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容王歸來
幻薇臉上露出鮮見的喜悅,“夫人……”
蘇慕凡也是滿臉欣悅地看著幻薇,緩緩在書桌后的椅子上落座,心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隱約中似乎能聞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花香,蘇慕凡看著外面的夜幕,此時的她無比期盼明日的來臨。
而此時的炎暝已經在去往殷容疏所在的店鋪,勒緊韁繩的炎暝恨不得立時能到殷容疏的身邊去,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一匹黑色的駿馬飛快地奔馳。
一夜的奔馳,第二日晌午的時候,炎暝終于到達了信上所在的店鋪,飛身下馬,立刻就有小廝來把馬兒牽去后院,炎暝快步走進店鋪中,那掌柜的已經在候著了,炎暝徑直走到那掌柜的面前,輕聲問道:“主上人呢?”
“在樓上的房間里休息,跟我來吧。”
炎暝跟著那掌柜的一起走到樓上,掌柜示意身后的炎暝這就是殷容疏住的房間,隨即抬手叩門。片刻之后,從里面傳來了殷容疏的聲音,“進來吧。”
那掌柜打開房門跟炎暝一起進入,他們進去的時候,殷容疏正站在窗戶旁看著他們,唇畔有淺淺的笑意,炎暝看到殷容疏的瞬間已經是躬身下拜,“參見主上。”
“起來吧。”殷容疏上前扶起炎暝,而那掌柜的已經退出去,并且關上了房門。
“這一年來,主上過得可好?”
殷容疏輕然一笑,“雖然不得自由,不過倒也沒受什么苦,他們只是把我囚禁起來,也沒有過多苛責,這些事情我以后在跟你們好好說,你且告訴我,凡兒可好?我也是幾天前才聽說她生下了我們的孩子,那孩子還好嗎?叫什么名字?”
“回主上的話,小主子小名喚做澈兒,是夫人取的,暫時還沒有大名,夫人說要等主上回來之后由主上來取,小主子很好,現在跟夫人住在宮中,不過主上不用擔心,皇上只是想拿夫人跟小主子來要挾主上,他們并沒有什么危險。”炎暝輕聲回道。
“這樣吧,我們先回京城去,詳細的情況我們路上再說。”他現在必須要趕緊趕回京城去。
“是主上。”
“還有一件事,現在有人正在追捕我,你讓我們的人迷惑他們一下,免得他們追了上來。”殷容疏之所以暫時住在這里而沒有立刻回京就是因為擔心自己一旦露面就會被那些人盯上。
“是,屬下明白。”
未免被人發現,殷容疏經過一番喬裝打扮之后才跟炎暝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而去,而那些追捕他的人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兩日之后,殷容疏和炎暝便是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京城,殷容疏終是回到了容王府,殷容疏剛走到大門口,便是被門口的守衛給認了出來,那幾個守衛瞬間就呆住了,但是其中一個守衛很快就回過神來,連忙下拜,“參見王爺,恭迎王爺回府。”
其他幾個守衛聽聞,也是回過神來,都是急忙下拜行禮。
“行了,都起來吧。”殷容疏示意他們都起來之后,便是邁入了容王府。
這里仿佛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以前的樣子,亭臺樓閣一切都如往昔一般,就連下人們似乎還都是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殷容疏心中很是輕快,自己終于回來了,很快便有下人認出了殷容疏來,下拜行禮之后,便是奔走相告:“王爺回來了。”一時間整個容王府都沸騰起來了。
因為蘇慕凡跟澈兒一起住進皇宮了,未免南宮霖夫婦無聊,南宮夏菡則是把他們夫婦倆接到澤王府去住了,所以,殷容疏也沒能見上他們,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了一番,換下一身衣服,便是出門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殷容疏打馬自皇宮門口停下,取下自己的腰牌示意那皇宮門口的守衛,那守衛見了這腰牌俱是下跪,但是在殷容疏欲進入皇宮的時候,卻被攔住了。
“請容王恕屬下冒犯,容王現在身份特殊,屬下不敢擅自做主,待請示過皇上之后才能放行。”現在誰人不知這容王是叛亂之徒,意圖謀取這皇帝之位,如果自己貿然讓他進入了,自己豈不是項上人頭不保,這件事事關重大,自己還是要請示一下。
殷容疏也沒有為難他們,“你們且去請示吧,不過盡量快一些,他想要盡快見到凡兒還有自己的孩子。”
“多謝容王體諒,請王爺稍候。”說完之后,那守衛便是去請示了皇宮的侍衛統領,那統領一聽心中也是極為訝異,這容王不是造反了嗎?怎么又突然到皇宮里來了,還只帶了一個侍衛,難道就不怕皇上在皇宮里殺了他嗎?
