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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畫意,你贏了 精


  “您明白就好。”可算是明白了,絡(luò)青衣長吁一口氣,要是闕天休還不明白,那么她也沒招了。說得這么直白,她都覺得臉紅。

  闕天休對她擺手,“既然你身體不舒服就暫時休息兩天,靜長老那里我會替你去說一聲。”

  絡(luò)青衣點頭,眼瞼輕垂,遮掩眸底劃過的那抹狡黠,想著如果被闕天休知道拔他胡子的主謀就是自己,他還會不會對自己這么好態(tài)度?

  闕天休又看了她一眼,卻沒看見她眼底的神色,他總是習(xí)慣性的去摸胡子,可當他摸了一場空后又不自覺的氣怒,那個敢趁他睡覺時拔他胡子的小兔崽子他一定要揪出來!

  可闕天休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學(xué)院里除了靜長老就是他玄技最高,怎么還會被人在睡夢中拔掉胡子?他并非是沒有防范的人,這么多年都沒有吃過虧,怎么自從…好像從青丫頭來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吃虧。

  闕天休以懷疑的目光看向絡(luò)青衣,他見絡(luò)青衣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半絲異樣,心里的疑慮漸漸打消,沒準是他多想了,這事怎么會與青丫頭有關(guān)系。

  絡(luò)青衣的余光瞥見闕天休那懷疑的眼神,心里一緊,卻面不改色的迎視闕天休的目光,她淡淡的笑了笑,想先走回梅苑休息,在等無妙他們回來后一起回宮,可她還沒走幾步,身后便傳來一股微風(fēng),她緩緩轉(zhuǎn)身,看見秋笑白帶著沈巋從天而落,頓時廣場上所有跑步的學(xué)生都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秋笑白。

  “笑白?”闕天休眉心緊了緊,目光落在他抓著沈巋的手上。

  秋笑白掃了一圈廣場的上人,嘴角勾了勾,他將沈巋向前一推,沈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沈巋尷尬的看著滿院的學(xué)生自知失了面子,但他身后站得人是魔界魔尊,對于此,他怒不敢言。

  絡(luò)青衣看向沈巋,眸中含著笑意,反倒抱著雙臂準備看一出好戲。

  “笑白,你這是何意?”闕天休指著沈巋,此時他們很清楚秋笑白的身份,看這樣子應(yīng)該是秋笑白抓了沈巋又將他送了回來,秋笑白此舉是想說明什么?

  秋笑白對闕天休行了一禮,緩慢開口:“學(xué)生將沈長老給您送回來了,順便說說沈長老與我修羅道的”淵源“。”

  “嗯?”闕天休想不到秋笑白竟要當眾揭穿沈巋,按理說沈巋是修羅道的人,他怎么會主動毀去沈巋的名聲?

  “修羅道?”訝異聲不絕于耳,不少學(xué)生在聽見修羅道后便開始交頭接耳,在他們看來修羅道就是魔妖的聚集地,沈長老與修羅道會有什么淵源?

  沈巋狠狠的瞪著絡(luò)青衣,他想當眾說出絡(luò)青衣才是最大的魔頭,但他的啞穴早就被秋笑白封死了,除了秋笑白,怕是沒人能解開他的穴道。

  絡(luò)青衣坦然接受沈巋的瞪視,笑悠悠的勾起唇角,儼然一派悠然的模樣。

  “沈家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為修羅道效命,沈長老自然也不例外。”話出,秋笑白滿意的看著眾人驚詫的神情,又繼續(xù)道:“前些日子不斷有修煉者失蹤一事,我們還要多感謝沈長老出手幫忙。”

  沈巋面色晦暗,袖中的手指緊緊捏著,惡毒的視線掃向絡(luò)青衣,絡(luò)青衣聳了聳肩,不以為然的摸了摸鼻子。

  “笑白,你…”闕天休眉間皺眉越來越深,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秋笑白打斷,“院長,你該聽學(xué)生說完,學(xué)生此來只是受人之托,那人的話我不得不聽,所以關(guān)于沈家一事我會當眾說個明白。”

