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刺客來找死
“好,我知道了。”歐陽北榆的父親應聲道。
蘇慕凡又是坐在歐陽北榆的床前,輕聲喚著歐陽北榆的名字,“歐陽公子。”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歐陽北榆痛得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而蘇慕凡已經(jīng)吩咐幻薇把歐陽北榆的手腳給綁住,生怕他因為痛極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出來,
聽到蘇慕凡的聲音,歐陽北榆勉強找回了些神智,一雙眼睛無神地看向蘇慕凡,蘇慕凡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痛得很厲害,但是除了熬過去沒有別的辦法,如果用了止痛的藥就會降低這藥膏的藥效,所以……”
“我明白,我可以熬過去的。”歐陽北榆語氣里透著堅韌,這么多年自己內(nèi)心何嘗不煎熬、不痛苦,比起身體上的傷痛,心中的傷才是更令人絕望的,現(xiàn)在自己的身體雖然是在痛著,可是心中卻是高興的,因為自己終于看到了曙光,就像是常年在黑夜中行走,眼前始終是一片黑暗、看不到黎明看不到明天,而現(xiàn)在自己的心里很清楚,只要熬過這一關,自己就能跟正常人一樣了,不管怎么樣,自己都一定要熬過去。
蘇慕凡嘴角綻開一絲笑意,“我相信你能挺過去的,只要能挺過最痛的前幾天,以后就會好一些了。”
歐陽北榆費力地點頭,此時他只有咬牙忍耐,才能讓自己不叫出聲來。
蘇慕凡又留在他的房間里觀察了一會兒歐陽北榆的狀況,直到確定沒什么大問題的時候,蘇慕凡才走出房間,而歐陽北榆的父親也是跟了出來。
“多謝容王妃,不知道榆兒現(xiàn)在的情況究竟如何了?”歐陽老爺還是很不放心,看自己兒子這樣子,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對碎骨這件事本來他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自己的兒子這么堅持,自己也只有按照他說的去做,可是剛剛看到榆兒痛成那個樣子,歐陽老爺心中已是有些后悔了。
“現(xiàn)在的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請歐陽老爺放心吧,只要歐陽公子能挺過這前幾天的疼痛,以后的疼痛就會慢慢減輕一些了,不過……”
“不過什么?”歐陽老爺緊張道。
“不過,這種痛會一直到歐陽公子的腿完全好起來,才會徹底消失,而以歐陽公子的狀況想要完全好起來只怕需要很長時間,少則半年,多則……一年。”而且這還是蘇慕凡的保守估計了,那時候自己只是手腕上碎骨,就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復原,歐陽北榆這可是一雙腿啊,復原起來應該會比自己當初要慢上許多。
歐陽老爺輕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就沒有回頭路了,榆兒這痛也痛過了,只能盼著他能趕緊好起來了,不過,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歐陽老爺?shù)f無妨。”
“是這樣的,容王妃您也知道過一段時間,上榜的考生就要入朝封官了,可是以榆兒現(xiàn)在的狀況……草民是想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容王妃在攝政王面前替榆兒說上幾句話,就算免了榆兒狀元的頭銜都不要緊,但是以榆兒現(xiàn)在的狀況是肯定不能上朝了的。”他知道朝廷對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很是優(yōu)待了,知道自己的兒子有腿疾,便特別恩準榆兒可以坐著上朝,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可是榆兒現(xiàn)在的狀況連稍微動一下都不能,怎么能上朝呢?就算榆兒這一生都不能入朝為官,只有榆兒的腿能好起來,自己也認了。