“你且別放行,我去請示一下皇上。”那侍衛統領說罷,便是往御書房而去。
御書房中,殷熙瀚正在批改奏折,卻陡然間想起那天晚上蘇慕凡跟他說的那些話,心中一時有些煩亂,耳邊卻聽到外面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站在他旁邊的太監見他微皺眉頭,連忙走了出去。
出了御書房見是皇宮的侍衛統領,那太監疑惑道:“大人你怎么會在這里,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了嗎?”
那侍衛統領一臉緊張道:“可不是出了要緊的事,容王回來了,現在就在皇宮門口,要進宮呢,想來應該是來見容王妃和小王子的。”
“有這等事情?”那太監也不免詫異。
“我怎敢拿這等事情來誆公公?千真萬確啊。”
“大人在此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
“有勞公公了。”
那太監轉身走入御書房內,只見殷熙瀚皺著眉頭看他,“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會皇上的話,侍衛統領來報,說是容王回來了,現在就在皇宮門口呢,守衛們不敢放行,特意來請示皇上。”
殷熙瀚聞言霍然站起身來,“此話當真?”
“回皇上的話,侍衛統領就在門口等著皇上示下呢。”
“快讓他進來。”殷熙瀚皺著眉頭道。
“是。”
那侍衛統領跟著殷熙瀚身邊的公公一起進了御書房,忙是下拜行禮,“屬下見過皇上。”
“行了,起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殷熙瀚沉聲問道。
“回稟皇上,剛剛有一守衛來向屬下稟報,說是容王帶著他的貼身侍衛欲進宮來,他們知道此事重大,不敢擅自做決定,所以立即來向屬下稟報,屬下便趕著來請皇上做指示。”
“確定是容王嗎?”
“確定,那名守衛已經見過容王殿下,所以認得出來。”
殷熙瀚略沉吟了一下,微皺著眉頭道:“帶他來見朕。”
“是,皇上。”那侍衛統領答應之后便是轉身離開往宮門口而去。
等他到達宮門口的時候,殷容疏等得已經有些心急了,此時他恨不能立時站到凡兒面前。
“啟稟王爺,皇上吩咐屬下說輕王爺去御書房有事相敘。”那侍衛統領躬身對殷容疏道。
“你去回稟皇上,就說本王去見過妻兒之后,便會去御書房面圣。”殷容疏現在一心只想見到蘇慕凡,哪里還有心思跟殷熙瀚說什么。
那侍衛首領面上頗為為難,“請容王殿下體諒一下屬下,皇上已經這樣吩咐了,屬下也是不敢不從,還請王爺不要為難屬下。”皇上說讓自己帶容王去御書房見他,如果容王先去見了容王妃,自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不止這侍衛統領的位置坐不了了,項上人頭只怕也是難保了。
“也就是說,如果本王不去見皇上的話,就見不到妻兒了對不對?”
