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天空將將暗些,在一片霧藍中,燈火通明的回煙樓賺足了人們的注意。店家巧妙的將蠟燭藏進鏤空的琉璃燈籠里,五彩斑斕的很是好看,燈籠上下還貼著些木制的圍板,將琉璃的晃眼統(tǒng)統(tǒng)遮了去。
回煙樓立在水畔上,小二見嚴言他們過來,問道:“可是要去回煙樓?”
李煥笑著點頭,小二一揮手,對面一個穿著紗衣的姑娘便撐著船來了。
船上的姑娘巧笑倩兮,一雙媚眼十分勾人。周圍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
“傷風敗俗!”
嚴言聽到嚴思月在身后怒火中燒,就忍不住同情,這只是一眼就這么生氣,今后豈不是要被采芊姑娘給氣得背過氣兒去。
嚴言前世和李煥雖也算的上是濃情蜜意,但也是沒能逃得出采芊姑娘的手掌心。這姑娘雖然在回煙樓里,但卻早早就定了規(guī)矩,只服侍李煥一人,這店家為了攀上皇子,自然也會替采芊兜著,所以外人從不得見采芊姑娘,只有李煥來此,她才會出現(xiàn)。
不過這兩人的關系說來倒也復雜,說是李煥養(yǎng)的外室,這兩人倒真沒這關系,若說這兩人算是紅顏知己,但關系也比這曖昧些。
總之,這采芊前世沒少給嚴言添堵。
“奴家在此等候多時,終于等到了公子。”采芊姑娘嬌媚的攬了攬肩上差點掉下去的紗。
李煥和采芊對視一眼,率先走上了船,嚴言今日是男子裝扮,也無所謂的跟著。
嚴思月提著裙擺,生怕裙子沾水,小心翼翼的踩上了船頭。
采芊笑道:“姑娘這是第一次來回煙樓吧?不必如此擔心,這船由我在這里抵著,絕不會將姑娘摔進水里的。”
嚴思月回以微笑:“就是由你抵著,本姑娘才不放心。”
采芊臉上的笑意弱了些。
船行十分鐘,便到了回煙樓門口,這十分鐘對嚴言來說,是看江邊風景的好機會,對嚴思月來說,便是分分鐘想將船一腳踩翻的同歸于盡。
采芊和李煥一路聊天,偏偏嚴思月還插不上一句話,就算嚴思月說了一兩句,也會被采芊奪了話頭去。
前有嚴言,后有采芊,嚴思月這回當真是被李煥氣了個緊。
小船輕輕在岸邊一沾,就被人拽住了繩子。
三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南铝舜叩慕趴闯龌責煒抢锏臒狒[。
回煙樓一共五層,一樓全是些商賈之人,或是一些家中富裕的子弟,在此喝酒打鬧,但作風還算好,不似平常酒樓,喝多了就耍酒瘋的。
二樓則是留給官宦子弟來飲酒作樂,三樓裝修的極為雅致,是給那些達官貴人的夫人談天用的。
四樓則是留給不愿見人的官員,五樓修的大氣,一瞧便知是留給誰的。
這回煙樓當真是會做生意,讓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分出來的三六九等,還一個兩個都覺得自己沾了光,高興的不行。
采芊引著他們來了五樓,推開一扇木門,里面別有洞天。
屋內擺了一座池子,假山頂上站著兩只藍白的鸚鵡,池子里游著金黃的鯉魚。正中間放著一把琴,應是一會兒采芊要彈奏的。
窗邊高起了一個腳踝處的榻子,被紗幔擋在里面,他們三人便坐在了里邊。
“阿平,給貴客奉茶。”采芊輕聲對門外說道。
采芊拉開門,就有人拖著茶盤走了進來。
阿平步履纖纖的端著丁香茶走來,她腳前的紗裙被她踢得一擺一擺。
她翹著小拇指,將茶盞放在每個人面前,放下時,還會與人對視微笑。
“阿平?”
