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大男人同騎一匹馬實在怪異，尤其是慕遙棋在洛白身后，他雙手要穿過洛白的胳膊抓住韁繩。洛白感覺就像是被擁抱一般。

        洛白只能盡量忽視身后的人，好在能近距離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還能防止這姓慕的小子對柳萱兒做出不軌的舉動。這么一想，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兩日后，三人來到一處名喚碧水的小鎮。此處小鎮不僅名字美，風景也美，小鎮的街道干凈整潔。城中有一條護城河，河邊垂柳枝葉嫩綠，河水清澈見底，甚至能看清水底下游動的魚。

        此時正是傍晚，街道上的燈籠早已點亮，柳萱兒，慕遙棋尋了一家面館。飯菜才端上來，洛白甚至還沒來得及動筷子，店小二就急急忙忙過來撤了餐具。

        “客官對不住，咱們打烊了。你們去別處吃吧。”之后竟是連錢都不收，將他們請了出去。

        店小二和掌柜清了客人后，急急擺上休息的牌子，鎖了門就離開了。

        “怎么做生意的。”看著緊閉的店門，柳萱兒氣憤道：“難怪生意這么差。”

        三人站在店門口，很快發現不僅這家店，整條街的人店都關門了，所有人都急匆匆的往一個方向去。

        柳萱兒聽見人群中有人說：“快走快走，花魁選舉馬上就要開始了，可不能遲到。”

        “花魁？”柳萱兒眼睛一亮：“我在話本中看到過，花魁都可漂亮可漂亮了，咱們去看吧。”

        洛白作為現代人，自然沒什么女子不能去青樓的想法，且他現在作為階下囚，受制于人，也沒人管他的意見。

        慕遙棋沒有阻止，三人就跟著人群進了紅袖樓。

        柳萱兒一雙大眼睛里滿是好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興奮道：“這里好漂亮，難怪那么多人喜歡這里。我下次也要帶師尊一起來。”

        洛白心說不必下次，為師已經跟你進來了。

        洛白打量四周，發現不僅柳萱兒，鎮上其他女性都來了。

        這是全民選花魁？

        洛白直覺有些不對，他不著痕跡的掃了眼樓內眾人，恰好對上慕遙棋的目光。

        洛白：？

        慕遙棋很快移開了目光，洛白卻知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留他性命怕是也另有目的。

        洛白并不擔心，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他可不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樓內賓客的臉上，這些人上勾欄院一個個緊張不安、愁眉苦臉的，可不像是來喝花酒、選花魁的。

        人群一陣騷動，洛白跟隨眾人一起抬頭看向二樓。

        就見老鴇引著一個人來到二樓雅座，那里視野開闊，堪稱vip席位，憑洛白的耳力，聽見老鴇尊稱那人為仙使。

        洛白瞇起眼睛，但見那“仙使”約莫三四十歲，留著兩撇小胡子，尖嘴猴腮，半點仙氣也無。

        這是哪家的仙使？這么寒磣。

        洛白一臉嫌棄，怕不是哪里來的混吃混喝的騙子吧。

        老鴇安置好仙使，踩著臺階從二樓下來。她目光掃過樓內眾人，也不廢話，竟是直接開始：“帶上來吧。”

        語畢，就見十幾名年輕女子走上臺，這些女子都是二八年華，比柳萱兒大不了多少。

        這所青樓的花魁選舉和洛白以為的不同，沒有才藝表演。女子站在臺上，身上貼著紙條，做了編號。

        有人拿了紙筆遞給下方賓客，賓客刷刷在紙上寫下編號然后丟入箱中。

        這是在投票？

        再看臺上女子，她們眼中淚水打轉，軀體不能自抑的顫抖著。

        果真不正常。洛白心說。

        約莫過來一炷香的功夫，老鴇拿了人遞上去的紙條，打開看了眼，說：“十三號，萱萱當選花魁。”

        洛白一時不知該吐槽這花魁選的隨意，還是該嘆那姑娘竟跟他家小徒弟一樣的名字。

        叫萱萱的女子癱坐在地，一臉死灰，其他人皆是一臉劫后余生的表情，沒有半分妒忌。

        下方賓客也終于面露喜色，老鴇一拍手，命人取來大紅嫁衣要給那名叫萱萱的女子套上。

        萱萱趁著眾人陷入狂歡，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撐著瘦弱的手臂起身，一咬牙狠心朝圓柱撞去。