“還請容王體諒,屬下也是聽命行事。”
“行了,那就走吧。”既然他想見自己,那就見吧,反正有些事情也是要在今天跟他說清楚的。
“多謝王爺,王爺請隨屬下來。”
那侍衛首領帶著殷容疏和炎暝走到御書房外,殷熙瀚的貼身太監已經等在門外了,看到殷容疏的時候有片刻的愣怔,隨即忙是走上前來,“奴才見過容王殿下。”
“起身吧。”
“謝容王殿下,皇上已經在里面等著容王殿下了,容王殿下請進吧。”
按照規矩,炎暝是不能進入御書房的,于是炎暝便被留在了御書房外,殷容疏則是跟那太監一起進入了御書房。
殷容疏進去的時候,殷熙瀚正在那案后坐著,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殷容疏,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什么不一樣的東西來。
“參見皇上。”殷容疏躬身行禮,神色自若。
“起身吧。”殷熙瀚的聲音也很平靜。
“謝皇上。”殷容疏直起身來。
“賜座。”
“謝皇上。”殷容疏再次道謝。
“容王殿下在如此風口浪尖之上竟然還敢進宮,朕實在是有些佩服,如果朕在這種時候抓了你,應該不為過吧,畢竟是你造反在先,朕只是做了朕應該做的事情,百姓們也說不出什么來。”殷容疏的出現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那天晚上蘇慕凡已經跟自己說了,殷容疏應該是被那些意圖造反的人給軟禁了起來,他知道蘇慕凡跟自己說的那些都是真話,因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有必要跟自己說謊話來騙自己了,可是沒想到短短的幾日,殷容疏竟然回來了,而且就這么突然地出現在皇宮里,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并沒有想要造反,是他們把我軟禁了起來,利用我來煽動百姓們的逆反之心,我是幾天前剛剛從他們那里逃出來的,我可以跟皇上說,這些人是早有預謀,而且他們很不簡單,尤其是隱藏在背后的人更是深不可測,這些事情我稍后會跟皇上詳細說明的,但是現在我想見見凡兒和我們的孩子,還請皇上應允。”殷容疏語氣很是誠懇,他逃出來之后,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到凡兒和他們的孩子。
“容王還是把一切跟朕說明之后,再去見容王妃和小王子吧。”殷熙瀚輕聲道。
殷熙瀚的話音剛剛落下,外面便是響起了太監略帶為難的聲音,“皇上,容王妃得知了容王進宮的消息,要見容王一面,現在就在外面候著呢。”
那太監的話音剛落,還未等殷熙瀚開口,殷容疏就已經起身快步走到御書房的門口,伸手打開房門,便是邁步走了出去。
而蘇慕凡已然抱著澈兒站在那里,而幻薇就站在她的身后,周圍的一切都仿佛安靜里起來,兩人對望著,眼睛里仿佛充滿了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蘇慕凡看到殷容疏的瞬間,眼睛里已是涌上了淚意。
殷容疏快步走到蘇慕凡的身前,伸手把她摟入了懷中,一時間什么話都講不出,只能輕喚著她的名字,“凡兒、凡兒……”直到此刻,殷容疏的心里才有一種踏實的感覺,一年了,久違了的踏實的、心安的感覺,而蘇慕凡同樣也是。
周圍的人全都看著他們兩人相擁,哦,準確的應該說是一家三口,因為蘇慕凡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就這樣看著他們,那些旁觀的人心中也是生出一些艷羨之意,都說容王最是寵愛容王妃,此話當真是不假,那眼神中的情意已經說明了一切,而此時殷熙瀚也是站在御書房的門口看著,直到這刻,他才深覺自己的可悲,自己的后宮有那么多的嬪妃,卻沒有一個能讓自己如此牽腸掛肚的,也沒有一個能像蘇慕凡愛著殷容疏那樣愛著自己的,殷熙瀚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隨即轉身走進了御書房。