阿平正要走,就聽到采芊在身后責怪似的叫她。
采芊先是對三人歉意的一笑,又對阿平說道:“阿平,你方才奉茶時,若是看到這姑娘和你穿的衣服顏色相撞就不該進來!”
采芊不提還好,這一提嚴言才發(fā)現(xiàn)原是嚴思月和阿平的衣服撞了色。
嚴思月笑著解下了斗篷,“無妨。”
采芊皺眉對阿平說道:“這顏色是這位姑娘穿,才顯得粉嫩好看,你穿著這顏色,只會讓人覺得我們回煙樓沒有品味,快回去換了!”
阿平不悅的走了。
采芊抱歉的說道:“這次是我們的疏忽,真是對不起。”
李煥安慰道:“無妨,我們都不會在意這件小事兒,對吧,思月?”
嚴思月強壓著怒火,笑道:“自然,若是因為誰穿了什么顏色就不讓他人穿,豈不是要讓全天下的人裸奔才是。再說,我們穿的料子也不甚相同,她穿著紗,我穿著綢,倒也沒那么相像。”
李煥抬眼瞧了一眼嚴思月微笑著的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采芊的縱容有些過火,他利用采芊和嚴言,只是想讓嚴思月拈酸吃醋,但確實激到了嚴思月,卻也讓嚴思月動了真火氣。
“思月說的是,但這事兒,我們雖不在意阿平,但采芊,你當著客人的面訓斥阿平,是否也有些冒犯?”李煥反過來替嚴思月說話。
采芊一聽,便知自己做的過火,眼含歉意的對嚴思月道:“對不起姑娘,我應當私下里說才是,只是我怕阿平惹得姑娘心里不悅,一時著急,才當面說了,還請姑娘原諒我的冒犯。”
“無妨。”嚴思月淡淡的回道。
這邊三個刀光劍影,嚴言在里面翻著菜譜,只想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吃飯。
李煥終于注意到了嚴言,問道:“毓安,想吃些什么?”
嚴言笑道:“都想吃。”
在她的想象之中,李煥應當大手一揮,各來一份。
在嚴言期待的眼神中,李煥說道:“你先說三個。”
嚴言的心一下子從云端跌落地底,不能全來一份就算了,還先來三份,三道菜還吃什么吃,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她來請客。
“那就醬蟹,牛乳土豆煲,再要一個山藥排骨。”
嚴言點的全是硬菜,李煥有些肉痛。
“先上這三個吧,我還不怎么餓。”李煥笑道。
“等等,我長姐還沒看呢,萬一我要的她都不喜歡呢?”嚴言將菜譜推給了嚴思月。
在摳門的三皇子面前,能多點一份就多點一份吧。
嚴思月也看出李煥好似沒拿錢袋的痛苦,指著一道素菜,道:“就這個吧,爆炒蓮花白,晚上想吃些清淡的。”
嚴思月的體諒讓李煥好感大增,嚴言無奈的看著兩人,隨便你們,一會別搶著吃就行。
采芊掀起紗幔,“如此,我便給三位奏樂聽聽。”
令人犯困的時間又要到來,嚴言忙止住了采芊的動作。
“我第一次來這兒,我出去轉轉,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嚴言說完就走。
“公子別走遠了。”采芊提醒道。
“好”
嚴言幾乎是落荒而逃,一關上門,就到處搜尋紅雀的身影,想必她現(xiàn)在應該和麥冬,桑倫他們在一起。
一旦去找紅雀,其他兩個估計也要跟著,嚴言還是打算自己溜達溜達算了,主要在里邊實在太悶。
嚴言在五樓里溜達,這回煙樓占地確實足夠大,五樓觀景的平臺都足以容納二三十人了。
采芊的琴聲漸起,也不知李煥和嚴思月和好了沒,嚴言擔心的想。
兩個人怎么今后也是夫妻,閑著沒事兒干嘛要給對方添堵。
雖然嚴言和嚴思月都知道,李煥是想逼著嚴思月和他一起,才搬出嚴言和采芊,來警醒嚴思月。
