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你什么樣子我還不清楚?今天放你一馬,明天你就要擺我一道,我說的對嗎?林嬤嬤。”
林嬤嬤的想法全都被說中,后路全部被堵死,她現在就是一個任由嚴言宰割的羔羊。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嬤嬤的聲音中透露著無可奈何。
“自然是想和嬤嬤做一樁生意了。”嚴言靠在椅子上,悠閑的說道。
“什么生意?”
“你若是想見你的家人,就拿你知道的消息來換。同樣,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做的好了,見你家人的時間就會越長。”嚴言將扇子一開一合的說道。
“我答應!我都答應!”林嬤嬤已然不在乎嚴言的條件。
許是林嬤嬤想起了自己對嚴言的所作所為,生怕嚴言也會如此對待她的孫子,無論嚴言現在提出任何條件,她都答應,只要能讓她的家人無虞,她死都愿意。
“能不能讓我先見見我的家人,只要我確保他們現在還活著,今后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直視著嚴言,眼中充滿了祈求。
“我剛才說過了,我們做的是生意。”嚴言無動于衷的回道。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都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還活著,我怎么和你做生意!萬一,萬一他們現在已經死了!我怎么替你安心做事!”
從前她跟著安氏在府里為非作歹,耀武揚威,那時候嚴夫人就勸她,做人做事不要做的太絕。
她一個下人,好不容易攀著主子上了高位,得意忘形了這么些年,才開始后悔。
尤其是一個平時看著毫無威脅的小丫頭,如今竟站在她的頭上逼她就范,偏偏她還真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早知如此,就該聽信嚴夫人的話,若早日給自己留一線,如今也不會被嚴言逼到這個份兒上。
“我說,我說就是了,但這個消息我也不甚確定,我們作為下人,自然不會追根究底的去問,所以我也只是瞧了一眼。”林嬤嬤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說吧。”
林嬤嬤說道:“聽說,嚴暮云克扣了軍餉。”
嚴言原本古井一般沉靜的雙眸,此時有了一些波動。
林嬤嬤盯著嚴言審視的目光,說道:“那日,我從大小姐的門前過,看到房間里有火光,我以為是蠟燭燒著了什么,就趕緊進去瞧了瞧,結果在鐵碗里看到了一堆灰燼,那灰燼之中有一張燒的只剩下幾個字兒的字條,那字條也被燒得破爛,只能看到這幾個字,我便記了下來。”
紅雀還未從嚴言之前說的那些事兒里邊走出來,對林嬤嬤的話半信半疑。
嚴言倒相信林嬤嬤說的都是真的,除非她想讓她的家人和她一起死。
“葉北,帶她去見一眼她的家人。”
葉北從屏風后出現,提起林嬤嬤背后的繩子,拿白布重新塞住林嬤嬤的嘴,十分干脆的從五樓一躍而下,這主仆兩個倒是同一個風格。
“小姐,我們要信她的話嗎?”紅雀問道。
嚴言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思考了許久。
前世從未有過嚴暮云克扣軍餉一事,雖然知道是因為她改變了故事線,才多出的這個情節,但也沒想到竟然來的這樣快。
是李煥嗎?李楨才解了禁足,正是需要嚴家替他跟李楨制衡的時候,如此急迫的削弱嚴府的勢力,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是誰和嚴思月一起共謀栽贓嚴暮云,嚴思月自己絕沒有將手伸到嚴暮云那里的能力,是皇后為了削弱嚴府的勢力?或者是誰僅僅是為了對付嚴暮云,和嚴思月聯手罷了?
若不是今日誤打誤撞抓了林嬤嬤,嚴暮云估計已經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了。
嚴言睜開眼,“紅雀,我們現在去一樓。”
兩個人避開來往的人,一路下到了一樓,到了一樓,嚴言腳步還是不停,站在了后門外面。
回煙樓的后門少有人去,所以也沒裝任何柵欄。
“紅雀,抓住我。”
紅雀不明所以,抓住了嚴言的手。
嚴言把心一橫,跳進了水里。
“小姐!”紅雀驚呼一聲,又忙壓低了聲音,“小姐!你快上來!這是冬日,這水多冰啊!”
嚴言渾身濕透,一只手被紅雀拽著,一只手扶著岸邊,爬了上來。
“事關暮云,我不得不小心,麥冬和桑倫還在外面,我若是撂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走,今后嚴思月必定起疑,這么長時間的偽裝就沒了意義,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我已經和她站在了對立面上。”
紅雀心疼的擦去嚴言臉上的水漬,罵道:“該死的嚴思月。”
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冰水濕了個透,一陣風吹來,吹得嚴言忍不住發抖。
“我們現在回去,讓桑倫給他家主子帶個話,就說我失足落水,先回宮了。”
紅雀扶著嚴言往外走,用大氅將嚴言包裹的嚴嚴實實。
她們剛到門口,果不其然,麥冬和桑倫都圍了過來。
“我們郡主失足落了水,還請你轉告殿下,我們先回宮了。”紅雀說完,就抱著嚴言坐上了船。
嚴言一路走來,衣服上的水滴了一地,任誰也不會懷疑嚴言落水的事兒。
都弈架著馬車一直在岸邊等著,遠遠看到嚴言被裹的嚴實,心覺不對,忙拉著馬車到了船邊。
“怎么回事兒!”