蘇慕凡聽聞歐陽老爺?shù)脑挘p笑了一下,“這個事情,歐陽老爺就放心吧,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跟容疏說過了,他說可以等歐陽公子的腿好起來之后再入朝為官。”
“這……”歐陽老爺聽聞蘇慕凡的話,心中頓時驚訝不已,攝政王竟然說能等榆兒的腿好起來,這么說等榆兒的腿完全好了之后,還能入朝為官,本想著攝政王不怪罪就已經(jīng)很好了,沒想到……
“多謝攝政王殿下,多謝容王妃。”歐陽老爺欲下拜跪謝,卻是被蘇慕凡給扶了起來,“現(xiàn)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歐陽公子才華橫溢,胸有謀略,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人才,等得歐陽公子這么一個良臣,等一點時間又有什么呢?”良才難得啊。
“歐陽公子現(xiàn)在的剛剛碎骨,還不能施針,明天我再來看看他的情況,除了敷藥以外,施針也是必須的,他的腿常年沒有行走,就算是骨頭長好了,也未必能站得起來,所以需用銀針為他疏通經(jīng)脈,但是現(xiàn)在他的情況還不宜施針,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好。”歐陽老爺輕聲應道,這個容王妃身上有一種讓人本能地相信她的力量,現(xiàn)在的蘇慕凡在歐陽老爺?shù)难劾锞褪亲约簝鹤诱酒饋淼奈ㄒ幌M?br />
“那我就先離開了,如果歐陽北榆有什么情況的話,你們就派人去容王府找我。”現(xiàn)在自己留在這里也沒有用。
蘇慕凡離開以后,歐陽老爺重新回到了歐陽北榆的房間里,看到自己兒子被綁著手腳,努力掙扎的樣子,他的心里難受極了,恨不能代自己的兒子受過。此時外面下著雪,天寒地凍的,可是躺在床上的歐陽北榆卻是一身的冷汗,疼痛已經(jīng)折磨得他失去了神智,他現(xiàn)在只知道自己的雙腿很痛很痛,只恨不得立時砍掉才好。
“老爺……”站在歐陽北榆床邊的女子聲音中帶著絲絲的心疼。
歐陽老爺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坐在自己兒子的床邊握住他的手。“榆兒,容王妃說了,只要你能熬過最痛的這前兩天就好了,你且忍耐一下。”
此時的歐陽北榆根本就聽不清歐陽老爺在說些什么,他所有的感受就只剩下痛覺,歐陽北榆口中的素巾掉落了下來,那一聲叫喊更是重重地砸在院中所有人的心上。
站在窗邊的柔兒把素巾重新塞回到歐陽北榆的口中,容王妃說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少爺很有可能咬斷自己的舌頭。看著歐陽北榆這個樣子,柔兒眼中已經(jīng)落下晶瑩的淚珠,自己在少爺身邊侍候已經(jīng)有五年了,這五年來,少爺?shù)娘嬍称鹁佣际怯勺约簛碚疹櫍龔膩矶紱]有見過少爺這般痛苦的樣子,而被綁在床上的少爺,讓柔兒更是不忍心看,少爺是高傲的,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綁在床上。
“老爺,柔兒聽說有一種藥是可以減緩疼痛的。”
“什么藥?”歐陽老爺又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少痛一些。
“寒食散。”
歐陽老爺沉思了一下,“這種藥我也聽說過,據(jù)說果真是有止痛明神之效的,但是我們畢竟不是大夫,不知道榆兒的情況如何,不可貿(mào)然用藥。這樣吧,你先去吩咐去找來寒食散,等到明天容王妃過來的時候,再詢問她是否可以服用。”
“是,柔兒這就吩咐人去找。”柔兒提起裙擺,慌忙走了出去。
蘇慕凡乘馬車離開以后,便是去了澤王府,夏菡這懷孕頭三個月也要過去了,這殷澤沛總不能再找借口把所有的事情都讓容疏一個人處理,這個殷澤沛也是越來越過分了,連早朝都不去了,容疏都忙成這樣了,他還真的想做一個閑散王爺不成?