兩人靜靜的相擁,享受重逢的一刻,直到被他們擠在中間的小澈兒咿咿呀呀地出聲抗議,殷容疏才放開懷中的蘇慕凡,打量起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兒子,那雙眼睛清澈明凈像極了凡兒,其他地方倒是跟自己極為相似,殷容疏隨即抬頭看向蘇慕凡,含笑輕語,“謝謝你,凡兒,還有抱歉,那時候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一直以來自己都想要一個屬于自己跟凡兒的孩子,可是那時的自己卻沒想到凡兒生下自己孩子的時候,自己卻不在她身邊。
“那以后你就好好補償我好了。”蘇慕凡輕笑。
殷容疏抬手輕撫蘇慕凡的側臉,感受指下細膩的觸感,再也不是夢中那虛幻的感覺,殷容疏一時竟是舍不得放手,而那小澈兒見不得自己再次被忽視掉,伸出自己的小手去努力地抓殷容疏的衣襟。
蘇慕凡跟殷容疏俱是低下頭去看向蘇慕凡懷里的澈兒,蘇慕凡輕笑道:“你的兒子在抗議你忽視了他呢。”
殷容疏笑得一臉的心滿意足,伸手從蘇慕凡的懷里接過自己的兒子,第一次抱孩子難免有生疏別扭的感覺,蘇慕凡輕笑著糾正他的動作,小澈兒的適應能力也是強,一直都沒有哭鬧別扭,給足了自己爹爹面子。
見這一家三口重聚得開心,站在一旁的太監為難地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容王、容王妃,皇上還在里面等著呢。”
殷容疏跟蘇慕凡對視了一眼,便是舉步走進御書房,兩人剛踏進御書房的門檻,身后便是響起了殷澤沛的聲音,“容疏!”
殷容疏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連忙回過頭去,殷澤沛也是快步走了過來,上前拍了一下殷容疏的肩膀,因著心中很是激動,所以也用力了一些。
“澤沛,好久不見。”殷容疏的心中也是欣喜萬分,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了澤沛。
“容疏,你還真是出人意料。”
“先見過了皇上再說吧。”殷容疏輕聲提醒道。
殷澤沛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而且還是在御書房門口,頓時略略收斂了自己心中的激動之情,跟隨殷容疏和蘇慕凡一起進入了御書房。
“見過皇上。”殷澤沛給殷熙瀚行禮。
殷熙瀚略略擺手免了他的禮,示意三人坐下,抬眼看著懷里抱著澈兒的殷容疏道:“容王殿下這下可以詳細說明了吧。”
殷容疏任由懷中的澈兒擺弄著自己的手,一邊看著殷熙瀚道:“一年之前,我就被他們帶入了一座宮殿,至于其中的緣由我想皇上應該很清楚吧?這之前的事情應該不用我詳細說明了。”殷容疏的語氣里略帶了諷刺之意,不過現在還不是計較這些時候的,他知道那些人背后的目的不簡單,現在這件事不單單只是殷熙瀚一個人要面臨的問題了。
殷熙瀚聽聞殷容疏的話,臉色瞬間暗了幾分,不過卻也沒有說什么,殷容疏便是繼續說了下去,“這一年之間,他們一直把我軟禁在一座類似宮殿的地方,而且那里的人個個都是有著不凡的身手,我想他們應該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而且這些人還會時不時地出去接受什么任務,而具體是什么任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是經過了長期的、周密的計劃,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奪取皇位。”最后一句話,殷容疏是看著殷熙瀚說的。
“所以,朕為什么要相信你說的這些話呢?你說這些很有可能是來迷惑朕的,現在整個臨夏國都知道要造反的人是你,容王殿下,你現在又突然編出一個不存在的什么宮殿,還有一群人,為的不就是把容王妃和你們的孩子帶出皇宮嗎?而這樣朕的手中就沒有了要挾你的籌碼,你盡可以來對付朕,奪取朕的皇位了。”殷熙瀚也是看著殷容疏沉聲道。
“皇上盡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這些人的隱蔽性極強,如果再慢一些的話,他們很可能就已經被逃走了,要想再找到他們的巢穴可就難了,而且,我再一次跟皇上說明,我對皇位沒有絲毫的興趣。”
殷熙瀚垂眸思索了一下,便是沉聲道:“那些人在哪里?”
