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大寶說的一樣，顧老頭的確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

但是他像是沒看見院子里這么多人似的，心事重重的皺著眉，像是遇見了什么極為棘手的事情。

眼見著他這么低著頭走進來，對其他人的視線渾不在意，蔡婆子皺著眉道：

“這次開會究竟說了些什么？怎么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顧老頭找了個板凳坐下，從腰間摸出煙袋子，一邊卷煙一邊嘆息道：

“這次的確出事了，而且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重。”

此話一出！

眾人皆驚。

眼看著他們馬上就要因為沒有糧食而背井離鄉，還有什么事情能比現在更慘的？

其他人倒是沒有經驗，所以只是愣愣看著顧老頭，不明白他說更嚴重的事情是什么。

倒是蔡婆子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嚇得嘴唇都白了：“該不會是……要找人服兵役了吧？”

這意思還是有人能聽明白的，一時間顧家上下除了小孩，大家臉色都不好看。

服兵役，顧名思義，朝廷需要修繕某處，亦或者想要建筑什么的時候，便會在凡間尋找適齡男子，去做苦勞力。

天數沒有硬性規定，但是通常是在兩個月左右。

一般來說，服兵役吃的差住的差，就算是身體強壯的男兒去了，也要瘦好幾圈才能回來，對于身體不好的人來說，更是仿佛脫了一層皮。

何況還沒有任何報酬。

甚至有些人去了，在艱苦的住宿環境中，還沒捱到兵役結束，就病死在那里了。

而且這種數量還不在少數。

顧家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成年男丁中不用服兵役的只有顧明躍和顧老頭。

顧老頭是因為歲數大了，顧明躍則是因為是秀才，秀才不需要服兵役。

所以不怪蔡婆子嚇得嘴唇都白了，要是真的現在要服兵役，他們家大多數男丁都要走。

眼看著馬上就要干旱出事情了，這種時候要是讓家里的男丁走了，對他們家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到時候他們那么多糧食也白瞎了。

“那倒不是。”好在顧老頭很快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蔡婆子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那你說的那么嚇人，我還以為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呢，只要不是這個，我覺得都還好，至少咱們一家子都在一起。”

而不是莫名其妙分散開來，要是男丁們去服兵役，他們也不可能待在仰天窩，要想活只能朝南走。

可朝著南邊走，一家子就分開了，甚至還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人，一家人還有沒有重逢的那一天。

所以一旦蔡婆子這個假設不成立，就沒有什么事情會比這個更可怕了。

顧老頭聽了這話，也覺得有道理，相比之下，好像自己的結果要更好一些，一時間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不過還是嘆息一聲，才說出了今天他們具體開會的內容，

原來今天村長叫了仰天窩所有人家能主事的男人去開會，著重強調了以下幾點。

首先就是最近雨水太少，天地都干涸了，而且林子里一再出事，他們也派人去看了，猛獸甚至為了爭搶淺林的地盤大打出手。

一聽這話，大家就臉色蒼白，意識到絕對不是什么簡單事情。

只是當聽見村長說有可能要逃荒的時候，大家的臉色仍然難看無比，還有人問：“村長，會不會是今年的水降的比較晚？咱們再等等，或許沒有這么回事呢！”

雖然在場大多人都沒有經歷過逃荒，但是想也知道背井離鄉，他們會經歷什么。

村長能理解眾人的心情，嘆息著道：“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林子里的事情由不得我們不相信，你們也知道，動物的直覺一向比我們敏銳，猛獸甚至都開始爭搶淺林了，可想而知深林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

“就算我們咬著牙不走，我們仰天窩距離山這么近，你們能確保山上的猛獸不會下來嗎？要是下來了，第一個遭殃的還是我們，到時候，最近在林子里發生的事情，可能會發生在咱們家里！”

最近發生在林子里的事情……大家當然都知道是母大蟲把人吃了，而且破天荒一次襲擊了三個。

要是沒極度缺少食物，怎么會一次性攻擊三個人？

猛獸也不會那么貪心！

村長的話無疑在這時候應驗了，大家伙面面相覷，不明白接下來他們怎么辦。

“所以現在你們也看見了，要是可以的話，還是最好拿出自己的銀子，去鎮上收糧食，把糧食準備好，我上午已經差人去打聽了，要是有消息，也就是等會兒的事了。”

對這件事，村長還是很自信。他自認自己是個負責又好的村長，其他村的村長說不定現在還沒發現呢。

但是自己卻著急村民們開會了，也算是為他們贏得了先機。

“現在沒多少人發現，你們盡快去鎮上收購糧食，價格不會太高，要是旁人都發現了，糧食可就水漲船高了，到時候想要買，或許就不夠了。”

從村長這話就可以看出，他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反正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怎么想的，至少明面上，都還是低下頭去，像是在盤算。

顧老頭眼觀鼻鼻觀心，知道自己家里的兒子們早就去鎮上買糧食了，所以他一點都不慌，只是在那里坐著不吭聲。

“那我們啥時候走？”就在眾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坐在顧老頭身旁的男人突然問道。

眾人頓時一愣，同時心情復雜。

在仰天窩住了這么多年，本來以為一輩子都在這里了，現在突然知道要走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復雜。

包括被問的村長也是。

但是心情再復雜，他還是張口想要回復。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突然村長的兒子急匆匆從祠堂門口走進來，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

像是聽到了勁爆的內容，村長的臉色霎時間一變，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只是對著兒子道：“快快快，快讓他進來！”

村長兒子領命出去，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著村長，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來了，村長才會這么激動。

看著大家伙探究的目光，村長也不準備隱瞞，只是凝重道：

“我之前不是說讓人去鎮上打探消息嗎？現在那人回來了，到底是有什么消息，咱們大家還是要聽他說才準。”

說著便看向門口。

其他人有樣學樣，都皺著眉，期待帶回的消息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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