此時地上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雪,京城中已經(jīng)有雜役在打掃,馬車也是走得極慢,蘇慕凡素手掀開紗簾,離開就有冷風吹入燃了炭火的車廂內(nèi),外面的雪依舊在下著,蘇慕凡伸出手接住一片飄灑而下的雪花,那雪花剛接觸到蘇慕凡溫暖的肌膚,便是融化成了水滴。
坐在蘇慕凡身邊的幻薇輕聲道:“夫人,天冷,還是不要掀開紗簾了吧。”萬一著涼了就不好了。
蘇慕凡輕笑,“其實你們都把想得太脆弱了,我是畏寒,但是不代表我身體虛弱,如今車廂里燃著炭火,有一絲冷風吹進來也沒什么大礙,而且你不覺得這般雪景真是太美了嗎?想想,我還從未這樣好好看過大雪中的京城呢。”因為路面濕滑,所以馬車行得極慢,蘇慕凡也有時間好好欣賞一下雪中的京城,也是別有一番韻味,大雪中的京城跟平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平時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京城,如今竟是格外地安靜,大雪把一切都覆蓋住了,天地間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路邊的積雪看起來很是松軟,讓人不禁想象,如果一腳踩上去會是什么感覺。
一路上賞著雪景,時間都仿佛過得很快,馬車在澤王府門口停下,澤王府門口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認出這個容王府的馬車,已經(jīng)有人進去稟報了,蘇慕凡從馬車上下來,徑直走進了澤王府內(nèi)。
聽到蘇慕凡來了,南宮夏菡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里都是熠熠生輝,“凡兒,你終于來看我了,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南宮夏菡不歇氣兒地把最近這段時間自己幾乎如同坐牢般的日子講給蘇慕凡聽。
南宮霖夫婦和殷澤沛則是在一旁笑著不吭聲,蘇慕凡知道在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打斷南宮夏菡的訴苦的,否則的話,她會纏到你頭痛,等到南宮夏菡把所有的嘮叨發(fā)完,蘇慕凡一杯茶都已經(jīng)喝完了。
“凡兒,你覺得我過得這是什么日子啊?”南宮夏菡最后以一句感嘆結尾。
蘇慕凡輕笑,“我也覺得澤王有些過分了。”
“是吧,你也這樣想吧,哪有他這么寸步不離地跟著的,就算再怎信不過我,我好歹也是肚子里孩子的娘親吧,怎么說我都會小心的,可是他就是信不過我,無論我做什么他都要在旁邊跟著,我快要瘋了。”南宮夏菡如找到知音般地握住了蘇慕凡的手。
蘇慕凡卻是看向殷澤沛,“澤王殿下,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么緊張的,夏菡她現(xiàn)在是娘親了,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會注意的,而且,澤王殿下你有多長時間沒有上朝了?又有多長時間沒有進過宮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容疏,他自己在家倒是過得悠閑。
殷澤沛聞言輕笑,“原來容王妃殿下這是來替攝政王打抱不平來了,攝政王他畢竟是攝政王嘛,他是輔助皇上攝政的,現(xiàn)在皇上還小不能親政,這所有的政事自然要由他一個人來處理了。”
蘇慕凡的手輕撫過自己繡著流紋的袖口,“澤王殿下這可是過河拆橋啊。”
殷澤沛雙手一攤,“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誰讓攝政王殿下能者多勞呢?”