殷容疏從懷中掏出一張自己畫的地圖來,“這是我憑著自己逃出來的記憶畫的,那座宮殿的外圍是一片密林,林中設了陣法,我把破解陣法的方法也一并寫在了上面,我想這些人或許已經撤走了,但是那座宮殿一定還在,或許可以從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那宮殿的主人極其謹慎,他應該已經猜出,自己已經回到京城了,為了避免自己的暴露,他此時或許已經讓所有人都撤離了那座宮殿,但是匆忙之際,總會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的。
殷熙瀚接過殷容疏手中的地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殷容疏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里有一座宮殿的話,朕自然會相信你所說的話,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那就說明你這是別有用心了。”
“皇上盡可以去證實,我說的這些話絕對是真的,這些人就是沖著皇位來的,皇上應該提早做準備。”
“朕自會去調查,但是在這之前,容王須得跟容王妃一起住在皇宮中。”這樣自己控制起來也就方便一些,免得他再搞出什么花樣來。
殷容疏尚未開口,可是殷澤沛卻是覺得不妥,“皇上,這個只怕是不太好吧,按照皇室的規矩,除了為封王賜府的皇子以外,任何男子都是不得留宿后宮的。”經過上次皇上意圖殺了殷容疏和蘇慕凡的事情之后,殷澤沛怎么也沒有辦法信任殷熙瀚,他擔心讓容疏住在這里的話,皇上會再次對他們夫妻兩個下手,很有可能還會加上他們的孩子。
“就當破例一次,等朕查明真相以后,自會放他們一家三口出宮的,而在這之前,朕手里總得有一些籌碼才能安心,當然容王不愿意住進宮里也可以,有容王妃跟小王子在這里也是一樣的。”
“本王可以住在宮里,不過皇上也得信守自己的承諾才好。”
“這個自然,有澤王作證,如果造反的事情真的確定跟容王無關的話,朕自會讓你們出宮去。”殷熙瀚就是料定了,殷容疏一定會選擇留在皇宮里陪著蘇慕凡和他們的孩子。
“那如果皇上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就先出去了。”殷容疏還有很多話要跟凡兒還有澤沛說呢,當然還有他懷里這個初次見面的孩子。
“請便。”殷熙瀚倒也不再留他們,三人向殷熙瀚告退之后便是走出了御書房,他們三人一離開,整個御書房突然就變得空蕩了起來,殷熙瀚坐在書案之后,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任何的溫情都不會屬于自己,剛剛看到殷容疏的孩子躺在他的懷里調皮擺弄他的手指的時候,殷熙瀚的心里是有些艷羨的,因為弘兒從來都不會像那樣親近他,殷熙瀚一直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一個皇帝本來就不應該有過多的感情,可是現在想想卻是悲哀至極。
三人走出御書房之后,蘇慕凡便是看著殷澤沛問道:“夏菡呢?以她的性格聽到容疏已經回來的消息,不可能讓你一個人進宮的啊。”
“她已經在雨微宮等著了。”殷澤沛輕笑,以夏菡的性子當然無論如何都要纏著跟自己一起進宮了。就在不久之前,容王府的人到澤王府來報信,說是容王回來了,當時自己聽了還有些不相信,愣了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當時夏菡也在自己的身邊,后來便聽那人說殷容疏為了見蘇慕凡已經進宮里,自己便急著進宮來,夏菡也是跟著自己一起來了。
“我們今天啊,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久別重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蘇慕凡滿臉笑意道。
“這一年來,你過得一定很辛苦吧?”殷容疏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蘇慕凡輕聲,滿眼的都是疼惜之意。
“有什么可辛苦的,他們不都在旁邊幫著我呢嗎?”只要容疏能夠回來,以前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說了,自己也真的沒吃什么苦,只不過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確是有些無法接受容疏從自己眼前掉下山崖的事實,不過后來自己想開了,便一切都好了。
三人往雨微宮而去的過程中,便是被很多人看到了,整個皇宮一時都變得熱鬧無比,很快眾人都是聽說了容王回來的消息,這等大消息,大家自然都是樂得談論,眾人好奇的是,這容王不是造反了嗎?怎么還會自投羅網地回來皇宮?難道真的是為了容王妃和他們的孩子?這樣一來的話,那容王不是必死無疑了嗎?容王妃和他們的孩子也未必能活得成。