  絡(luò)青衣讓他留封書信作為證據(jù),可他想了想覺得太麻煩了,書信還要提筆去寫,不如說出來直接,更能令人信服。

  “那你說吧。”闕天休犀利的看了沈巋一眼,使得沈巋立即低下頭不敢看他。

  “曾在青衣師妹回京的路上,沈長老便派過魔妖阻攔甚至刺殺,幸好青衣師妹身邊有人相助,僥幸逃過許多劫難,又在青衣師妹進宮后,映妃給沈長老傳信讓他在學(xué)院里苛待絡(luò)青衣,并伺機使絆借機除掉她。”秋笑白手腕一抖,抖落一張薄薄的信紙,他遞給闕天休,道:“這就是映妃給沈長老的傳信,院長你大可看看。”

  闕天休臉色不好的接過,他剜了沈巋一眼,恨不得一掌劈死他,這混賬東西膽敢這么對青丫頭,當他闕天休是死人啊!

  快速掃了一眼,闕天休當眾攤開信紙,對沈巋厲聲道:“沈長老,你可還有話說?”

  沈巋被封了啞穴,就算他有話說也說不出來……

  秋笑白很自然的接過話,“想必是沈長老心中羞愧難當,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就請院長上報皇上,由皇上定奪。”

  “哼!”闕天休一甩袖子,“這件事就連映妃也逃脫不了干系,我今日便進宮去找皇上!”

  那些學(xué)生滿目驚愕的說不出來話,沈長老不僅與魔界勾結(jié),竟然還對眠月青衣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秋笑白甩給絡(luò)青衣一個眼神,絡(luò)青衣輕聲哼了哼,算是表揚他做的不錯!抬腳便想走回梅苑,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她并不想觀看,沈家已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可沒有落井下石這個愛好。

  就在絡(luò)青衣沒走出幾步后,一名學(xué)生慌張從她身側(cè)擦肩而過,那學(xué)生滿臉驚惶,跑到闕天休面前時差點撲在地上給他跪下。

  “什么事?”闕天休嗓音一沉,可他心里是高興的,等了二十多年,可算是有機會收拾沈家了!

  “不好了…”那名學(xué)生開口就是這句話,這讓闕天休大為不悅,“如何不好?”

  那學(xué)生擦了擦頭上的汗,啞著嗓子道:“院長,您快去梅苑看看吧!”

  梅苑?

  闕天休下意識的看向今日晨跑的學(xué)生,眸光掃了一圈,獨獨不見穆濂和眠月畫意,而這名學(xué)生說是梅苑出事了?

  暗叫一聲不好,闕天休立即大步往梅苑走,絡(luò)青衣眸光一凝,也快步跟著走了過去,她早上就沒看見畫意的身影,當時并沒放在心上,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真的出事了!

  水無痕,無妙,百里夢櫻,花幽年,察小十聽見后相互對視一眼,面色各異,他們連忙趕去梅苑,竟然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院長,您來了?”梅苑里有名女學(xué)生站在門口,像是已經(jīng)等候多時,她眼眶通紅的領(lǐng)著闕天休走到眠月畫意的房間。

  闕天休站在門口,手掌伸出卻遲遲沒有推開門,他猶豫片刻,瞥見隨后趕來的絡(luò)青衣,“青丫頭,你進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絡(luò)青衣一掌推開門,忽視了那名女學(xué)生眼底怨恨的光芒。

  絡(luò)青衣走進屋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屋里的窗簾并沒拉開,怪不得一片昏暗,昏暗中還透著幾分沉沉死氣。

  絡(luò)青衣轉(zhuǎn)頭,便看見闕天休與那女生站在門口,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越過屏風(fēng),直直的看向躺在床上的眠月畫意。

  這一刻,屋子里極為安靜,安靜的似乎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絡(luò)青衣緩慢的抬起腳步,輕輕的落在地面上,她漸漸向前走,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

