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我先前勸著你,是想著你們兩的事兒確實不好周全。若是圣上因此事怪罪與你,郡主自然也逃不了干系。郡主一人倒也罷了,她背后還有個嚴家。”
張參謀說著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魏青朝身邊。
他指了指江心遠,“這孩子武功雖說比不上葉北,但殺手功夫確實一絕。郡主現在正是手邊缺人的時候,她能將江心遠支給你,不說別的,總歸是待你不薄。”
魏青朝看著門口拿著個木棍劃拉地面的江心遠,心緒又飄回了陵陽。
他先前問過多次,江心遠都不肯說自己的來歷。江心遠在戰場上救過他多次,也讓他少受了不少傷,若是沒有江心遠,恐怕傷痕累累就是常事。
他原還想著江心遠恐怕與許長明有關,是否是許長明不想讓他重走自己的老路,所以才讓江心遠跟在他身邊。
現在想來,他心中更是不好受。嚴言究竟是因著許長明的過往才想著讓江心遠在他身邊?還是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若是昨日問她個明白就好了。
罷了,只怕是問了也得不到什么想聽的答案。
“你們這事兒實在復雜,說是環環相扣也不過分。先不說你們私定終身本就算是大罪,你入宮一事,必定已經傳進了皇上的耳朵,皇上怎會不知你冒著如此危險回一趟陵陽,是為了什么。”張參謀苦心孤詣的教育道。
“我不在乎。”
“你別跟我說你不在乎,你不在乎郡主?還是不在乎嚴家?你別忘了郡主是個什么性子,難道她能真的拋下嚴家不管?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皇上聽聞此事,為了穩住你,而明里暗里的削弱嚴家的勢力,你心里可過意得去?”
魏青朝知道自己此次魯莽,他也不知為何。
原先那怪病時時發作,先前還能勉強壓得住自己的情緒,自來了戰場,時時發作不說,還與之前不甚相同。
往前就算是控制不住情緒,但他只要緩過心神來,也能知道方才自己的失態。
可現在,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何時發作,何時正常。
“大概我與父親還是不相同,他行事縝密,我卻未曾學到他半分。”
魏青朝還是認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心境不夠。自己一個人站在火坑里便罷了,還害的周圍人一同替他操心。
他自責不已,他并非是意氣用事,他只是聽聞了圣上賜婚的事,難壓心中情緒罷了。
他與嚴言認識了如此時間,卻仍是摸不透嚴言究竟一直在籌謀些什么。他想過很多,甚至想過嚴言是否有謀逆之意。
自他遇見嚴言的那一日起,他就發現嚴言與其他人不同。這個年紀的姑娘,很少有能像嚴言如此沉穩的,她既不驕矜,也不柔弱。
即便是魏青朝自己,入了宮之后,他也頹靡了很久。可嚴言卻一直都在忙碌,他閑來無事,就蹲在和關閣周圍瞧著。
他瞧著嚴言整日進進出出,每日都在忙些什么,又或者說,一直都在未雨綢繆的計劃著些什么。
他仍記著中秋那日的情形,他清楚的記得嚴言曾說想尋一個讓她活下去的人。他不知嚴言所說的人是誰,也不知這句話究竟有如何含義。他只能將其理解為,一個能保護她的人。
他只能聯著魏家的事去想,大致明白了嚴言的意思。就算是圣上寵愛的郡主,又有何用?只要嚴家的勢力能與當年的魏家一決高下,還不是要落的同樣下場。
他至今都未曾得知父親的死因,他也不知此事是否是皇上的手筆。
魏凌突發急病,沒有一個太醫說得出這急病因何而來。父親昏迷了幾個日夜,就一命嗚呼。
父親急病過世,能號令三軍的兵符卻下落不明。魏青朝想著是皇上忌怕魏凌的軍權,才使計害死魏凌,將兵符握在自己手中。
但后來,兵符丟失一事被圣上知曉,圣上立刻下旨將兵符的效力毀去。
見兵符如同見魏將軍。
這句話深深的刻在三軍將士的腦海中,就算圣上下了旨意。但這兵符若是落在有心之人手里,仍能發揮出他的作用。
墾宜夜宴那日,他在皇帝宮中尋了幾遍,都未能找到父親手里的兵符,他原先的結論也被推翻,父親的死因又成了一個迷。
兵符丟失時,圣上態度冷漠,并不驚奇。他便篤定是皇上私藏了這塊兵符,為了不讓人起疑,才與魏青朝一同裝作不知曉的樣子。
魏青朝一直隱忍,將圣上視作殺父仇人。直到他入了宮,也并未能找到兵符的下落。
消失的兵符讓他更是摸不透圣上的意思,他不知圣上究竟如何想,也不知魏凌在圣上心里究竟是一個什么位置。
是一個令皇上擔憂的權臣,還是一個如同手足的兄弟。
而這塊兵符,也成了魏青朝的一個心病,他從未放棄過尋找這塊兵符。只要能找到兵符,父親當年的死因也就知道了一半。
張參謀的手在魏青朝的眼前晃了晃,“你別走神了,你先說說,你到底怎么想?是就此放棄?還是繼續斗爭?”
