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次日晌午,宮里的鴿子吃飽了食兒,站在各宮的房檐底下叫個不停。
紅雀叫醒了嚴言,“不是說今日要去看二皇子選正妻嗎?怎么還不醒。”
“你先去叫元詩,我一會兒和她一起去。”嚴言不肯出被子,帶著鼻音悶悶的道。
“婁小姐早就收拾好了!”紅雀強行將人從被子里撈出來。
嚴言重新鉆了回去,“去那么早也沒用,她們有多麻煩,你又不是不清楚,人到齊了還要等皇后,皇后午休起了才領著浩浩蕩蕩的人去林子里轉悠,等轉個差不多了,還要再把二皇子叫過來看看,我去這么早干嘛呀?”
紅雀拉開最外面的一層簾子,“小姐,現在是中午了,你吃過午飯,收拾一番也差不多了。”
“中午?”嚴言拉開紗幔,看了看外面,還真是中午。
她不情不愿的起了床,“錦昕昨晚幾時回來的?”
“小姐剛睡下,她就回來了。”
“她一個人?”嚴言問道。
“還帶著皇上新賞給她的侍女。”紅雀回道。
看來皇上這下是真的打算放過錦昕了,連怡樂她們都被叫回了養心殿,錦昕身上所背負的所有能制衡啟盛的條件,都因為她嫁給魏青朝的要求而全部作廢。自此以后,錦昕也是真的要一個人在啟盛浮沉了。
嚴言一拍額頭,嚴言啊嚴言,怎么還替錦昕擔心上了,人家好歹也是小侯爺的侍妾,怎么著也有個靠山。只有你在這宮里無依無靠的,忙著活著就算了,怎么還有空擔心別人。
“小姐,許公子又來了。”都弈無精打采的在門口通報。
嚴言一聽就知道許長明今天也是飛進來的,“今天我有事,叫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許公子說,說不定他跟您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個呢。”都弈回道。
也是,皇后是他姑姑,肯定是同一個地方了。
“讓他等著。”
雖然說的時候十分囂張,但在面對許長明三番五次的催促之后,嚴言煩躁的恨不得回去上一個時間點收回這句話。
“你們家郡主還得收拾多久啊!”許長明癱在前廳的榻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許長明在自己的住處。
“別催了,聽的我煩死了,你這么能催,以后去當催生婆一定能名震天下。”嚴言道。
“你終于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看婁小姐都快要回去繼續睡了。”許長明埋怨道。
“你當人家婁小姐跟你一樣啊,沒事就睡覺?”嚴言說道。
婁元詩剛進來就聽了一耳朵,“我剛還真的想再回去睡會兒。”
“怎么連你也拆我臺啊!”嚴言拿扇子拍了拍元詩的胳膊。
婁元詩自那日的事兒之后,看開了不少,也不執著于生死情愛之中了,整日里忙著看書作畫,閑時還會下廚做一兩道小糕點叫人給李楨送去。
嚴言十分欣慰,也沾了李楨的光,整天跟在元詩屁股后面蹭吃的。
“你姑姑這回給二皇子選正妻,為什么叫嚴思月張羅啊?”嚴言問道。
三人一邊往皇后宴請眾人的林子里走,一邊悠閑的看周圍的風景。
“還不是陛下上次夸的那句,說嚴思月和皇后的性子相像來著,我姑姑人多小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聽皇上說嚴思月像她,那當然是要把嚴思月好好培養一番了。”許長明搖了搖扇子。
嚴言在心里笑笑,說是培養,不如說是在變著法兒的為難嚴思月,叫她知難而退罷了。不過皇后野心太大,世間之事本就兩者不可兼得,她一邊想要用嚴思月牽制嚴家,給自己扶持的皇子最大的支持,一邊又不想嚴思月威脅到她的地位。
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兒,就算嚴思月嫁給李煥,那嚴府也是能幫的幫罷了,真要有什么殺人放火的事兒,嚴治竹第一個大義滅親。
“聽聞,表哥最近倒是用功,日日抄寫了經書往占秘司里送,說是給皇上皇后祈福,皇上大為贊賞,估計不久就要放他出來了。”許長明說道。
婁元詩心緊了一下,想也知道許長明這話是提醒誰的。
“不過,李楨這正妻的位置是要留給哪家的姑娘啊?一天盡看著你姑姑給張羅著,也沒見真的娶個正妻回來。”嚴言問道。
“你怎么不說他原先是太子呢?太子納妃那當然要精挑細選,那可是以后要執掌鳳印的人,你也別在這替樓姑娘打抱不平了,那時皇后選她的時候,基本是帶著后宮的想法去選的,誰能料到這個啊?”許長明說,也是替婁元詩這一番遭遇惋惜。
“前面就是皇后娘娘宴請的地方了,咱們是直接過去嗎?”婁元詩問道。
“不用,你們在這里站一會兒,我去瞧一眼。”嚴言先行一步。
紅雀擔心的“哎”了一聲。
許長明在一旁搖著扇子,“放心吧,你家郡主不欺負別人都不錯了,你還怕她吃虧。”
紅雀撇撇嘴。
嚴言剛繞道假山下面的一個背坡,就聽到了那邊二皇子的聲音。
“都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二皇子妥協道。
“不行,你說好了要娶我做正妻的,現在又要我做側室,我不愿意。”一個嚴言從未聽過的聲音響起,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我娶她又不是我想娶她,還不是你那姑姑的主意?”