不過這些話都被摒棄在了雨微宮之外,此時的雨微宮已經擺上了酒席,由蘇慕凡親自動手在雨微宮的小廚房做的,四人圍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均是滿臉的笑意,小小的澈兒則是被殷容疏抱在懷里。
殷容疏舉起酒杯看著蘇慕凡道:“剛剛在你做菜的時候,我聽澤沛跟夏菡說了這一年來關于你的一些事情,那些艱難的日子我都沒能陪在你的身邊,實在是我的不對,就當是我自罰一杯吧。”他剛剛已經聽夏菡說了,凡兒更被救出來的時候,因著只掉下山崖的事情,她完全沒有活下去的意志,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如果不是澈兒喚回了她活下去的愿望的話,或許現在自己就再也見不到凡兒了,這實在是讓殷容疏有些后怕,剛剛聽完夏菡說這段的時候,他的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還有夷陵郡那場瘟疫的事情,這些時候自己都沒能陪在她的身邊,這讓殷容疏很是愧疚。
蘇慕凡也是舉起酒杯,含笑輕語,“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我欠你才對,桐定山莊的事情之后不久,我就回青華郡去那廟里見過住持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當時抽的那支簽的真相我也知道了,以命換命是唯一的解救之法,而你是用你的命換了我的,幸運的是,我們現在都活著,并且能夠坐在這里聊天喝酒,我很感謝上蒼。”
殷容疏詫異地看著蘇慕凡,“原來,你竟然知道了。”他以為這個秘密凡兒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你的消息,就想到了你跟我說過那住持解簽解得很準,我就想去試試看,沒想到卻得知了這件事。”
殷容疏伸手輕撫蘇慕凡的青絲,“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我知道。”蘇慕凡笑著道,一開始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的確是有些自厭,如果不是自己的話,容疏也不至于拿出自己的性命相換,但是后來回過頭想想,自己跟容疏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上天注定好了,或許這也是上天對他們的一次考驗吧,最重要的是自己跟容疏都還活著。
“行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容疏你還是跟我們說說,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吧,這一年來你又經歷了什么?那宮殿又是怎么回事兒?”殷澤沛好奇道。
“其實我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長石道長,是他救了我,那時我真是覺得自己要死了,在我一直往下掉的時候卻有一個人拉住了我的胳膊,那個人就是長石道長,那時他已經身受重傷,可是還是拼著最后的力氣把我救了下來,利用他的輕功把我帶到了崖底,在他臨死之前又把他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我,還給了我一本秘籍,后來那些官兵就開始在崖底四處搜捕,我想他們一定是來找我的尸體的,否則他們沒辦法回來跟皇上交差,”說到這里殷容疏下意識地看了殷澤沛一眼,見殷澤沛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便是繼續往下說,“后來為了躲避那些官兵們的搜捕,我便是四處躲著,后來也巧,就碰到了也是在躲避官兵的崔明遠,我們兩個就結伴而行,相互也有個依靠,可是沒想到先找到我們的不是那些官兵,而是一群表情森冷的黑衣人,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把我們兩個弄暈之后,便是把我們帶走了,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就身在那個華麗的宮殿里了。”殷容疏說到這里便是停了一下,因為他懷里的澈兒已經開始咬他那修長的手指了。
“崔明遠?你說是那個飛龍門的二公子崔明遠?”蘇慕凡驚訝問道。
“就是他,這一年以來就是他跟我一直呆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我一個人呆在那么冷冰冰的地方還真是不太好過。為了不拖累我,他選擇自己一個人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殷容疏有些擔憂,他一點也捉摸不透那個隱藏在背后的人。
蘇慕凡輕輕握住殷容疏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擔心,而殷容疏則是回之一笑。
殷澤沛微皺了眉頭,出聲問道:“那些人為什么要把你們帶走,還把你們給軟禁起來?”
