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下定決定的口氣，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為便宜爹點了根蠟。
  顧璟洲今天下半天一直心神不寧，效率不高。
  熟悉的工友都看出了他的異常。
  結了婚的大概都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小顧啊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
  顧璟洲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不是章師傅，就是有些小誤會想跟她解釋她根本不聽。”
  顧璟洲還是第一次敞亮地跟工友說家里事兒，大家都有些稀奇，認真地給他出謀劃策。
  到最后一條靠譜的建議都沒有，主要是他的情況和這些工友遇到的都不太一樣。
  傍晚回家的顧璟洲在路上遇到出門的孫小芬。
  “顧大哥！你回家啊？”
  顧璟洲看了一眼前面的人，沒說話悶悶頷首，很快走出了巷子。
  孫小芬熱臉貼了冷屁股，雖然尷尬但她能為自己找理由開脫這種氣氛。
  她身旁的曲花花，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小芬，你不會還喜歡顧璟洲吧？他都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你不懂，顧大哥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結婚了也能吸引到很多女人，那個懶婆娘根本配不上顧大哥，總有一天他們會離婚的。”
  曲花花算是和孫小芬一起長大的發(fā)小，但孫小芬的想法她的確不敢茍同。
  礙于兩人從小到大的關系，她也不好再說下去。
  她什么時候才能改掉這替人尷尬的毛病，也只有孫小芬這個傻子看不出來人家夫妻倆關系好著呢。
  就算林綿綿喜歡犯懶，但顧璟洲勤快啊，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任誰都能看出來這是天生一對。
  她有一次沒忍住勸她，卻得到了他的白眼。
  自此她就逐漸疏遠了這個發(fā)小，今天也是她到家里來找她，不得已跟她出來的。
  “小芬，你到底什么事兒快說吧，我家里好等著我做飯呢。”
  孫小芬知道她家里困難需要很多錢，不然也不會找上她。
  “你過來。”說罷她便神秘兮兮地走到了一個死胡同里。
  曲花花眉頭微蹙，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但為了快點擺脫她，也只好走過去。
  “你缺錢嗎？我有個錢的活路。你去福生園樓下賣糖葫蘆，我有個大爺生病了出不了攤，一天給五塊錢。”
  曲花花一聽就不對勁，一天五塊？
  要是有這樣的好事兒，陳鳳英一定會給她娘家侄子，怎么可能輪到自己。
  “小芬你也知道我媽離不得人……說起來我最近手頭緊。”說到一半曲花花便開始抹眼淚。
  孫小芬在曲花花母親生病之后去過一趟，一點也不能動彈，要是沒人看著，屎尿全拉褲襠里。
  想想就有味兒。
  孫小芬皺眉，往后退兩步說道：“花花既然你沒空，那我就走了。”
  孫小芬走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追自己一樣。
  曲花花也是在母親生病之后才逐漸看清這個發(fā)小的面目，說不心寒是假的。
  雖然家里現(xiàn)在不如以前，但母親的情況現(xiàn)在好轉(zhuǎn)了不少，上半身已經(jīng)能做一些簡單的動作。
  父親年初在紡織廠升職工資比之前多了一半。
  孫小芬不關心她，當然也不知道她家里的變化。
  想著事情出去，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方手里的水果被她撞掉，曲花花趕緊蹲下收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林綿綿本來有些生氣，畢竟腦袋被撞疼了。
  但見對方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道歉的態(tài)度誠懇，她瞬間歇了火氣。
  “沒關系，撿起來就行。”
  曲花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林綿綿。
  “是你？”
  林綿綿疑惑，“你認識我？”
  “哦，不是我聽人說過你。”
  林綿綿笑了，她從李大姐口中知道她在工廠周圍的名聲，都不是什么好話。
  “那你聽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吧。”林綿綿捂嘴笑了笑。
  曲花花想她以前怎么沒觀察過，林綿綿這么好看，都生過兩個孩子了，皮膚還這么白嫩，身材也很好。
  “那個……確實不是什么好聽的，你別介意。”
  林綿綿看著眼前這個木木的姑娘，莞爾一笑道：“又不是你說的，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綿綿本來在家和奶奶做飯，突然來了個小青年說大馬路上來了個小汽車給她送東西。
  她這才放下手頭的東西出來，這是養(yǎng)父母派人給她送的水果。
  說是冬天北方干燥，大人小孩都要多吃水果補充水分和維生素。
  兩大袋水果，都是北方不常見的。
  其中柑橘類的就占了好幾個小袋子，都是她喜歡吃的。
  曲花花看著巷子盡頭走遠的背影，“真是喜歡笑，跟畫報上的明星似的。”
  ……
  回家后的顧璟洲沒看見媳婦兒，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奶奶，綿綿呢?”
  顧蓮雨從廚房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要不是怕臟了鍋鏟她就拿鍋鏟給這個木頭一下子。
  “一天天的就知道去上班，沒時間關心媳婦兒她連你給的錢都不敢花。”
  小豆丁顧向?qū)幰才艹鰜恚�“爸爸大壞蛋，欺負媽媽。�?br />  就連最小的女兒嘴里也咿咿呀呀的。
  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顧璟洲喊冤都沒地方喊。
  林綿綿打開門便看見所有有人都在客廳。
  “綿綿回來啦，把東西放下洗手吃飯了。”
  顧向?qū)幙匆妺寢屖掷锏乃�果哇了一聲，“媽媽好多水果啊，是外公外婆給的嗎？我現(xiàn)在可以吃嗎？”
  “吃完晚飯再吃好不好，太奶奶做好飯了。”
  顧向?qū)幑怨渣c頭，牽著媽媽的手去洗手。
  顧璟洲沒見到媳婦兒臉上有任何奇怪或是不自在的表情。
  他不禁暗想：難道真的沒誤會？
  飯桌上母子倆吃得很香，絲毫沒有因為白天的事影響到她的食欲。
  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一直到晚上上床睡覺之前，都沒有任何想問他的意思。
  “你不想問我關于白天的事嗎？”
  林綿綿本來抬頭看著他，“白天什么事兒？你說廠子門口，我都知道不介意的。”
  顧璟洲急了，“你不介意什么？我跟她沒有關系，也不是沒關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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