蘇慕凡抬眸看向殷澤沛,眼神若有所思,隨即又是看向坐在她身邊的南宮夏菡,面上帶著輕笑道:“夏菡,你知道今年的新科狀元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了,今天的新科狀元不是歐陽北榆嗎?”這件事她已經(jīng)聽說了,其實不想聽說都難,這個歐陽北榆在京城的知名度實在是太高了,就連澤王府里的丫鬟都在談論他。
“你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人了?你見過他?他長什么樣?”這個歐陽北榆,蘇慕凡以前在夷陵郡的時候聽說過,南宮夏菡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對于這個小時候被譽為神童的孩子,南宮夏菡也是好奇得緊。
“其實,最近我在給他治腿……”蘇慕凡說著還若有所思地看了殷澤沛一眼,殷澤沛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殷澤沛輕咳了一聲道:“明天,我就會去上早朝的。”
聽到殷澤沛明天要去上早朝,南宮夏菡的心里也是暗自高興,這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從明天開始自己就不用時刻都在澤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了?自由啊,你終于回來了,如果不是殷澤沛在場的話,南宮夏菡都要大聲感謝上蒼了,不過她還沒有忘記蘇慕凡剛剛說的話,“凡兒,你現(xiàn)在給那個歐陽北榆治腿,一定是經(jīng)常見面了,那你帶我去見見他好不好?”南宮夏菡的好奇心一向比蘇慕凡重,這個自己小時候就聽說過的人,南宮夏菡還真是很想跟他見上一面,聽說這個歐陽北榆已經(jīng)有很多年都閉門不出了呢。
“你現(xiàn)在懷有身孕不能亂走。”殷澤沛輕聲提醒。
蘇慕凡輕咳一聲,“其實現(xiàn)在夏菡這頭三個月已經(jīng)過去了,也不必事事都這么小心翼翼的,整天把她悶在家里也是要悶壞的。”
南宮夫人也是笑著開口:“這一點我倒是同意凡兒說的,這頭三個月已經(jīng)過去了,腹中的胎兒也算是穩(wěn)妥一些了,夏菡又是這般耐不住性子的人,整天把她悶在府里,這丫頭心中一定是急壞了。”
南宮夏菡聽了南宮夫人的話,幾乎要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了,這三個月自己過得容易嗎?還好還有娘親能理解自己。
“凡兒,你看娘親都這樣說了,你就帶我去看看那個歐陽北榆嘛,我聽說他在殿試上表現(xiàn)很是出彩,人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那些朝堂上見過他的官員都夸獎他呢。”南宮夏菡拉著蘇慕凡的手,眼神中滿是期盼,自己被困在澤王府這么久,終于可以有出去的機會了。
殷澤沛看向蘇慕凡,眼神中暗含深意:我剛剛可是答應去上朝了,這河還沒過呢,你不能就開始拆橋吧?
蘇慕凡微一挑眉,看向南宮夏菡,輕聲道:“我知道這三個月你在澤王府里憋的太難受了,但是現(xiàn)在歐陽北榆的情況不適宜見外人,他的雙腿剛剛進行碎骨,整個人都陷入巨大的疼痛中,而且你知道的,文人都是有些怪的,等他的情況好一些了,我再帶你去見他吧。”蘇慕凡這么說著,心中卻是暗笑著搖頭,這個殷澤沛啊,還是這么容易吃醋,他難道還不清楚,這只是夏菡的好奇心而已,每一次都要因為這種事情緊張、吃醋,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夫妻倆也能有些樂趣。
南宮夏菡已經(jīng)有很多天都沒有見過蘇慕凡了,所以就留蘇慕凡在澤王府吃飯,這段時間南宮夏菡都被禁足在澤王府里,對外面的事情知道也很少,她現(xiàn)在恨不得立時就出去澤王府去,可是有殷澤沛在旁邊看著,她是沒有機會的。
“我聽說就連賀天佑那小子都中了一甲的第三名,該不會是容疏故意放水的吧?”南宮夏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陣驚訝,她還是有些不相信,那個賀天佑真的能中了探花,那個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shù)墓痈鐑海谷荒芸汲鲞@么好的成績?