“你再這樣說,我就遂了你的意,你娶嚴思月,我嫁三皇子,我們今后分道揚鑣!”那姑娘帶著哭腔說道。
嚴言越聽越不對,這哪是皇后宴請眾人的地方,這分明是二皇子跟別家姑娘的私通現場。
聽二皇子的話,事情果然如同嚴言所料,皇后又提了要將嚴思月塞給二皇子的話。
二皇子在那頭又哄道:“你別擔心,等我登上了皇位,我一定娶你過門,到時候你若是在意這個嚴思月,大不了我廢了她就是!”
二皇子說的斬釘截鐵,好像已經拿捏住了嚴思月的命脈一般。
那姑娘破涕為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都記著了。”
嚴言站在假山后面,雖然看不到臉,嚴言也大概猜出這姑娘的身份來了,這姑娘的父親是通政司的參議,前世就是因為這姑娘,二皇子和柳嬪沒少起爭執,如今,兜兜轉轉,二皇子還是栽在她手里了。
嚴言輕輕的站起來,想要看看這姑娘的側臉,是不是和她猜測中的一樣。
她剛走了兩步,眼角余光就看到一個熟悉的棕色背影,她連忙蹲了下來,棕色的背影站在假山的高處,可不就是桂嬤嬤。
二皇子還在那邊和姑娘調笑,嚴言已經想到這兩人即將面臨的恐慌。
忽然,桂嬤嬤的腳邊突然多出兩只手來,嚴言根本來不及開口提醒,那兩只手便捉住了桂嬤嬤的腳踝,狠狠的往后一拽,桂嬤嬤失了平衡,疾呼一聲,一頭栽了下去。
桂嬤嬤身前的假山只有膝蓋高,她站在那處偷聽時,胸有成竹的握著帕子,沒有扶著任何東西。底下全是堅硬的的石頭,宮里為了假山能更自然些,未曾打磨,便立了上來,如此毫無防備的掉下去,桂嬤嬤是真的沒命了。
“啊——”姑娘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園子,所有人都往這邊聚來。
嚴言默默退去。
“怎么了這是?是不是嚴言?”婁元詩擔心的問許長明。
“我去看看!”紅雀順著嚴言去的路跟了過去。
許長明聽到那尖叫聲也是一驚,“不會不會,她那么機敏,真要有什么肯定會回來找我們,一定不會自己去。”
許長明指尖輕顫著收了扇子,原地走來走去,正想著要不過去看看,就看到嚴言走了回來。
“出什么事兒了?”許長明捉住嚴言的雙肩問道。
“桂嬤嬤,可能死了。”嚴言說道。
“怎么會?”婁元詩問道。
雖然嚴言嫌桂嬤嬤整天笑的像個假人,但也沒想到真的會看到這一幕。
紅雀跑回來看到嚴言的身影放下心來,“小姐,你可嚇死我了,方才我在人群中好一頓找。”
嚴言拍了拍紅雀的肩,“桂嬤嬤怎么樣了?”
紅雀搖搖頭,“不成了,我雖未走近,但也看到那里花白一片,還流了那樣多的血,估計是不行了。但是桂嬤嬤一見到皇后娘娘,就對皇后說二皇子和沈蘭月私通,說完就沒動靜了。”
果然是通政司參議沈家的,世上的事還真是冥冥之中都定了,嚴言想。
“是誰推了桂嬤嬤下去的?”婁元詩問道。
“不知,但大家都在傳,說是沈蘭月指使身邊的侍女推下去的。”
嚴言腦海中閃過方才的一幕,那只熟悉的手,別人認不出,她絕不會認不出,尤其是手腕上的玉鐲,那是嚴思月第一次進宮時,皇后賞給嚴思月的綠紋翡翠。
最終還是到了這一步,忍受不了桂嬤嬤和皇后明里暗里的威脅,嚴思月還是動手了。
皇后失去了這樣一個得力的人,現在怕是已經癲狂在尋找兇手了。不過倒也是罪有應得,雖然她并不是真的想將嚴思月嫁給二皇子,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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