紅雀將嚴言塞進馬車里,“小姐落水了!我們快回宮。”
都弈不敢怠慢,快馬加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東華門。
“不要驚動陛下。”嚴言說道。
聽到嚴言的吩咐,都弈強裝鎮定,穩穩的停在了門口。
“哦,是郡主的馬車,走吧走吧。”看守城門的士兵也沒有查看,就如此放了行。
按規矩,他們應當將馬車停在東華門,再乘轎輦回宮,但現在情況緊急,都弈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御著馬車就往和關閣的方向去。
一路過來,宮人紛紛避讓,看到是郡主的馬車,也沒人敢說什么。
都弈保險起見,還是將馬車停在了側門。
嚴言將大氅解開,放在紅雀手里,大氅浸了水,實在是重的嚴言走不動路。
“都弈,叫江心遠來我宮里一趟,避著人去。”
都弈一點頭,招手叫來另一個小太監,將車繩放在小太監手里,跑著去了。
紅雀扶著嚴言坐在臥房里,“水香,快去燒些熱水來。”
嚴言止住了紅雀的動作。
“不必了,先把這身一副衣服換了,我們去找一趟小侯爺。”
“我去把小侯爺叫過來!”紅雀不想讓嚴言跑來跑去的奔波。
“不行, 一來一去又要耗時間,而且六皇子認得你,我們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今天找過小侯爺。”
嚴言說的嚴重,紅雀束手無策站在一邊。
“殿下,要不我去吧,我可以混進去。”水香鼓起勇氣自告奮勇。
嚴言這才注意到身后的水香。
嚴言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可以,你一會兒進去找到小侯爺,讓他到后門來,我在那里等他。”
林嬤嬤拿到的消息已經有幾日了,這么多天沒動手,若是常人可能以為嚴思月他們已經放棄了計劃,嚴言本身也是如此想的。
但她忽然想起前世差不多也是現在這個時段,有一個士兵從西樂府來到陵陽,敲了幾日登聞鼓,被人驅趕之后,又找機會混入了皇宮,最后竟然在大殿之上燒死了自己。
雖然嚴言已記不起當時詳細的情況,但這件事必定和軍餉有關。
嚴言隨意將濕漉漉的頭發盤起,就和水香到了六皇子的后門。
水香擔憂的看了一眼嚴言,趁著現在六皇子府里出入的人多,不知不覺的混了進去。
嚴言往邊上走了幾步,靠著墻蹲了下去,這一番奔波多少還是有些累人的。
方才出門出的急,根本來不及換里衣,外衣雖然干著,但里衣都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魏青朝常去嚴言宮里,水香在他眼前一晃,他就跟著水香出了后門。
一出后門,就看到了蹲在墻角的嚴言。
“怎么回事兒?”
嚴言聽到魏青朝的聲音,抬頭看去,魏青朝整個人罩在她的頭頂。
“我有急事兒要你幫忙,你在西樂府可有熟人?”
魏青朝不知哪里來的無名火,燒灼著他的心,他的目光落在嚴言已經濕透的里衣邊緣上。
“嚴暮云怎么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幾句話之間魏青朝就猜到了嚴言為何而來。
“我來不及和你解釋了,西樂府可有信的過的人?”嚴言問道。
“有的,左柳左將軍,是我父親當年身邊的副將。”魏青朝扶起嚴言。
“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這件事絕不會帶給你們風險,請你給左將軍寫張字條,讓他明晚秘密押送嚴暮云回京,我保證這件事情絕不會牽連到左將軍,請他一定要帶上暮云桌子上的字條,讓他不要救嚴暮云,秘密押送他回京就行。”嚴言身上又濕又冷,喘著氣說道。
魏青朝看在眼里,心臟好像被誰用力的捏了一下,都什么時候了,竟然還在擔心連累別人。
“我送你回去。”
魏青朝不顧嚴言的阻止,一手環在她的膝蓋,一手放在她的脖頸后面,抱起她就躍上房頂,往和關閣的方向躍去。
魏青朝這一抱,才發現嚴言整個人都冷若寒冰,雖然不知嚴言遭遇了什么,但看她濕漉漉的頭發,魏青朝猜到了大概,在冬日里穿著濕衣四處跑,不知今后還要落下什么病根。
魏青朝落在嚴言的臥房門口,紅雀識趣的站在門外。
魏青朝將嚴言放在榻上,嚴言又急又亂,怕魏青朝沒記住,打算又說一遍:“我方才說的……”
“我都記住了,你放心就是。”
魏青朝的眼睛像會安慰人一般,看著他眼里的平靜,嚴言整個人安定了不少。
“我現在就回去給左將軍擬信,你等我消息。”魏青朝剛要走,又想起什么,“一會兒洗個熱水澡,你若是倒下了……”
魏青朝話未說盡就翻窗而去,只給嚴言留下一個耳邊有些泛紅的側臉。
“小姐,江心遠到了。”紅雀說道。
嚴言連忙跳下了榻,在首飾盒里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古樸的玉佩來,玉佩上一個清晰的“言”字,足以當做信物。
這是嚴夫人私下里給嚴言和嚴暮云兩人雕的玉佩,他們兩人各有一枚。
都弈帶來了江心遠,他一身黑袍,立在門邊。
嚴言又拿起筆,寫了幾個字,放在信封里。她著急忙慌熱了一個火漆,往信封上倒漆時,還燙到了自己。
嚴言將玉佩和信放在江心遠手里。
“去一趟西樂府,找到嚴暮云,將玉佩給他看一眼,把信放在桌子上,刺傷他的腹部,不要被人發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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