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也是如是想，幾乎一瞬間，整個人向后倒，尖銳的聲音穿破天際：“鬼啊啊啊啊！！”

“臥槽！什么東西！”

隨之而下的，是蘇冥手里的船槳，眼看他高高舉起船槳，方昭瞬間潛入水底，只見江面水花飛濺，他見一擊不成，船槳接連拍下。

“會不會是蘇達……”程紅驚懼萬分，連帶著聲音也顫抖不止，心底寒意攀延。

“不可能！他早就死透了，別嚇自己！”蘇冥手下的動作一頓，再一次高高舉起，正要打下時，方昭從另一個地方猛地逃出頭來，他激動出聲：“別他娘打了！老子是來救你們的！”

他用足了力氣，這一聲直接將人震住，村長終于認出來人聲音顫抖著，帶著喜悅：“是……是方昭……我們有救了！”

他的臉已經瘦脫了相，皮肉下垂，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

蘇冥停下手中的動作，依靠在船沿大口大口喘氣。

“抓緊這個！”方昭將腰上的粗大藤蔓解下，遞給村長道：“蘇薏她們在岸邊。”

他不再說話，此時力氣幾乎已經用盡了，一只手抓著船沿休息。

他半個身子露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呼出的熱氣化為白霧，瞬間被水浪吞滅，不堪重負的船只因為他的出現向一邊偏去，江水漲到船沿之外，眼看就要漫過去了。

船只就著力氣逐漸向岸邊靠近，大伙們終于松了口氣，卻在這時，蘇冥的目光死死鎖在趴在船畔邊的那只手上，眼底幾近瘋狂之色。

“先拉我上船。”他伸出手，試圖讓對方幫自己一把，村長想要去拉，卻被蘇冥攔了下來，只見對方死死盯著他，眼神里透著殺意。

方昭幾乎脫力，根本沒有察覺到其余人的異常，待他反應過來，蘇冥那用足了力氣的一擊直直朝著他的頭打下。

他吃了一驚迅速縮手，方昭滿眼的不可置信，斷沒想到對方會在此時發難，反手打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股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整個人得打進水底，只覺得頭腦一陣昏，整個人脫力般被水浪沖刷而下，徹底被江水吞沒。

“你干什么！”村長震驚于他的動作，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能看著方昭被波浪沖走。

“我們剛才說的那些，指不定他已經知道了。”蘇冥那雙倒三角眼底兇向盡露，看向船上剩下的村民：“那些事情咱們都有份！誰也別想躲過去！如果讓他傳出去了，我們誰也別想活！”

村長原本還存了救人的心，在這一瞬也徹底被他的話澆滅，方昭自被打下船后，便不見了蹤跡，波濤洶涌的渭水河上，再看不到他的影子。

蘇冥緊緊抓著藤蔓，眾人徹底沉默下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太過瘋狂，特們這些人誰也不干凈。

小船緩緩靠岸，待蘇薏看清船上之人時，神色暗了暗，并未上前。

顧衡見船被拉了過來，連忙組織著大伙們把人接下，方然一個個接應著，直至船只被拉到岸上，也沒瞧見哥哥的身影。

“我哥哥呢？”方然點著每一個上岸的人，頓時慌張了起來，小小的人兒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拉住程紅的領子：“我哥哥哪去了！”

程紅臉色慘白，竟也沒有掙扎開來，她整個人癱軟著坐在地上，渾身濕透，顫抖著不敢說話。

眾人盯著平靜下來的水面，祈禱著有人能游上岸來。

然而，時間一點點流逝，始終沒有看見方昭的身影。

方然的臉色一點一點白了下去，雙眼通紅，始終不愿相信哥哥上不來了。

“你們說啊！我哥哥呢！”她死死盯著蘇冥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里看出點端倪來。

“令兄他……”村長神色莫測，他艱難開口，看著少女那張絕望的臉：“江中水流湍急，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方然急的快哭出聲來：“我哥哥是為了去救你們的！身上還綁了藤蔓，你們將他拉上船就是無能為力？”

“哪有這樣的道理……”方然急得哭出聲來，渾身顫抖不止，慘白的臉上掛滿絕望之色。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不行，我去找他。”方然擦干淚水，眼底露出一抹堅定的神色，當即竟朝著江水中沖去。

“你做什么！”顧衡眼疾手快，將人拉住，束縛在了懷里，生怕她做出什么蠢事來。

方然眼睛通紅，心底憋著一股氣，不肯相信哥哥真的被水沖走了：“我哥哥他水性好，絕對不會出事的，我要去找他！”

“然兒你先別急，既然他水性好，一定是不會出事的，說不定……說不定就在下游等著我們。”顧衡輕聲安慰，想讓她冷靜下來，可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繞是水性再好的人，被浪花卷走也難有生路。

“不行，我要去找他……”方然在他懷中不停掙扎，她指尖掐進肉里，關節處因用力而發白。

“你放開我！”她哭著鬧著，不停捶打著顧衡的胸膛，涕淚橫流，少女倔強的臉龐毫無血色，實在掙扎不過，依靠在他胸膛嚶嚶哭泣。

阿云眉頭緊皺，一掌劈在她后脖根上，方然身子一僵，昏死了過去，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就讓她睡會吧。”

蘇薏見此，心中一冷，目光卻死死盯著蘇冥的臉，方才船上之事，平常人或許不清楚，可她卻看得清明。

蘇冥在將中所說的話連同著波濤聲涌入她耳中，只字不差。

“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他是自己不小心被浪沖走了，管我什么事兒！”蘇冥被她的目光盯的渾身發毛，眼神閃躲不止，似乎說話的聲音大些就能掩蓋他殺人的事實。

“是嗎？”蘇薏目光不移，臉上毫無表情，偏是這樣自若的神情逼得蘇冥陣腳大慌。

“難不成還能是我們害的他不成！那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蘇冥鼓足勇氣，話語聲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像你這樣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蘇薏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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