  閉著眼睛的眠月畫意睡相十分安然,她的唇邊帶有一絲笑,那抹笑容極為飄渺,讓人看得不由感到一陣恍惚。

  “畫意。”絡(luò)青衣輕喚一聲,她動了動喉嚨,發(fā)現(xiàn)喊出的這聲竟十分沙啞。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躺著的人依舊沒有半點回應(yīng)。

  絡(luò)青衣走到床頭,晦暗的眸光掃到她手里的錦帕,指尖緩緩伸出,卻在半空輕微的蜷了蜷,最后抽走那條錦帕,緩緩攤開,便看見上面以血寫了這樣幾句話。

  絡(luò)青衣,他們都說你贏了,可我依舊認為,你,贏不過我的。

  真想看看現(xiàn)在的你是什么表情,可惜,我卻看不到了。

  其實這樣也好,我本就不想看見你,如今總算是得償所愿,自今日起你我姐妹情斷,再無血脈之源!

  也不對,你我無情,又何來姐妹情?這個時候我倒是覺得你我皆為可憐之人,可憐了十幾年了。

  今后無我擋你去路,我還是不甘,但說不出哪里不甘,你也別得意,絕憶蠱未解,你的日子又怎能好過?

  走上這條路,我心不悔,因為我不是你絡(luò)青衣的陪襯,因為,我是眠月畫意,眠月畫意有自己的選擇,這條路,未免不是最好的選擇。

  絡(luò)青衣凝視著錦帕上的血跡,眸光一點點變暗,最后一行,像是眠月畫意沒有力氣在寫下去,那里的血跡清淡的好似煙云,但絡(luò)青衣卻能精準的看出那一行寫了什么。

  忘記告訴你,絡(luò)如音還活著,婆娑宿的解藥與婆娑宿相生相克,只要解藥還在,絡(luò)如音就在。

  還是那句話,能不能拿到解藥,看你的本事!

  還有一句話,這也是最后一句,如果我不說,怕是沒人會告訴你。

  絡(luò)青衣,你還有個親哥哥,他叫,眠月清塵。

  血跡越來越淡,捏著錦帕的手有些輕微顫抖,絡(luò)青衣抬頭,眸中滿是驚駭,她還有個親哥哥?

  眠月清塵……

  果然,絡(luò)青衣低笑勾唇,如果畫意不說,沒有人會告訴她。

  絡(luò)青衣俯下身,仔細的看著眠月畫意精致的眉眼,指尖輕撫,淺聲道:“畫意,你錯了,我從不認為自己可憐,這些年若說可憐,也就只有你一人,我沒有可恨之處,何談可憐?不過…”

  睫毛輕顫,她斂眸,低低出聲:“你是贏了,如果死是你的選擇,那么,我贏不過你。因為我是絡(luò)青衣,我也有自己的選擇。”

  絡(luò)青衣直起身,如晦的目光不再流連,她抓緊了錦帕,決絕的轉(zhuǎn)身,腳步輕抬,每走一步好像都尤為沉重,寂靜的屋子里她聽見了自己的足音,就宛若踏在山石之上,踩在深谷之間。多年后她回想起今日,漸漸地,心底涌起一絲悔恨。

  “丫頭,怎…怎么了?”喉結(jié)滾動,闕天休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的聲音也是這般沙啞。

  絡(luò)青衣看了他一眼,抬手揉按著眉心,想到這只手剛才還撫摸過畫意的眉眼,她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她說她做了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闕天休愣在原地,他雖然不喜歡眠月畫意,可他也不討厭,關(guān)于映妃那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他不會牽扯到這一輩當中,但眠月畫意最終的選擇到底是給他了說不清的震撼。

  那名女學(xué)生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絡(luò)青衣沖了過來,她揪住絡(luò)青衣的頭發(fā),青衣吃痛,剛想點住她的穴道,卻見一抹黃色的玄氣劃過,將那名女學(xué)生打了出去。

