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楚綿推開門，便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
他一身黑色西裝，此時正垂頭翻看著雜志，長腿隨意翹著。矜貴優(yōu)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貴氣。
楚綿敲了一下門，她走了進去。
顧妄琛抬起頭，迎上了楚綿平靜的杏眸。
“有事兒？”她平淡而疏離的語氣，在一次次提醒顧妄琛，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止步于此了。
她說不愛就不愛了，倒也灑脫。
可他卻在想，當年救他的人，會不會是楚綿？
顧妄琛指了指茶幾。楚綿這才發(fā)現(xiàn)，茶幾上放著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楚綿，我重新擬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按照你昨晚說的，分你一半財產(chǎn)。”
楚綿怔了一下。她彎下腰，拿起了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書。
他已經(jīng)簽好了字，就像是她剛嫁給他的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遞給她一紙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
只是比起那時候的他，現(xiàn)在的他態(tài)度更友好了一些。
“這幾年你忙前忙后，照顧奶奶，安撫爸媽的情緒。為了我還和家里吵架，我覺得很愧疚。所以我打算分你百分之十顧氏集團的股份。”他抿了下唇，目光落在楚綿的臉上。
楚綿聽到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沒有很吃驚。只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如果她只是圖顧妄琛的錢就好了。
這樣，心就不會痛了。
偏偏，她圖的是顧妄琛最不能給她的——感情。
錢對顧妄琛來說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能創(chuàng)造出價值，不是嗎？
“分你一半財產(chǎn)我是開玩笑的。顧妄琛，我不缺錢。”他沒必要用錢彌補她。
“我知道你不缺錢。”他只是想買個心安理得。
“還用之前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吧。”
那份離婚協(xié)議很簡單，就是解除雙方的夫妻關(guān)系。
顧妄琛知道楚綿倔強。她若說不要，那就是不要。
這次，他依她。
顧妄琛點了點頭，他拿回那份離婚協(xié)議。顧妄琛上下動了動喉嚨，還有話要說。
楚綿也不著急，就等他開口。
他將離婚協(xié)議卷起來，又放開。幾次后，看向楚綿，“你下午有沒有時間，我們?nèi)ッ裾�局，辦離婚。”
“好，我請假。”楚綿點頭，一點都不糾纏。
偏偏，她的干脆扯的他心尖一疼。
那個聽到“離婚”詞匯會想挽留的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是楚綿了。
“倒也不用請假！”顧妄琛開口。
休息室里不大，開著空調(diào)，很涼爽。他卻覺得身上燥熱煩悶，不禁抬手扯了扯西裝領(lǐng)帶，“等你休息的時候也行。”
楚綿吸了下鼻子。她雙手背在身后，指尖不停纏繞著，手心都被掐紫了，“就下午一點吧。”
再往后推，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意外。
她指了指外面，強顏歡笑地說：“那我先去忙了。”
她轉(zhuǎn)身，顧妄琛擰眉，壓低了聲音叫道：“楚綿……”
楚綿立刻停下腳步，她望著他，“嗯？”
很平靜的語氣，像極了兩個老友。
他們終于不再針鋒相對。她也學(xué)會了坦然面對他所提出的離婚。
明明一切都在如他的愿發(fā)展，可為什么，他卻覺得心那么疼？
顧妄琛睨著楚綿，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
楚綿耐心地等著他的下文，可半晌過去，他只說道：“去忙吧。”
楚綿牽強地笑了一下，“好。”
說罷，她便離開。
休息室的門關(guān)上，楚綿的手立刻攥成拳頭。她后背貼在門上，心不停加速跳動著，像是被什么勾著一樣，疼的她喘不上氣。
她以為自己面對顧妄琛早已經(jīng)麻木了。
她以為自己真的不愛了。
事實上，那都是自我欺騙罷了！
當他再次說出離婚，她的心臟還是跳漏了一拍。
這場婚姻，終于還是以離婚收尾了。
楚綿不停喘息著，試圖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可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眼角偷偷掉下來的一滴淚。
楚綿趕忙去忙工作了。她要讓自己充實起來，才不會被悲傷情緒占滿。
休息室內(nèi)。顧妄琛慢慢攥緊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他抬起手，指尖捏著眉心，呼吸沉重。
要和楚綿離婚了，他竟沒有一點輕松。
過了一會兒，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阿琛！”陸嬌從門外進來。
“嗯。”顧妄琛笑了一下，“工作怎么樣？”
“還好。”陸嬌坐在顧妄琛的身邊，垂頭喪氣，“就是最近后背總是痛。”
“傷口疼？”顧妄琛問她。
她點點頭，撅著嘴巴說：“大概是空調(diào)吹多了吧。”
他不禁想到那個男人說的話：顧總，陸小姐有勇有謀，為了你差點死在那片海里。她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兒，卻能為你做出如此勇敢的事兒，真令人欽佩……
想到這兒，他便十分心疼陸嬌。
“回頭我找一個好一點的調(diào)養(yǎng)師幫你調(diào)整一下。”他捏了捏陸嬌的肩膀，眼眸里都是寵溺。
陸嬌明顯感覺到，今天的顧妄琛對她格外的好。
她剛才來時撞到了楚綿。楚綿看起來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她還一直擔心，是不是顧妄琛知道什么了。
現(xiàn)在看來，他應(yīng)該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找綿綿，做什么？”陸嬌好奇。
顧妄琛不想陸嬌多想，便如實道：“我和楚綿說下午一點去辦理離婚手續(xù)。”
陸嬌驚訝。他們又要去辦離婚了？
“阿琛，我等你好消息。”陸嬌撒嬌地說著。
“嗯。”他點了下頭，而后看了一眼時間，道：“我還有個會，先走了。”
陸嬌送顧妄琛出去。
楚綿正從病床出來，撞上了二人。
陸嬌笑得特別開心。楚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顧妄琛和她說離婚的事兒了。
陸嬌終于要如愿以償做顧妄琛的妻子了，她能不開心嗎？
顧妄琛深深地看了楚綿一眼，而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顧妄琛走后，陸嬌臉上便沒了笑容。
她來到楚綿的面前，冷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走了。
馬上，楚綿就是前妻了！而她陸嬌，就會是顧妄琛的妻子了！
下午一點。
楚綿準時到達了民政局。
她下車的時候，剛好顧妄琛也下車了。
民政局門口，二人看著彼此沉默無聲。
楚綿緊攥著身份證和戶口本跟在顧妄琛的身后。和那年領(lǐng)證時不同，領(lǐng)證時是她走在前面，顧妄琛在后。
顧妄琛往后看了她一眼。
她眼里沒有不舍，似乎早已經(jīng)做好了有這天的準備。
離婚窗口前面，他放下了需要的證件。
業(yè)務(wù)人員看到二人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竟然是顧先生和楚小姐？
這對不被看好的婚姻，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你好，辦理離婚。”顧妄琛的聲音很有磁性，就連說“離婚”，都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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