聽到賀天佑的名字,幻薇的眼神瞬間變了變,卻又很快恢復,沒有人注意到她眼睛里的變化,但是背對著她的,蘇慕凡卻是知道,現(xiàn)在的幻薇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應該還是有些糾結的,本來說要找賀天佑聊聊的,可是幻薇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也不好單獨跟賀天佑說什么,不過賀天佑擺明可是不會放棄的,幻薇應該也躲不了幾時了。
“這個你可真是冤枉容疏了,在這件事上他可是絕對不會放水的,而且,你別小瞧了賀天佑,這個小子認真起來還真是有些嚇人的,光是閉門不出這幾個月,這般毅力就值得人敬佩,你看看,僅僅是被關在澤王府里三個月就抓狂受不了了,他還得努力讀書,這一點,我想夏菡你應該是做不到的吧?”蘇慕凡揶揄地看著南宮夏菡。
南宮夏菡雙手一攤,“我承認,這些我的確是做不到,這個賀天佑還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對了,他跟幻薇不是……”
南宮夏菡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被蘇慕凡給打斷,“初羽和蘇辛成定親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我聽說了……”
幻薇倒是松了一口氣,她還生怕澤王妃問起來,自己該怎么回答呢,自己跟賀天佑的關系……幻薇輕輕搖頭,這些事情自己不想再去糾結了,只要賀天佑不再來見自己就好了。
蘇慕凡離開澤王府的時候,南宮夏菡本來是想跟她一起出去的,她在澤王府里困了這么久,此時更是想去外面轉轉,可是今天這般天寒地凍,殷澤沛自然是不同意的,南宮夏菡只好作罷。
當天晚上,蘇慕凡跟殷容疏說了一下歐陽北榆的大致情況,殷容疏則是輕嘆了一口氣,“當初你手腕碎骨的時候,我也是心驚膽戰(zhàn),其實每天晚上我都知道你疼得無法入睡,還強裝著睡著了讓我安心。”
蘇慕凡愣了一下,看著殷容疏輕笑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原來你早就察覺了。”蘇慕凡自認為自己已經(jīng)掩飾得極好了,就算痛得再厲害自己都沒有吭聲,也沒有亂動,就是生怕躺在自己身邊的殷容疏會發(fā)覺自己的異樣。
殷容疏把蘇慕凡攬入懷中,“你的一切我都是如此熟悉,怎么可能連睡沒睡著這種事情都不知道。”他沒有點破也只是不想讓凡兒擔心而已。
“那他上朝的事情……?”
“這個你放心吧,我會跟大臣們說的,歐陽北榆的確是個人才,就這樣放過了實在是太可惜。”
蘇慕凡微微點頭,“哦,對了,我今天去澤王府的時候,殷澤沛說,從明天開始他就會去上早朝了。”
“他放心讓南宮夏菡一個人呆在澤王府里?”殷容疏微微挑眉。
“伯父和伯母都在呢?怎么會是一個人?而且這個殷澤沛躲懶也躲得太久了吧。”
殷容疏卻是抬手撫上蘇慕凡的肚子,“怎么這里還是沒有動靜呢?凡兒,看來我們還得加緊努力才行。”
蘇慕凡看著殷容疏的表情幾欲昏厥,這個男人要不要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都用這種無比嚴肅、認真的表情?
“澈兒現(xiàn)在才多大啊?等澈兒稍稍長大一些,我們再來考慮這件事吧。”孩子這種事情還是要順其自然的。
殷容疏攬著蘇慕凡的腰在軟榻上坐下,蘇慕凡則是側過頭看著他,“你今天的表情有些奇怪,朝堂上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嗎?”容疏今天給她的感覺似乎有些憂心忡忡的。
殷容疏沉默了片刻之后,沉聲道:“你還記得前一段時間,我們遇到的那起奇異的殺人案嗎?”
