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虎子和小灰在山腳跑了圈兒回來，石頭用背簍裝好野果子，帶著虎子去了石寬那兒。

喜鵲上午睡得足，中午這會兒也不困了。

石頭走前把肉餡兒幫她剁了出來，省的喜鵲再費勁兒剁了。

把面和上放到一邊兒醒著，喜鵲就提著籃子出了院門。

后院兒青菜不算太多，所以喜鵲想到陰涼的地兒挖點兒野菜。

太陽正曬，山林里還涼快些。

小灰一路撒歡的跑出一段兒，還會停下等喜鵲追上它，才會繼續(xù)往前跑。

現在鮮嫩的野菜也比較少了，喜鵲挖的不多，倒是菇類撿了不少。

而石頭背著背簍，帶著虎子去看石寬。

離老遠，就見石寬家門口圍著很多人，亂糟糟的。

怎么回事兒？難道石寬這兒出事了，石頭不由加快了腳步，虎子要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石頭還算客氣的說道。

可人們圍著并沒動窩兒。

虎子扯著小嗓子就喊道：“讓開嘍，有人去場院那偷糧食嘍。”

人群靜了一下，只聽接二連三有人喊道：“哎呦，我家糧食還在那兒曬著呢。”

這一下走了好幾個人，石頭忙擠了進去。

虎子人小更機靈，喊完就從一邊兒的縫隙里擠進了院子。

石頭扒拉開人群進院兒一看，是石家的大伯在這。

石寬剛才聽到喊聲便愣了下，這會兒見到石頭擠進來，眼圈兒不禁紅了。

石頭把背簍放到屋檐下，拍了拍石寬的肩，“寬子，怎么回事兒？”

石寬吸了下鼻子，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霧氣眨掉后才說道：“石頭哥，你咋這會兒來了？”

石頭沒回答，看了眼四周。

鄉(xiāng)親們大多是看石家熱鬧，并沒有人主動說句公道話。

“寬子，咋回事兒？”

石寬說道：“是大伯家二哥秋后要娶媳婦兒，銀子不湊手，想跟我借一些。”

石頭扭頭看了看一旁面色不善的大伯。

年他娘帶他離開石家時，也是他大伯主張讓他們走的，所以這么多年，他除了和寬子來往，和石家誰都沒聯系過。

“借錢，你有錢嗎？再說我看這情形也不像上門借錢的呀。”

石寬委屈的說道：“石頭哥，我哪兒有錢，所以大伯就想讓我把這季的糧食賣了，換成錢先借他，我不賣大伯就罵我。”

石頭都氣笑了。

還沒等石頭說話，石頭他大伯就沉著臉說道：“你年紀還小，先幫你二哥把事辦了，過兩年就該到你了，難道到時候大伯會不管你？”

在鄉(xiāng)下，誰家娶媳婦兒大多都會拉饑荒借外賬，可也沒有強迫的呀。

依照石頭的性子肯定會翻臉，可不行啊，寬子還在村子里住，和家中長輩鬧翻了臉，他以后的處境會很難。

石頭想了想，轉頭對石寬說道：“大伯跟你借，你哪兒能不借呢？這樣吧，把你答應賣給我的，我先拉走，剩下的你就借給大伯。反正你就一個人，就算沒吃的了，去大伯家，大伯也不會少你碗飯吃。”

石寬雖然年紀小，可腦子轉的也快。

他明白這是石頭在幫他解圍。

“石頭哥，我是想給你送過去，可我沒有車。這兩天村里也忙，我還沒來得及給你送呢。”

“我買哪兒能還讓你送？”

石頭說完，轉身就對著看熱鬧的村民說道：“誰家有驢車，幫我拉一下，就到小河村西邊兒山腳，車費給五十文錢。”

石頭剛說完，就有一個小伙子喊道：“我家有驢車，真的給五十文嗎？”

“放心，到了一文錢都不會少你的。”

小伙子咧嘴一笑，“得嘞，我這就回家套車去。”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

現在拉腳到鎮(zhèn)上也就兩文錢，一天下來能賺多少。再說兩個村子距離不是很遠，拉趟糧食就能掙五十文，不虧。

石頭和石寬對視一眼，哥倆心中都明白。

既然自己這兒存不下糧食，那就存到石頭哥那兒。

石頭大伯冷著臉問道：“你靠打獵為生，哪有余錢買糧食，而且你要買多少，還用驢車拉。”

“我就算靠打獵可也得吃飯啊，我沒地，可不得買糧食，買誰的都是買，還不如照顧寬子呢。”

“哪兒那么巧，我剛要寬子幫襯下，你就要買糧食。”

石頭也故意納悶兒的問道：“我也奇怪呢，沒收糧食前我就和寬子說好了，怎么我一來買糧食，大伯就要幫寬子賣呢。”

“今年新糧比往年貴了兩文錢，現在不賣難道等價跌了，你買也行，把銀子拿出來。”

石頭一笑，“親兄弟明算賬，銀子我肯定給，但是我也得把糧食拉回去才行啊。”

石頭大伯冷笑一聲，“沒聽說過，一手交銀子一手交糧食，沒有把糧食拉到自個兒家再給銀子的。”

“大伯這么氣干嘛，就算給銀子也是給寬子啊，人家干一年賣點兒糧食，又是個半大孩子，得有多不容易，我坑誰也不能坑自個兒弟弟。雖然我不在村子里住了，可我還是個人，是人就不能不干人事兒。”

石頭大伯臉上陰沉的可怕。

這不在明著罵他嗎？逼侄子賣糧食拿銀子幫堂哥娶媳婦兒，這要傳出難聽的話，那下面的幾個兒子就更別想說到好親事了。

這時虎子喊道：“姐夫，驢車到門口了。”

這時趕驢車的小伙子跑進來，對著石頭說道：“驢車我趕來了，什么時候裝車。”

石頭看了一眼石寬。

有石頭在，石寬心里也安了下來。

“新下來的糧食都堆在廚房隔間兒這兒，栓子幫著搬一下。”

石寬看都沒看他大伯，就帶著石頭和栓子去搬糧食了。

哥兒倆靠近時，石寬小聲說道：“哥，都搬走，我吃時再從你那兒拿。”

石頭點點頭，毫不客氣的，把新下來的幾袋兒糧食都搬了出來。

一車裝不了這么多，石頭就扛了兩袋兒，石寬扛了一袋兒。

石寬大伯一看就不干了，這新糧賣了得有多少銀子，沒想到石頭要拉走這么多。

“不能全拉走。”

“大伯，我和寬子一個愿意買，一個愿意賣，輪不到別人說。大伯若想賣，也賣給我吧，我不嫌多。”

“好大的口氣，真不怕撐死你。”

石頭一笑，“不怕不怕，我也是成家立業(yè)的人，家里人多，多準備點兒糧食怕什么，大伯要不賣，我就先走了。”

虎子見石頭和石寬都扛著糧食，便機靈的把人都請出院子，他在后面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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