“婁小姐剛剛差點被歹人勒死!小姐今晚上和我說了幾句話,我便一直都沒睡著。就在剛剛,我聽見里面有異響,我一踹開門,就看到婁小姐的床鋪里面站了個人,拿著婁小姐的長發想要勒死她!可是我守了一夜,壓根就沒看到有人進婁小姐的屋子啊,這也太奇怪了些。”
婁元詩被裹在被子里直抖,冷汗和眼淚流的她整張臉濕漉漉的。
“封宮,叫侍衛來,今夜一定要將這人找出來!”嚴言怒道。
“不行不行,不要驚動任何人,我知道是誰。”
嚴言摟住無力的婁元詩,“元詩,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了解我的。”
婁元詩吸了吸鼻子,胡亂抹去了臉上的淚,“就是因為了解你,所以才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你家里的姐姐就已經夠你喝一壺的了,何必再來管我的事兒。”
“你要是真的還在乎我們的交情,你就告訴我。”嚴言扳正她的臉。
婁元詩沉吟片刻,說道:“是我父親,自我母親走后,我的地位便大不如前,我父親為了攀上太子這顆大樹,便將我許給太子當側妃,可我成婚當日,你也看到了,天不遂人愿,沒能讓我父親攀上這根高枝兒。”
“就因為這個,就要置你于死地?”嚴言問道。
“在婁家,一個沒了母親的嫡女,雖然沒能幫到家里,但也不至于沒了用處。可我那姨娘心思歹毒,一直在我父親耳邊念叨,說李楨已經是不行了,如果還留著我這條命,以后只會妨礙婁家扶持別的皇子,她還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既然嫁給了李楨,以后必定會幫著李楨對付婁家。”婁元詩自嘲的笑了一聲。
“小姐,我方才要進去的時候,婁小姐的侍女死活不肯讓我進去。”都弈說道。
“紅雀,你現在去庫房里封些銀子出來,塞給錦昕身邊的怡樂,就說現在和關閣人手不夠,叫她陪著你去看看,都弈,你也跟著去,務必將元詩身邊的那兩個貼身侍女制住。”嚴言吩咐道。
都弈去庫房里尋了根繩子,紅雀去東偏殿找來了怡樂。
嚴言問道:“想要殺你的人,應該就是你身邊那兩個貼身侍女吧?”
婁元詩止住啜泣,回道:“那是我姨娘的人,如果抓了她們,婁家必定會發覺。”
嚴言安撫道:“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你相信我就好,你今晚就在我這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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