“你是說我們在江邊遇到的那一起案子?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了?難道是這件案子有結論了?”蘇慕凡問道,如果真有結論了,自己還真的是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那根本就不像是人力所為。
殷容疏搖頭,“那個案子至今都是毫無頭緒,沒有絲毫的線索,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最近在臨夏國又是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兇殺案,跟我們當初遇見的那一起情況很類似,現(xiàn)場也是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兇手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樣的。”
蘇慕凡微微皺眉,“難道是同一個人干的?這個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殷容疏輕嘆了一口氣,“依舊是沒有絲毫的線索,應該是有人故意把痕跡給抹去了,此人很是謹慎小心,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查都是無從查起,而且這次案件的發(fā)生地距離上次類似案件的發(fā)生地很遠,被害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一點的關系,也不像是仇殺。”殷容疏輕輕握住了蘇慕凡的手,“凡兒,其實從上一次那件案件開始,我心里就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這背后應該還是有更大的陰謀。”
蘇慕凡也是反握住殷容疏的手,她也覺得這件事應該沒有那么簡單才對,可是又能從哪里查起呢?
次日,雪下得小了些,蘇慕凡醒來的的時候,殷容疏依舊已經(jīng)去上早朝的,蘇慕凡在溫暖的被窩里賴了很久才起床,用罷早膳之后,便帶著幻薇又去了歐陽北榆那里,蘇慕凡想著,這一天一夜,歐陽北榆只怕是過得痛苦至極,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到了宅院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有侍從在迎接了,蘇慕凡隨著那侍從來到歐陽北榆的房間,歐陽老爺一晚上都呆在自己兒子的房間里,生怕晚上不注意的時候,他發(fā)生個什么意外。
蘇慕凡看向床上的歐陽北榆,他的口中依舊咬著一塊素巾,他床邊的侍女柔兒正在為他擦去額上的冷汗。
“見過容王妃。”歐陽老爺仍是不忘給蘇慕凡行禮,蘇慕凡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然后走到歐陽北榆的床邊,取下他口中的素巾,“你怎么樣?”
“我……還好。”事實上,自己的這雙腿還是很痛。
“容王妃,昨天少爺在夜里已經(jīng)因為疼痛而昏厥好幾次,每次昏厥過不了多長時間又是被疼醒,痛極了又是昏了過去,實在是……奴婢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減緩疼痛,不知道可不可以給少爺服用。”
柔兒這么一說,蘇慕凡就猜到她說的大概是什么藥了,“什么藥?”
“寒食散。”柔兒從旁邊的桌上把昨天就已經(jīng)找來的藥粉遞到蘇慕凡的面前,“容王妃請看,就是這種藥,聽人說這種藥可以減緩疼痛,令人耳目清明。”
“這些藥你們是什么時候弄來的?”蘇慕凡的語氣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她是何種情緒。
“昨天下午的時候。”這次回答的是歐陽老爺。
“看來,你們還是挺信任我的,沒有在找到的當時就給痛極了的歐陽公子服下。”
“草民想,這藥各有各的藥性,我等皆是不懂醫(yī)術之人,如果貿(mào)然用藥只怕會傷害了榆兒,所以就決定等容王妃來的時候,再請容王妃鑒定是否可以用藥。”歐陽老爺輕聲道。
蘇慕凡微微皺眉,看向手中的寒食散,“這種藥的確是可以止痛,但是……”這后半句還沒有說完,蘇慕凡又是看向歐陽北榆,神情嚴肅認真,“是否服食這寒食散可以由你來決定。這寒食散是一種可以致人產(chǎn)生幻覺的藥物,當然也可以讓處于疼痛中的人產(chǎn)生一種痛苦減輕的幻覺,但是,這種藥是有毒的,服食一點點還不礙事,但是如果多了卻可以致命。”蘇慕凡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而且這種藥是會讓人上癮的,你現(xiàn)在又是處于這種極痛的情況下,你一旦服食了這種藥,就會越來越依賴它,等服食到了一定量就會死去。當然,如果你的意志力足夠堅定的話,只服一兩次的話,是沒有關系的,所以,這個決定還是得有你自己來做。”