魏青朝不答反問:“若是你,你會如何?”
張參謀撓了撓下巴,絡腮胡子被摸的沙沙作響,“咱們這情況也不同,你是魏家的未來。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可遇不上你這么糾結的事兒。不過啊,要是我想娶一個姑娘,但是她的父母不同意,我肯定會想問問她對我是否有意。若是對我有意,那我自然想方設法的也要跟她在一處,但若是無意,那邊罷了,就這么簡單。”
看著魏青朝眉頭緊鎖,張參謀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么話:“唉,我這情況與你不同,若是兩情相悅,那自然是好,若只是我一人一廂情愿,那我必定就放棄了。”
參謀果真是參謀,連感情之事都能如此有條理,魏青朝暗暗挫敗。
嚴言與其他人不同,確實如她自己所說,她根本未曾考慮過婚嫁一事。就連表達,也內斂的令人發指。若是沒有許長明一事,嚴言今后若是決定孤獨終老,他也不會覺得有多驚奇。
“不過……”張參謀看了一眼魏青朝的臉色,“這個許長明好像并不可靠,若我沒有記錯,這個許長明先前還跟你關系不錯的樣子。”
魏青朝橫了他一眼:“張叔好像很了解我。”
張參謀尷尬的咳了咳,“你父親將你托付給我,我自然要多看顧你些。”
在魏青朝出征之前,他一直都在陵陽城里躲著。他雖是魏家軍的一個參謀,但為人低調,圣上早就忘卻了他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所以他才能安心的待在陵陽觀察魏青朝。
魏青朝沒有理他,“我先前與他關系是不錯,他那時與許相理念不同,有望脫離許家。那時,我們性情相投,避著旁人,也見過多次。可惜他后來就變了個模樣,我出征之前去見過他一次,他心灰意冷,早已自棄。”
張參謀:“只怕是他心境已變,之前當自己父親說的話多數都是淺薄之言,最終卻都在自己的身上應驗了,所以才受了打擊。”
魏青朝也覺得可惜,雖說人在遭遇變故時,總會有些變化。但想許長明如此由善到惡的,倒真是可惜。
張參謀忽然想到:“我倒覺得你不必糾結郡主那頭,我呢,雖然對你們這些小孩兒的事兒沒什么了解。但我覺得與其在此糾結郡主,不如先將這矛頭對準許家。無論郡主對你有意無意,都不可讓她嫁入許家。”
“許長明雖是人品有誤,但他對郡主也算真心。”
張參謀咂了一下嘴:“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是許家,并非是許長明。你并不知曉許家這水有多深,你瞧瞧嚴家,還有個嚴暮云在軍中,在西樂府。許家除過許長明,你可有見過許家允許哪個子弟在軍中就職的?”
“許家這是……”魏青朝這才知道,原來這并非巧合。
張參謀得意道:“嚴家,魏家,許家,可以說對圣上都是忠心耿耿,但為何許家卻凌駕在你們兩家之上?就是因為他們足夠讓圣上放心。圣上既然怕臣子手握軍權,那許家便自斷后路。
“許家沒有府兵,也不養私兵,更沒有人手握軍權,所以陛下才放心。若說可靠,說得力,那自然是嚴府,嚴相的能力,那自然是不容置疑。但嚴府卻在皇權的道理上不夠嚴謹,換句話說,他們太不知陛下心中,臣子與權利之間的界限。”
“若照你這么說,許家怎的還手無縛雞之力了?”
張參謀滿懷深意的嗤笑一聲:“這正是我要說的另一件事,當年,你姑姑身亡,我與將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并非是因為家人,而是我們確信,你姑姑的死因,與許家必定脫不了干系。”
雖已知曉宮中之事錯綜復雜,但也沒想到竟有如此棘手。甚至樁樁件件,都沖著魏家而來。
“此話怎講?你和我父親當年究竟還發現了什么?”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https://www.dzxsw.cc/book/75471219/2906977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