“其實這個我一直也很疑惑,因為他們并沒有對我們兩個怎么樣?每日也按時派人送吃的給我們,從來也不要求我們兩個做什么,我們兩個也不用像宮殿中的其他人一樣不時地得出去出任務,我們兩個就像是養在那里的閑人,他們也從來都不理會我們,不過直到最近,我大概猜得出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了,而這些也讓我深深地擔憂,這些人一點都不可小覷。”殷容疏的語氣有些沉重,其中的擔憂甚重。
“你剛剛在御書房的時候已經說了,他們的目的就是皇位,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當時把你從桐定山莊帶走也是因為知道你的身份,他們一早就計劃好了,要利用你來煽動百姓們的不滿,從而達到他們造反的目的。”殷澤沛接口道。
“還不僅如此,你想想看,這些人是如何知道我會在桐定山莊的?我跟桐定山莊的關系知道的人很少,他們又是如何得知我會在那天出事的?他們又怎么能那么準確地找到我?而且那樣一座華麗的宮殿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建成的,這其中的事情如果細想一下的話……”殷容疏的表情有些深沉。
聽了殷容疏的話,蘇慕凡、殷澤沛和南宮稀罕的心中也是升起一陣惶恐,這么說來,此人一定對殷容疏乃至對皇上都很熟悉,他知道容疏跟桐定山莊的關系,甚至知道皇上會在那一天派人去殺容疏還有那些江湖人士,這等秘密的事情,他都知道的話,那這個人真的可謂是神通廣大了。
蘇慕凡微皺著眉頭道:“這么說來,朝中一定有這個人的眼線,位置還不低,而且還不止一個,不然這些隱秘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會知道的。”
“我想可能不止是朝中有的眼線,這皇宮中,甚至是在整個臨夏國都有那個人的眼線,那宮殿里的人沒隔一段時間都要出去執行任務,而我在那里籠絡了一個人,據我所知那個人的任務就是去一些店鋪收銀子,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些店鋪跟那幕后的人究竟是什么關系,只知道那些店鋪的掌柜似乎挺怕他們的,而且我想,他么出去執行的任務一定是有不同的,就像我籠絡的這個人他的任務就是去各個店鋪收銀子,而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是別的任務了。”總之,這個背后的人一定為了奪取皇位暗中謀劃了很長時間了。
蘇慕凡若有所思道:“這個倒是一個線索,你知道他去的那些店鋪都有哪些嗎?我們可以去調查看看,說不定能查出些什么來。”
“這么重要的事情我當然向他問仔細了,這件事我會吩咐炎暝去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殷容疏看著蘇慕凡輕笑道。
“好了,這些事情也算是說得差不多了吧?快吃飯吧,一會兒菜要涼了的。”
殷容疏、蘇慕凡和殷澤沛輕笑了一下,便也動起筷子來,卻沒成想,還沒有吃上兩口呢,便有宮女來報,說是皇上和皇后還有小皇子都來了。
四人相互看了看,便也站起身來相迎,片刻之后,皇上攜著皇后還有小皇子便是走了過來,皇后跟小皇子都是面上帶笑,而皇上則是沒什么表情,四人見了禮,殷熙瀚便也示意他們坐下。
“弘兒說想來看看小王子,沒想到竟然打擾了你們用膳,你們不必拘束。”殷熙瀚輕聲道。
“說什么打擾,不過是小飲一杯罷了。”殷容疏面含輕笑,依舊俊朗無雙。
皇后看了一下桌上的菜肴輕聲道:“這等菜色不像是宮中的菜色啊,不過看起來倒是不錯。”