歐陽北榆此時也是被疼痛折磨,可是蘇慕凡的話他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容王妃不希望我……服用這寒食散是不是?”歐陽北榆咬牙忍受著疼痛的侵襲,她是如此出色的一個大夫,不可能不知道寒食散有鎮(zhèn)痛的藥效,但是她一開始沒有說,就是說明其實她并不希望自己服用這寒食散的。
蘇慕凡堅定地點頭,“是,因為這寒食散很容易上癮,一旦用了,我也無法控制結果。”寒食散服用過多的結果就是中毒而亡,其實這寒食散給一般人服用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因為只服用一次兩次的話,是不會上癮的,但是對于歐陽北榆來說,卻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因為他的腿很痛,這種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而且這種痛會持續(xù)很長時間,如果他一旦服食了寒食散,讓自己不那么痛,那以后每到痛的時候,他就會想到寒食散,從而對寒食散產(chǎn)生依賴,這樣的話,上癮就是注定的事情了,到那時自己當初倒不如還不幫他治腿了,白白地搭上一條性命。
“好,那我不吃。”歐陽北榆咬牙道,他聽得明白蘇慕凡話里的意思,吃了這寒食散,自己能暫時從疼痛里解脫,但是卻要面臨著死亡的危險。
蘇慕凡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是擔心歐陽北榆因為承受不了這種痛苦而選擇服下寒食散,蘇慕凡把寒食散重新遞還給站在旁邊的柔兒,“如果可以的話,你把這藥給毀了吧,這藥是帶毒性的,對人體總是不好的。”
“是。”柔兒心中也是一陣愧疚,早知道自己就不說寒食散的事情了。
歐陽老爺心中也是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堅持要等到容王妃來看過之后再決定要不要給榆兒服食這寒食散,剛剛聽到容王妃話里的意思,服多了這寒食散是會身亡的,歐陽老爺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柔兒處理完寒食散回來的時候,蘇慕凡已經(jīng)開始為歐陽北榆的腿涂藥膏了,蘇慕凡看到柔兒進來,便示意她過來,“你是歐陽公子的貼身丫鬟吧?”
“是的,容王妃。”柔兒輕聲回答。
“你先過來,我跟你說說這藥膏究竟該怎么涂,那里該涂得多,哪里該涂得少,以后每天三次,你都要給你們少爺來涂上這種藥膏知道嗎?”這種事情應該不用自己每天三次都過來給他做了吧。
“是,奴婢知道了。”
蘇慕凡一邊把藥膏涂在歐陽北榆的腿上,一邊細心地說給柔兒聽,柔兒對歐陽北榆一向最是上心,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聽得極其認真。
涂完藥膏之后,蘇慕凡看向神智還算是清明的歐陽北榆,“你的意志力很強,昨天是最痛的一天你都熬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腿上的這種疼痛只會越來越輕,你的雙腿一定能好起來的。”這種時候,歐陽北榆最需要的就是堅持下去的信念,只要他有強烈的渴望站起來,他就能闖過這一關。
蘇慕凡取出幾盒藥膏交到柔兒的手中,“這種藥膏,每天三次按我說的方法給你家少爺涂在雙腿上。”
然后又是看向躺在床上的歐陽北榆,“看你的情況,三日之后應該才能施針,這三日你只要讓你的侍女為你按時涂藥就可以了,三日之后,我會再過來為你施針的。”
“有勞容王妃了。”歐陽北榆聲音很是虛弱,他已經(jīng)被疼痛折磨得沒有力氣了。
歐陽老爺送蘇慕凡出門,蘇慕凡輕聲道:“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什么事的話,讓人去容王府找我。”
“好。”
三日之后,蘇慕凡果然來替歐陽北榆施針,他雙腿的疼痛已經(jīng)比前兩日好很多了,雖然還是很痛,但是在嘗過極痛的滋味之后,這種程度的疼痛還是可以忍受的。
蘇慕凡師承倉逍,施針的手法也是極為離落,再加上她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竟是如同一幅墨畫一般,蘇慕凡認真起來的時候,從來都是全神貫注的,所以當聽到外面有聲響的時候,她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而且也不能停,這次施針是為了刺激他的經(jīng)脈的,現(xiàn)在施針已經(jīng)開始,就不能中斷。
“夫人,有人闖了進來,已經(jīng)跟暗衛(wèi)們交上手了。”
蘇慕凡沒有吭聲,現(xiàn)在她必須全神貫注,幻薇卻是有些緊張,嚴密地把蘇慕凡護在身后,而在歐陽北榆房間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就連歐陽北榆本人也都是詫異地看著蘇慕凡,幻薇話里的意思他已經(jīng)聽出來,這種時候為什么她還在繼續(xù)施針?