        老鴇登時色變，大叫道：“攔住她！”

        萱萱被拉住，她歇斯底里，幾近瘋狂：“放開我，放開我——”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順著她白凈的臉頰往下掉。

        老鴇嘆息一聲，走上前憐惜地為萱萱拭淚：“閨女，別哭，別怕。”

        萱萱哀求的看著面前的人：“花姨，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見老鴇無動于衷，萱萱眼中猛地爆出一股恨意：“你們都是殺人兇手，你們害死了阿碧姐，害死了紅紅，如今也要害我！你們會有報應的。”

        “犧牲你一人，換我們大家的命，值。”老鴇也沒了耐心，一狠心：“帶走，給她梳妝打扮。”

        而后老鴇起身上了二樓，沖那仙使小聲賠罪。

        柳萱兒柳眉倒豎：“這鎮上的人在干什么？瘋了不成，沒看見那姐姐哭了，不愿意嗎？”

        沒有人接她的話。

        過了一會兒，萱萱換了喜服，罩上蓋頭被人架了出來。

        “他們這是要去哪兒？”柳萱兒見眾人離開紅袖樓，忍不住問道。

        慕遙棋說：“送嫁。”

        “晚上送嫁？肯定有鬼。”柳萱兒握緊佩劍，“我們跟上去看看。”

        火把似長龍，鎮上的人盡數出動了。

        鑼鼓喧天，卻無一人出聲，看起來著實詭異。很快他們出了城，約莫一個時辰后，他們來到一處名為云落的小村莊。

        村莊四面環水，水中植滿荷花，在月色下，亭亭玉立，不蔓不枝，景色宜人。

        “此處有古怪。”慕遙棋說。

        柳萱兒點點頭，看著面前盛放的荷花，她說：“荷花盛夏才開，可現在不過才三月就開的這樣盛，確實奇怪。”

        少年人的好奇心總是旺盛的，兩人一拍即合，洛白現在處于被動狀態，只能被動的跟著。

        三人隱在一旁，就見湖邊早已準備好喜船，眾人將新選出的花魁放到喜船上。那仙使站在湖邊，口中念念有詞，下一刻就見蓮花自發讓開一條通道，喜船連帶著新娘一并沉入水中。

        村民跪地長拜，口中念念有詞，求河神保佑。

        “這些人簡直是瘋了。”柳萱兒憤怒道。

        然而不消片刻，忽見池水沸騰，打開一條通道，那女子被拋了出來，昏迷不醒。

        怒濤拍案，村民們滿臉惶恐，瘋狂叩首，架不住蓮花開始釋放毒氣，短短時間，這些人身上就長滿毒疹，呼吸困難。

        “好惡毒的妖物。”柳萱兒秀眉微皺，她道：“不能對此放任不管。”

        柳萱兒氣的發抖，卻也不是魯莽之輩，這云落村是空村，不住一人，鎮子更是古怪，須得打探清楚。

        只用了一夜，柳萱兒就打探清楚了，她一口氣喝完杯中茶水，才說道：“這鎮上怪事還要從半年前說起。”

        半年前，云落村的湖中一夜之間，開滿蓮花。那蓮花花粉竟是帶毒的，毒氣侵擾之下，村中百姓不得不搬離。

        不想搬離也沒有用，妖怪派仙使來到鎮上，說要祭祀。于是鎮上開始選花魁。

        可那妖喜怒不定，對送去的花魁不滿意，沒多久就拋上來，這半年時間，已不知送了多少姑娘下去。

        “送下去的姑娘上來后都像是丟了魂，不說話也不理人。”柳萱兒道：“有女孩的人家想要搬出去，卻發現出不去，他們被下了詛咒。”

        “真是可憐。”洛白端起茶杯，吹了一口飄在上面的茶葉。

        柳萱兒，慕遙棋一齊看過來，洛白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不符合自己此刻人設，當即變了臉色，帶著惡毒的笑說：“那些小娘子細皮嫩肉的，吃起來滋味肯定極好。”

        柳萱兒正色道：“你現在既在我手中，我就不會再讓你害人。”

        洛白無所謂的一聳肩。

        見柳萱兒和慕遙棋說話去了，洛白抿了口茶，心說好險，差點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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