“皇后真是好眼色,這不是宮中的廚子做出來的菜色,是容王妃親自下廚做的。”殷澤沛含笑應道。
“哦?竟是容王妃親自小廚做的?”蘇綺筠驚訝地看向蘇慕凡,她在宮中住了這里久,自己竟一點也不知道,不過說來也是,在這皇宮里有哪位主子會親自下廚?當然除了有些做了些湯湯水水什么的,故意想要討好皇上的,不過能做上這么一桌菜的還真是沒有。
正說著呢,蘇慕凡便是吩咐侍立一旁的宮女去取碗筷來,隨即回過頭對殷熙瀚和蘇綺筠道:“如果皇上、皇后和小皇子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嘗一嘗。”
宮女取來了碗筷放在殷熙瀚、蘇綺筠和小皇子的面前,殷熙瀚倒也率先動起了筷子,夾了菜送入口中,也是不免贊嘆之色,“容王妃真是好本事,除了醫術之外,這菜做的也非一般的御廚可比,實在是一個讓人驚嘆的女子。”這話倒是發自殷熙瀚的真心,這個蘇慕凡越發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謂心靈手巧,應該就是她這樣的,她不僅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也有一個冰雪聰明的腦袋,還有一雙靈巧的手,當真是世間罕見。
“皇上謬贊了。”蘇慕凡輕聲應道。
而皇上和皇后在這里,南宮夏菡就顯得沉默了很多,她本就不喜歡跟他們這些人打交道,此時更是恨不得他們看不到自己才好,于是南宮夏菡便只顧埋頭吃自己的東西了。
“容王這些日子可好?”開口問話的是蘇綺筠,她今天聽到殷容疏回來的消息也是震驚不已,心中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興,凡兒終是等到這一天了,卻又是有些擔心,也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這次的事情,而且現在的容王還擔著一個造反的罪名。
“勞皇后關心,我一切都很好,只不過被有心之人給軟禁起來了,所幸沒什么生命危險,如此才能逃出一劫,平安歸來。”
“這就好,容王妃總算能安心了。”
這時,殷熙瀚突然舉杯看向殷容疏,“這一杯酒,朕就敬容王能夠平安歸來。”
殷容疏也是舉起酒杯,“多謝皇上,我愧不敢當。”
殷熙瀚兀自舉杯飲下,殷容疏也是一飲而盡,殷熙瀚放下酒杯,輕聲道:“今天別的事情我們都不說,就好好一起吃一段飯吧。”
蘇慕凡詫異地看著殷熙瀚,今日的他似乎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樣了,她正如此想著的時候,殷澤沛也是跟殷熙瀚喝起酒來。
結果殷熙瀚跟殷澤沛越喝越起勁,殷容疏也只得在一旁陪著,而蘇慕凡、南宮夏菡和蘇綺筠用過膳之后,便任由他們三人去喝了,蘇慕凡從殷容疏的懷中抱走了澈兒,用眼神示意殷容疏暗自保重,便跟蘇綺筠和南宮夏菡帶著小皇子一起去了后院,留下三個男人在涼亭中喝酒。
殷容疏進宮的時候本就是下午,折騰到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不過太陽已然落下,也陰涼了不少,蘇慕凡他們進入房間,把澈兒放在床上,弘兒便是陪著他去玩兒,她們三人則是坐在一起說些話。
“今日我跟皇上一起過來的時候,悄悄問過他的意思了,他似乎還沒有放你們出去的意思,而且我有些擔心,皇上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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