“這些人是沖著容王妃來的吧?你先躲一下吧。”歐陽北榆聽到外面兵刃交接的聲音,不禁出聲道,這個女人是篤定了外面的那些人不會把她怎么樣,還是對自己的手下太有自信了?
“施針不能中斷,否則你的這雙腿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蘇慕凡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一邊沉聲道,她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整個人依舊是氣定神閑。
隨著刀劍聲音的抵近,幻薇冷聲道:“暗衛(wèi)的人數(shù)不夠,已經(jīng)發(fā)出信號加派人手。”相信在京城中的桐定山莊的弟子應該會很快趕來,現(xiàn)在她的任務就是護著夫人的周全。
隨著,房門被人踢開,一陣冷風瞬間灌了進來,還未等房間里的人看清來者是什么人,一柄散著寒芒的劍便是刺向蘇慕凡,幻薇拔劍相向。
待眾人看清刺客之時,卻是一陣驚訝,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女子,不過這女子的武功卻是在幻薇之下,或者說跟幻薇還是有一段差距的,蘇慕凡給歐陽北榆施針的手依舊沒有停,卻是輕聲道:“幻薇,小心她身上帶了毒粉。”竟然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手段。
那女子聽聞蘇慕凡的話一愣,知道此時幻薇定是有了防備,藥粉在自己的袖中,如果抽空去拿的話,定要是要幻薇以空隙來攻擊自己,那自己就必死無疑了,正在她發(fā)愁之際,外面又是闖進來兩人,房間里一時打斗成團,遭殃的瓷器家具無數(shù),但是歐陽老爺哪里還有時間心疼這些東西,現(xiàn)在這般刀光劍影的,他可是第一次見。
此時有暗衛(wèi)也是闖了進來,看到蘇慕凡無事,也便對著那三名刺客圍攻起來,外面打斗聲也沒有停下,而且聽起來戰(zhàn)況很是激烈。
那名率先沖進來的女子直直盯著坐在歐陽北榆床邊施針的蘇慕凡,她這一次的目標就是蘇慕凡,可是蘇慕凡卻是被暗衛(wèi)和幻薇牢牢地護在身后,怎么都近不了她的身,本來自己袖中的這毒藥是為了蘇慕凡準備的,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自己也只有先用了,等到他們都倒下的時候,自己就用劍刺殺了蘇慕凡。
就在其他幾個刺客纏斗住幻薇和幾個暗衛(wèi)的時候,那女子把手伸向自己的另一只袖口,此時蘇慕凡卻是轉過身來,提醒道:“注意她的手,毒藥在她的袖中。”
經(jīng)過蘇慕凡的提醒,幻薇手中的利劍直接就洞穿了那女子的手背,看起來很是可怖,那女子也算是有膽識之人,這般情況下竟是沒有叫出聲。
而此時,外面桐定山莊的弟子已經(jīng)趕到,這些刺客的下場已經(jīng)可以想見,為了保證蘇慕凡的安全,殷容疏在京城中安插的暗衛(wèi)是最多的,一旦他們收到信號,就會迅速合攏,此時幻薇他們已經(jīng)是勝券在握了。
“留活口。”蘇慕凡坐在歐陽北榆的床邊淡淡道,現(xiàn)在的她根本就不像是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一般,從頭至尾她都是平靜,似乎這一切都習以為常了一般。
“是,夫人。”幻薇和那些暗衛(wèi)異口同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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