  那女生的身體撞在墻上,又滾在地上,可見出手之人毫不留情。

  絡(luò)青衣理順發(fā)絲,轉(zhuǎn)頭看向水無痕,對他輕輕一笑,倒也沒對他的出手說什么。

  “毒婦!妖女!賤人!”那名女學(xué)生從地上爬起,嘴角還淌著一絲血跡,她癲狂的仰頭大笑,指著絡(luò)青衣破口大罵。

  “啪——”清脆的兩聲響打在那女生的臉頰上,女生兩邊臉頰紅透,隨后開始浮腫,顯示著兩邊的手印大小不同。

  一掌出于絡(luò)青衣。

  而另一掌,則出自闕天休。

  無妙緊緊的攥著拳頭,差一點他就動手了,要是她還敢罵一句,他一定撕爛她的嘴!

  又是這樣的稱呼。

  絡(luò)青衣垂首,之前她就聽過一次,那時…還是在雪月。

  她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了,但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一件事,說得再多不如親手去做一件,她若不動手,是否都想著她可以任意被欺負?

  “說話要經(jīng)過大腦,不然我不敢保證下一掌打在什么位置。”絡(luò)青衣甩了甩手,眉頭輕蹙,沒想到這一掌打下去自己的手還挺疼,看來下次她要換個工具。

  “絡(luò)青衣,畫意的死與你脫離不了干系,難道你想就此撇清嗎?”那名女學(xué)生不怕死的沖眾人喊道,這個時候?qū)W院的學(xué)生都堵在院門口,聽著陸含珊這番話,他們?nèi)紴橹痼@,眠月畫意竟然……

  絡(luò)青衣瞇了瞇眸子,陸含珊害怕的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你算什么東西!”絡(luò)青衣嗤笑,“也配直呼我全名?”

  “不要以為你是公主就能仗著公主身份欺負我,好歹我也兵部尚書的嫡女,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會回去告訴父親。”陸含珊眼中含淚,嘴上毫不服軟,她就覺得絡(luò)青衣是個來歷不明的野公主,因為眠月畫意的緣故,她對絡(luò)青衣十分敵視。

  “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負?”絡(luò)青衣根本不給陸含珊回答的時間,直接一揮袖子,一股勁風(fēng)將陸含珊甩上天,在她要跌落時又一抬手,狂風(fēng)將陸含珊席卷在內(nèi),滿院只聽得陸含珊連連的尖叫聲。

  “哼!”絡(luò)青衣哼笑,操控著風(fēng)力將陸含珊卷出了院子,院外揚起漫天的灰塵,不少人紛紛退讓開,看著陸含珊吃了一嘴的土后暈了過去。

  絡(luò)青衣將手垂下,白玉般的手指隱在袖口中,指尖捏著的是那條染了塵土的錦帕,她眸光淡掃,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隨后大步走出梅苑。

  今日是回宮的日子,莫非就因為眠月畫意,她便得將所有時間都耗費在這里?

  無妙一看絡(luò)青衣離開,立馬跟了上去,水無痕百里夢櫻也跟著絡(luò)青衣離開,而在他們走后,穆濂滿臉不信的奔來,他抓住闕天休的肩膀,聲調(diào)一揚,“院長,我都聽說了…是不是…”

  “是真的。”闕天休看著穆濂瞬間灰敗的面色,有些于心不忍的瞥過頭。

  “我…我要進去看看她。”沒受到任何人的阻止,穆濂失措的跑進屋子,過了不久,屋里面?zhèn)鞒隽诉煅实目蘼暋?br />
  絡(luò)青衣站在墻外,她能清晰的聽到穆濂的呼喚,十指握緊,低下頭抿著唇瓣,面色還是那般晦暗。

  “姐。”無妙見她這副樣子,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拍了拍,沒多說什么。

  “走吧。”眸內(nèi)極快的劃過一抹異色,眸底的水霧也漸漸消退,絡(luò)青衣走在最前面,一抹陽光溫柔的灑在她身上,似乎…為她宣示了今后的輝煌。

  然而此時的絡(luò)青衣卻只想著兩句話,

  一句,古畫畫意不畫形,梅詩詠物無隱情。

  一句,絡(luò)青衣,你還有個親哥哥,他叫,眠月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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