李煥也是,拿她來激嚴思月就罷了,怎么還把采芊給拽來了。李煥多少有些高看自己,用嚴言激嚴思月,那是因為嚴思月什么都想搶嚴言的,但叫采芊來,只會讓嚴思月發(fā)現(xiàn)李煥這人不值得托付。
嚴言都想勸勸他們既然今后是夫妻,不如床頭吵架床尾和的算了,不然今后怎么聯(lián)手對付嚴府。
不過這一出,嚴言算看明白了,這兩人根本就沒有那么喜歡對方,只不過都是對方身上有自己可圖的利益罷了。
系統(tǒng)也不知道忙完了別的事兒沒有,嚴言也不確定現(xiàn)在李煥和嚴思月這種不夠真心的在一起,算不算完成任務。
兩人開頭就已經如此復雜,今后想讓兩人再生情愫,怕是有些難了。
“小姐。”
紅雀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她瞧著嚴言看外面看的出神,小聲的叫道。
“你怎么來了?麥冬和桑倫呢?”嚴言問道。
“我沒跟她們說,就怕她們跟著,趁著解手便上來尋你。”紅雀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后。
“小思托人回話了,說莊子上的事兒來的蹊蹺。今日一早,趙家的喝了些酒,就拿著鐮刀在地里干活。劉家的小子整日在莊子里瞎跑,今日好巧不巧的站在趙家的身后說話,趙家的喝了酒,手里沒輕重,一刀下去,誤傷了劉家小子。”
“劉家的小子如何了?”嚴言更擔心這一點。
紅雀搖了搖頭,“那孩子還小,腿骨還軟著,趙家那老爺們兒都是手里有勁兒的,一下子過去,那孩子今后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母親怎么處理的?”
紅雀說道:“夫人先是請了最好的郎中來瞧,說是不行了之后,夫人便打算今后一直將這孩子養(yǎng)在莊子上,再給劉家的一筆錢,今后衣食無憂。”
“那趙家的呢?”嚴言問道。
紅雀頓了頓,說道:“趙家的,因為是喝多了酒,再說,也是劉家小子在莊子上亂跑,劉家人愿意原諒,夫人也就作罷了。”
“不行,這么處理根本不行。”嚴言毫不遲疑的道。
嚴言不知李煥是怎么做到這件事兒的,但她只能想作是自己。
若是想讓趙家的喝醉,再讓劉家的小子在莊子里瘋跑,看似是個巧合,但若是其中有人在兩邊都攛掇的話,也能有這么個巧合出來。
定是有人,一大早的拉著趙家的喝了酒,另一邊,又告訴劉家的小子,去找趙家的玩兒,若不是如此,實在沒有這么個巧合。
若是沒有這么個人,要不就是趙家這個人本身就是李煥的人。要么,就是劉家的受了李煥的好處,寧愿以自己兒子的腿為代價。
“紅雀,你回去告訴母親,先去查一查,大清早的,是誰拉著趙家的喝酒,再問問劉家的小子,他為何喜歡在莊子上瞎跑,是誰這么和他說的,還是他自己愿意的。”
紅雀點了點頭,嚴言接著說道:“無論劉家的怎么給趙家的那位求情,也要讓母親將趙家的送官查辦。劉家的小子,等他傷好了,便將他帶回陵陽,教他如何管家,讓他今后接手莊子上的所有賬目。”
“小姐想的未免也太周全了些,如此一來,劉家的今后也不會后悔今日放過了趙家,劉家的小子,今后也算是有了尊嚴,也有了著落。”紅雀佩服道。
李煥這個人和綿綿細雨一樣惹人心煩,而他的手段,則像是人身上的舊傷一般,在你快要忘記的時候,忽然又拿出來叫你疼一下。
紅雀環(huán)顧四周說道:“小姐,我上來,還有另一件事兒,小侯爺在隔壁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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